“你是被你父親囚禁在這里嗎？”
楚云坐下后。
問的第一個問題就如此鋒利且尖銳。
尖銳到林幽妙一時間有些怔愣。不知該如何回答。
“如果這會影響你煮咖啡的水平。那我等你煮完了再問。”楚云坐的位子靠窗。
但窗外除了綠色植物，并沒有特別的風景。
這棟獨棟別墅很單調。
甚至很清冷。
離它最近的別墅，在十米開外。而且因為樓層不高。視野非常開闊。
視野開闊了。
人的心胸也會自然而然地開闊起來。
尤其是午后的陽光格外溫暖。
更顯得這棟別墅沒那么清冷。
林幽妙很盡職地煮好了咖啡。表情卻說不出的復雜。
她將兩杯咖啡放在茶幾上。然后很從容地坐在了楚云的對面。
陽光揮灑在她美麗的臉龐上。將其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就連那憔悴的美眸，也變得明亮起來。
見到想見的人，心情總會自然而然地變好。林幽妙也不例外。
楚云品嘗了一口咖啡。然后搖頭說道：“沒你咖啡館的好喝。是器材不夠。還是因為心情影響了你的發揮？”
林幽妙也是品了一口。皺眉道：“的確有些澀口。”
她并沒直接回答楚云的問題。
反而借著咖啡轉移了話題。
楚云笑了笑。放下咖啡杯。耐心等待林幽妙做好心理建設。
良久之后。林幽妙深吸一口冷氣。直勾勾盯著楚云說道：“他是我的父親。他想如何對待我，我都沒有反抗的余地。也不應該反抗。哪怕是要我的命。”
“你是這么想的？”楚云漆黑的眸子閃過一道寒光。“是內心的想法，還是被形勢所迫？”
“有區別嗎？”林幽妙反問道。
“對我而言有區別。”楚云點點頭。
“我比你更了解這一次事件的嚴重性。更了解這一次事件的嚴峻程度。”林幽妙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縱然在明媚的陽光之下，她的眸子也再一次黯淡了下來。
“我不覺得還有什么掙扎的余地。”林幽妙抿唇說道。
“別忘記了。我們是朋友。”楚云直勾勾盯著林幽妙。“朋友有困難，本就該互相幫助。”
“我沒有困難。”林幽妙說道。“我可以欣然接受這一切。”
“作為朋友，我也不會袖手旁觀。”楚云一字一頓地說道。“哪怕你可以欣然接受這一切。但不代表我也可以。”
楚云的態度，是強硬的。
甚至是優先于林幽妙的感受和姿態。
哪怕林幽妙能夠接受，只要是他楚云不可以接受的，他都會干預。
“你這又是何必呢？”林幽妙目光復雜地望向楚云。口吻波動極大。
“嚴格來說，我這只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楚云笑了笑。目中閃過冷光。“反正我和你父親已經到了這一步。又何必留所謂的余地呢？即便為你得罪了他，又有何妨？”
“至少現在。”林幽妙皺眉說道。“至少眼下這一刻。你們之間的斗爭，還沒有展開。為了我，你們有可能會提前開戰。”
“早晚有一戰，我不介意早晚。”楚云淡淡搖頭。“而且，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可以欣然接受這一切。難道在你眼里，你自己的何去何從，根本無關緊要？”
林幽妙陷入了沉默。
她曾經嘗試著化解二人之間的斗爭。
可到頭來，她非但什么都做不了。就連她自己，都身陷囹圄，難以脫困。
她放棄了。
也不想再掙扎。
或許人只有在失去意識，在感受不到自己存在的時候，這三千煩惱絲，才能徹底化作灰燼？
也許是吧。
林幽妙不再掙扎，也不想反抗。
她決定聽之任之，任由狂風驟雨轟然來襲。
她做好了全盤接受的準備。
“我不想再掙扎了。”林幽妙吐出口濁氣，紅唇微張道。“也不想因為我的事兒，讓你平添麻煩。我無法為這場事故做任何貢獻。但也不想拖后腿。甚至激化這場沖突。”
“如果我告訴你，我不在乎呢？”楚云反問道。
“我在乎。”林幽妙說道。態度果決，沒有絲毫遲疑。
“說到底。你太看不起我了。”楚云搖搖頭，飲盡了杯中的咖啡。“你覺得你會給我添麻煩嗎？你覺得你會拖后腿？還是你覺得，你不值得我做這些？”
“那你又是否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根本對你父親毫無興趣？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甚至不想和你父親打交道。”
楚云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又是否知道。你父親所做的一切，我都是因為你的存在。而努力在配合。”
“不是因為你。他什么都不是。哪怕他背后有再多的所謂大人物撐腰。可一個人再有權勢。他的命，只有一條。”
“而每個人的生命，都是非常脆弱的。都是可以一擊斃命的。”
楚云緩緩站起身，直勾勾盯著林幽妙：“我帶你離開這里。不要在意任何人的態度。他們如何，與你無關。我希望你好好活著。至少活的有價值，至少應該為你自己而活。”
林幽妙被楚云的霸道氣勢震住了。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如何回應。
啪嗒。
她的手臂，被楚云一把握住。
“除非你真的求死。除非你真的對這個世界毫無留念。”楚云一字一頓道。“否則。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個牢籠。我給你自由。”
林幽妙被硬生生帶下了二樓。
她的渾身都在發顫。
她緊張。也害怕。
她不敢面對林萬里。
她也不知道楚云的莽撞行為，會為今天這場會面帶來怎樣的結局。
但不論如何。
她終究還是在楚云的帶領下，走下了樓梯。來到了父親的面前。
林萬里似乎料到了這一幕。
又似乎，想不到楚云敢如此大膽。
“這棟別墅外面，都是你的人。”林萬里緩緩站起身，渾身冒出一股強大的氣勢。“但這棟別墅里面。全都是我的人。”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林萬里冷冷說道。“你在向我宣戰。你在提前向我發起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