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分秒流逝,眨眼間已經到了晚上七點,常寬在木倫酒廠的食堂里味如嚼蠟的吃完了晚餐之后,就跟老吳和蔣寶成,還有律師大于四人,一起繼續在曹守德的辦公室里等待了起來,在七點半左右,有些急不可耐的去走廊里撥通了李和的電話號碼。
“喂,老常!”李和在電話對面應聲。
“怎么回事啊,你們究竟什么時候能到家?”常寬看著外面已經昏沉下去的天色,真是有點等不及了。
“別提了!我都快惡心死了,我和于律師在機場等了半天,見飛機沒起飛,就來了這邊的市里,結果剛走沒多久,就接到通知,說飛機已經飛走了,不過你也別急,我們倆訂了八點鐘的機票,十一點半之前,絕對可以到家!”李和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小于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整天都沒聽見他的聲音了?”常寬一整天的時間都在跟李和通話,但是卻一點都沒接到小于律師的消息,所以心里始終感覺有些不對勁,但是李和的電話又始終保持通暢,所以他雖然感覺有些詭異,但是也并未太過擔憂。
“昨天晚上我們辦貸款的時候,陪銀行的人喝了不少的酒,于律師有些腸胃感冒,再加上今天奔波了一天,所以身體狀況始終不太好!”李和隨口解釋了一句。
“你讓他接電話,我跟他說句話!”常寬聽說小于律師病了,對著電話開口。
“行,你等等……”李和那邊沉默了兩三秒鐘左右,隨即話鋒一轉:“哎呀,老常,我們這邊馬上就該過安檢了,你再等等吧,我們馬上登機,時間來不及了!你放心,十一點之前,我們肯定能落地!”
電話另外一邊,李和在一處郊區荒山的果園內,掛斷電話以后,把手機遞給了樸燦宇:“哥們,電話我打完了!什么時候能離開啊?”
“你放心吧,今天晚上,我們就會送你離開!對了,這些錢是給你的!”樸燦宇踢了一下腳下的錢兜子:“里面大約有三百萬現金,等你平安之后,還有七百萬會打進你的戶頭里!”
“我真的能走?”李和看著錢兜子,眸子里閃過一抹意外。
“我從來也沒說過你不能走啊,是你自己始終在胡思亂想,不是嗎?我要是真想殺你,等你取完錢的時候,你就該死了,還用等到現在啊?”樸燦宇拿起一瓶水甩了過去:“等等吧,等車來了,你就可以離開了!”
“謝謝!謝謝!你放心!有句話你說得對,咱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離開之后,我不會亂說的!畢竟你們出事,我也好不了,對吧!”李和感恩戴德的看著樸燦宇,擰開了手里的水瓶,潤了潤干涸的喉嚨。
“嗯,我相信你!”樸燦宇見李和把有毒的飲料喝了,嘴角微微上挑,開始陪他度過生命中最后的時光。
木倫酒廠辦公室內,常寬被李和掛斷了電話以后,也煩躁的回到了屋內。
“老常,你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說好了今天就可以簽合同的嗎?”曹守德見常寬回來,有些無奈的看了他一眼。
“曹老板,你別急,我已經跟李和通過電話了,他現在就在準備過安檢登機,只要他一落地,咱們立刻簽合同,行吧!”常寬擠出一個笑容安撫了一句。
“老常,今天這件事,真不是我難為你!但是我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曹守德伸手敲了敲桌上的合同:“你自己看看,咱們之前是不是已經說好了,截止到今天晚上八點鐘之前,你給我結清尾款,但是現在馬上就到時間了,錢呢?”
“曹老板,我抵押廠子的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現在錢已經到手了,老李也正在帶著支票往回返,你抬抬手,多容我幾個小時,俗話說,好飯不怕晚嘛!”常寬放低姿態的開口。
“就是啊老曹,現在老常已經把錢湊齊了,而且這錢肯定是能給你的,你別急!”老吳也在邊上勸了一句。
“不行!我可冒不起這個風險!我是個商人,商人就得按照合同辦事!”曹守德聞言,冷著臉看向了常寬:“為了給你機會,我已經把另外一邊的收購方給婉拒了,而且已經跟對方說好,一定會在今晚八點之前,給他們一個準確的答復,這一下午的時間,你也看見了,我接到了對方至少十幾通電話,面對另外一個立馬就能談成的客戶,你憑什么讓我選擇你們呢?”
“曹守德!話可不能說吧,為了這件事,老常這邊付出了多少努力,你也看見了,你要是現在撂挑子,是不是有點落井下石了?!”蔣寶成聽見這話,臉色也不太好看的插了一句。
“老常,還是那句話,我是個商人,所以一切準則都以利益為主,而且咱們是白紙黑字的簽了合同的,說好了八點,那么就差一分鐘,差一秒都不行!”曹守德語氣生硬的把話說完,隨后拿起合同摔在了桌上:“八點之前,如果你的欠款沒有到賬,那咱們的合作取消,雖然你出了一千五百萬的定金,但是我也不黑你,退給你一半!”
