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整個城市雖然仍舊處于昏暗當中,但天邊已經露出了一絲魚肚白,預示著即將到來的破曉。
市內一處單身公寓內,史一剛和王嵐,正在其中一個房間里相對而坐。
“嫂子,我已經讓人找過了,東西沒有放在你隨身的行李當中,在哪啊?”史一剛叼著一支煙,聲音平和的向王嵐問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王嵐雖然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但仍舊無法掩蓋眼中的緊張。
“其實你知道我說的東西,就是你手里的賬本,我既然能找到你,肯定不是平白無故的,穆哥在世的時候,曾經對我不錯,現在他沒了,我就算不看你的面子,也得看他的面子,不讓他的兒子受苦!”史一剛瞥了一眼已經躺在床上熟睡的慕博聞,頓了頓,認真開口道:“現在整個紅歌集團內部,想要這個賬本的人有很多,但是在拿到東西之后,還能真心保證你安全的,只有我一個!”
“你說什么,老慕他……”王嵐聽完史一剛的話,嘴唇顫抖。
“不僅老慕,林健也沒了,但人不是我殺的!”史一剛并沒有避諱這些問題,很坦誠的點了點頭。
“這、這怎么會……怎么會!”王嵐聽說慕維明和林健都死了,宛若瘋了一樣,開始把床上的東西胡亂的往地上扔,臉上淚如泉涌,而熟睡的慕博聞也在吵醒后,被母親的舉動嚇到,同樣跟著哭了起來。
史一剛看見這一幕,情緒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波動,一直等王嵐沒有力氣折騰了,才繼續開口道:“既然事情已經出了,總得想辦法解決,把東西給我,我會讓人安排你們母子離開沈Y,然后給你一筆錢,讓你開始新的生活,雖然錢不會很多,但最起碼能保證你們衣食無憂了!”
“東西不在我這里,不在!”王嵐抬起頭,眼圈泛紅的看著史一剛:“之前林健要跟趙磊交易的時候,就把東西拿走了,他只是叫我等他而已!”
“嫂子,我知道你心里有顧慮,但這份東西落一旦在別人手里的話,不論是你還是我,我們都不會有好下場的,你明白嗎?”史一剛認真問道。
“東西真的不在我這,你讓我怎么說才肯相信我?!”王嵐此刻在聽說慕維明和林健都因為她手里的賬本喪了命,此時心中也已經充滿了恐懼,她很怕自己一旦把東西交給史一剛,也會遭遇什么不測,所以已經下定決心,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劉健身上。
“呼!”
史一剛聽見這話,微微嘆了口氣:“最近幾天,你先住在這里吧,你也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正在找你,所以你如果真的把自己的位置暴露了,那誰都保不住你!”
“你這是準備把我軟禁起來嗎?”王嵐努力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看向了史一剛:“那個東西真的沒在我手里!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我說了,東西給我,我讓你帶著錢離開沈Y,如果我見不到東西,只能盡力保你平安,盡力而已。”史一剛語罷,起身離開了房間。
“怎么樣,問出來了嗎?”楊東等史一剛出門后,迎上來問了一句。
“沒有,王嵐說她手里的東西,被林健拿走了。”史一剛撇嘴回應。
“不可能,如果林健不傻,絕對不會拿著東西去跟趙磊交易,而且王嵐應該也知道這東西對于她的重要性,所以不會,也不敢輕易出手!”楊東篤定的回應道。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但王嵐不松口,我也沒辦法逼問啊,現在老慕已經沒了,對待他的老婆孩子,我下不去狠手,可是王嵐不把東西交出來,我又不能放心的讓她離開。”史一剛抿著嘴唇,倍感為難的回道。
“你要是不忍心審,這事交給我辦。”楊東笑著插了一句。
“我缺的不是敢對王嵐下手的人,而是缺一顆能狠下來的心臟!這事算了吧,人已經扣住了,至于怎么把賬本摳出來,我慢慢琢磨!”史一剛嘆著氣回應道。
“行,那你隨便吧,工地清運那邊,今天該結賬了,我上午得去公司,你這邊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楊東一笑過后就要離開。
“……小東!”史一剛看著楊東的背影,露出了一個真誠的微笑:“今天的事多虧你了,如果不是你拿到了林健的手機,還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什么樣!”
