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剪水兒未曾料到的是,當她將這一情況委屈的說給了魏三娘之后,魏三娘卻大喜過望。
她當真安排了一桌精美的席面,還當真送去了一箱西山天醇。
“女兒啊,這銀票你收著,雖然僅僅二十兩,卻比萬兩還要珍貴!”
剪水兒一驚,“那胖子究竟是……”
“小聲點!胖子是你能叫的么?你也別好奇,這樣吧,你也去天韻閣,記住了,聽夢曦的安排,啥都別問,也啥都別說!”
“哦……”剪水兒委屈的走了,魏三娘抬頭望著夕陽。
夕陽如血,她仿佛看見了十三年前十里平湖被血染紅的景象——死胖子!當年若不是老娘把你藏起來,你能有今天?
還想談一場黃昏戀?
哎……這些年胖子也算是對的起我了,這流云樓若不是有胖子照拂著,只怕早就垮了。
算了,本想將那西山天醇換成涼白開的,就讓他好好喝了談一場黃昏戀吧。
若那胖子當真能把虞朝那皇后娘娘騙到手,也是了不得的本事。
但人們常說好馬不吃回頭草……對了,那胖子可不是什么好馬。
他就一不忌嘴的牲口!
魏三娘惡狠狠的想。
天音閣。
尚皇后和武大郎獨處一室有些不自在,這胖子心眼兒太多,防不勝防。
“小官他們今兒也會來,為啥不是和他們在一起?”
胖子開了一瓶酒笑道:“年輕人的事,咱們當父母的別去瞎摻和。”
尚皇后丟了胖子一個白眼,“聽說你的那些妾室早已到了墨州……而今你皇帝也沒當了,為啥不回去呢?”
胖子倒了兩杯酒,滿是期待的看著尚皇后:“若水啊,妾室是有了,我這不還差個正房么?”
尚皇后臉兒一紅,輕啐了一口,低聲罵道:“不要臉!憑著你武大郎的身份,說一聲要娶個正房,這武朝怕不是有許多的女子投懷送抱。”
不要臉的胖子猥瑣一笑,“若水,你看哈,若不是虞白白搞出那幺蛾子破事,我而今依然是一個孤獨的人。”
胖子的面容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我是一個專一、并且專情的人!哪怕是當了這武朝的皇帝,那后宮中莫要說嬪妃,就連母貓都沒有一只,這是為啥?”
尚皇后瞪著胖子,“這是因為你心里想著徐云清!”
“錯!”胖子極為懇切的又道:“大錯特錯!”
他的聲音忽然又變得低柔起來,“若水,這是因為我的心里只有你!”
尚皇后心肝兒砰砰直跳,她慌忙移開了視線,“休要用這樣的甜言蜜語來騙我,若是當年你說這些話兒我定會深信不疑,但現在……胖子!”
尚皇后抬眼又盯著胖子那張圓乎乎的臉,“我心已死,你就莫要枉費心機了!明兒我就離開觀云城回虞國,從此……便是路人!”
尚皇后覺得自己必須盡快離開武朝了,這胖子撩撥的厲害,若是給了他更多的機會,只怕……只怕……后果難以想象!
胖子悠悠一嘆,將酒杯遞給了尚皇后,“來,為往事干杯!”
尚皇后端起了酒杯,二人喝了一杯。
胖子又倒了兩杯酒,“來,為曾經在金陵的美好歲月干一杯!”
二人又喝了一杯。
“來,為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干一杯!”
這次尚皇后沒有舉杯,“這一杯,你和徐云清去喝!”
“不,這一杯還必須得和你喝。若水啊,當年呢僅僅是因為認識徐云清比認識你早了那么兩天而已,當時吧,在我這心里啊,是左右難舍,若說我心里沒有你,這顯然不對,只是而今想來,大致就是命吧,來,若水,喝一杯。”
尚皇后撇了撇嘴,終究還是和胖子喝了一杯。
胖子又在倒酒,尚皇后說話了,“你準備喝多少杯?”
“酒逢知己千杯少,明兒你就要離去,我心肝兒都在痛,只想一醉。”
“那你喝,我給你倒!不準用內功!”
“好……!”
胖子當真獨自喝起酒來,短短功夫,一瓶下肚。
胖子的臉有些微微泛紅,窗外的夕陽已經落山,花燈已經點亮,但胖子的臉紅卻不是花燈的映襯。
他的眼神有些游離,看上去憨態十足。
“若水啊,不走……行不行?”
“不行……別喝了,就這樣吧。”
“等等,我想起來了,今兒在摘星臺上你說的那句話不對。虞白白做錯了事,就得付出代價。小官對虞朝采取什么政策,我這個當爹的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是很清楚的……我沒醉。”
“我不是因為傅小官打虞朝怕你在中間為難,我就想找回往昔,就想追尋這份曾經失去的愛情,我有錯么?誰規定了老了就不能愛了?”
“我是個單純的人,腦子里沒那么多彎彎繞繞,我就想你成為咱們家的女主人,我陪著你你陪著我,一起看夕陽,一起吃雞屁股,這樣多好。”
“別說了!”
尚皇后心里有些酸,眼眶兒有些潤濕,她扭頭看向了窗外,窗外是紅彤彤的花燈,還有那花燈下打扮得俊美的少男少女們。
他們在花燈下歡笑、細語、眉來眼去。
那就是肆意的青春,純潔而美好。
“對了,我為你作了一首詩,你且聽聽。”
胖子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著酒杯,看著尚皇后依然光潔美麗的臉: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胖子仰頭喝了一杯酒,尚皇后豁然回頭。
胖子一撩衣袖擦了擦嘴,又悲傷的吟誦道: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一詩吟罷,胖子徐徐閉上了眼睛,那張原本猥瑣的臉上,居然蕩漾著圣潔的光輝!
尚皇后心肝兒砰砰直跳,“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大郎……”
“嗯。”
“這……當真是你的心聲么?”
胖子睜開了眼睛,小眼珠子里一片清明:“一想到明日你就要走了,日后……”胖子忽然抓住了尚皇后的手,情深意長的問道:“若水,不走,好不好?”
尚皇后的心在這一刻一片柔軟。
可就在這時,隔壁天韻閣里爆發出了轟然掌聲。
“好一句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陛下大才!”
尚皇后瞬間清醒,她惡狠狠的瞪著胖子:“說,這首詩是不是小官所作!”
“啊……你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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