“曹老板!你可千萬別跟我開這種玩笑啊!”常寬聽見這話,感覺籃子都跟著抽動了一下,情緒激動地起身:“我不是說過了嘛,現在李和已經帶著支票在路上了,所以這錢肯定差不了!咱們總不能因為航班延誤,就失去了一次合作的機會吧?我知道你現在不放心,但是我一個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跟你信誓旦旦的保證著,你還有什么可懷疑的呢?”
“老曹,這件事,你確實有點把老常逼得太緊了,為了買下木倫酒廠,他在三天內就把孝信酒廠抵押了出去,難道這還不夠表達他的誠意嗎?之前你不放心跟我們合作,是因為有人開出了更好的條件,但是現在我們也出了相同的條件,難道咱們之間的感情,還不值得讓你多等待幾個小時嗎?”老吳面色悲愴的問道。
“老吳,你這話什么意思?請你搞清楚情況,現在違約的人是你們,而不是我!你們憑什么站在道德高點上指責我呢?按照合同來說,你們的定金我是有權全部扣下的,現在給你們退一半,你們還不知足嗎?”曹守德面對幾人的唇槍舌劍,也急眼了。
“別吵!大家都別吵,原本是一件合作的事,干什么非得弄得這么不愉快呢!”常寬看見其他人情緒激動的模樣,認真的看向了曹守德:“老曹,老吳的話可能不好聽,但是道理沒錯,這次為了購買木倫酒廠,我把孝信廠都抵押了,絕對是足以表現我的誠意了,對嗎?”
“啪!”
曹守德按下打火機點燃了一支煙,也嘆著氣看向了常寬:“老常,你的心情我理解,但還是那句話,你我都是生意人,所以必須分得清什么是事業,什么是友情,而不能把這二者混為一談!你現在讓我給你時間,也就意味著我失去了另外一邊的客戶,徹底把人給得罪了,倘若你不能履約,那么最終受到損害的是我,到時候我總不能守著友情過日子吧!”
“不可能!現在李和都已經上飛機了,我這邊怎么可能出現問題呢!你看這樣行不行,我手里還有一千五百萬的資金,我馬上給你匯過去,同樣按照定金的方式交付給你,不為別的,只為了買這幾個小時的時間!”常寬做出決定之后,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曹守德:“六千萬的生意,我出三千萬的定金,難道你還不信我嗎?”
“咱們倆家可能真的是不合財,明明一件雙贏的事,中間的問題怎么就這么多呢!”曹守德看著常寬執拗的目光,無奈的點了點頭,對旁邊的律師揮了揮手:“跟常總簽合同吧,也別幾個小時了,把付款日期往后延遲到明天中午,我現在去打電話跟對方交涉!”
“老曹!謝謝!謝謝!”常寬聽見這話,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
很快,常寬的律師便開始跟曹守德的律師交涉,而常寬也開始給沈Y那邊的親戚打電話,讓他們把自己抵押家產換取的資金,通過好幾家金融公司,以及用多個賬戶轉賬的方式,總共陸陸續續的向曹守德的賬戶里轉賬三十多次,懟進去了一千五百的資金。
隨著新的定金合約簽好,常寬總算解決了眼前的麻煩,開始等待起了李和那邊的飛機落地,因為一環扣一環的麻煩事接連出現,所以他幾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處理這些瑣事當中,根本無暇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幾分鐘后,楊東的電話也打到了常寬的手機上。
“喂,小東啊!”常寬接到楊東的電話以后,有些疲憊的站在窗口答應了一句。
“常哥,你那邊的事辦的怎么樣了,木倫酒廠買下來了嗎?”楊東因為要辦馬瑞霖的案子,已經喝了一天的酒,此刻雖然意識還算清醒,但說話已經多少有點大舌頭了。
“你放心吧,我這邊剛把資金匯入老曹的戶頭里,雙方正在進行簽合同的環節!”常寬舔著嘴唇回了一句,既然楊東人不在這邊,他也不想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傳遞出去,因為這么做除了讓楊東跟著上火,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常哥,簽合同的時候,務必要謹慎,而且一定要讓律師把條條款款都看清楚,六千萬可不是小數,一旦出了問題,咱們就沒辦法翻身了!”楊東叮嚀了一句。
“哈哈,你放心吧,我都做了半輩子生意了,怎么可能出現這種紕漏呢!”常寬笑著開口。
“好,那你忙吧,等合同簽完,給我回個電話!”楊東應聲。
“聽你的聲音就知道你沒少喝酒,不用等了,早點休息吧!”
“沒事,我晚睡一會,等你的消息!”
“好!”
常寬跟楊東通完電話以后,就繼續等待了起來,而且明顯的有些急躁,平均每過五分鐘左右,就得看一下腕表或者手機上的時間。
“轟隆隆!”
隨著一聲悶雷,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常寬坐在曹守德的辦公室里傾聽窗外雨聲,終于熬到了十一點,但是撥打李和的電話,卻始終關機,截止到十一點半左右,他至少已經撥出去了十幾個電話,平均兩分鐘一次。
“不對啊,李和不是說,他們的飛機十一點二十就能落地嗎,怎么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呢?”常寬聽著電話里的提示音,心中的焦慮愈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