“除去利益關系,我們早就是朋友了,對嗎?”楊東也笑了。
“你是真不知道,我現在有多么缺朋友。”史一剛伸手拍了下楊東的胳膊:“忙去吧,這邊有動靜的話,我會聯系你。”
“走了!”楊東擺擺手,消失在了史一剛的視線當中。
上午八點半左右,楊東趕到紅歌集團后,乘坐電梯上樓,走進了趙磊的辦公室內。
“哎呦,都在呢!”楊東看見趙磊、趙宗寶和大雙哥倆都在屋里坐著,熟絡的跟眾人打著招呼:“你們這是咋的了,怎么一個個都無精打采的呢?”
“啊,我們昨天晚上在一起打麻將,玩了一個通宵!”趙磊隨口解釋了一句,坐直了身體:“你過來有事啊?”
“有個條子需要你幫我簽一下字,二期工地那邊的清運工程,不是你甩給我的嗎,所以我結賬的時候,得有你的簽名!”楊東把最近幾天清運建筑垃圾的運輸單遞了過去。
“好!”趙磊接過清運單,筆走龍蛇的簽好了自己的名字,隨即話鋒一轉:“最近幾天,史一剛跟你聯系了嗎?”
“沒有,自從我上次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我沒查到偽劣建材的事情,史一剛就沒再搭理過我,我感覺,他多少是有點信不過我了!”楊東反應很快的搖了搖頭。
“嘖!”
趙磊嘬了一下牙花子,沉吟數秒后,話鋒一轉道:“這樣,你一會給史一剛打個電話,跟他說,我最近好像在找什么東西!”
“什么呀?”楊東眨了眨眼睛。
“你別管,總之你就跟史一剛說,我在找一樣東西,而且挺著急的,看看他怎么答復你!”趙磊擺手回應。
“行,那我出門就給他打!有回復之后,我再來找你!”
“嗯!”
“那你先忙,我去把賬結了!”楊東語罷,拿著文件離開了趙磊的辦公室。
“哥,你怎么想的,怎么能把這件事透給史一剛呢!”趙磊等楊東走后,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想試一下史一剛是不是知道這件事。”趙磊眉頭深鎖。
“你是懷疑,昨天晚上撞咱們車的人,是史一剛那邊的?”趙磊睜大了眼睛。
“沒有,我只是想弄清楚,這件事目前究竟有多少人在查!”趙磊對于朱超和林健的死感到無比煩躁,又將目光投向了大雙哥倆:“你們倆抓緊休息,然后順著林健這條線為主,繼續往下查一查,就算挖地三尺,也必須把賬本給我找出來!”
楊東離開趙磊的辦公室,去財務結完賬之后,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用另一部手機撥通了專門跟史一剛用來交流的一個號碼。
“喂?”史一剛很快應聲。
“我剛剛見了趙磊,他讓我給你打電話,把他在找東西的消息透給你,想要試探你的態度。”楊東直言相告。
“他這是因為昨天被偷襲,但是找不到人,心里開始著急了!”史一剛笑著答道。
“王嵐那邊不能再拖了,咱們如果不抓緊下手的話,難免節外生枝!”楊東提醒了一句。
“我說了,我跟慕維明是朋友,對于他的家人,我下不去手!”史一剛語氣剛硬的拒絕道。
“咱們想在王嵐手里拿東西,未必需要硬來,不是嗎?”
“你什么意思?”
“趙磊那邊,我會想辦法應付過去,至于王嵐那邊,我想……”楊東握著電話,跟史一剛輕聲交流起來。
眨眼間,時間便過去了兩天有余。
這段時間之內,王嵐整個人暴瘦了十幾斤,而且面容憔悴,眼窩深陷,不僅吃不下什么東西,而且每天夜里都始終睡睡醒醒的,短短數天的時間內,她已經從那個身價千萬的闊太太,淪落成為了一無所有的單親母親,而且生命還在無時無刻的受到威脅,生命中經歷過的兩個男人先后殞命,這種強烈的打擊更是讓王嵐精神恍惚,整個人已經處在了崩潰邊緣。
這天中午,史一剛那邊的一個小青年拎著一些從外面買來的盒飯,敲響了王嵐的房門,隨后把手里的餐盒放在了桌上:“嫂子,吃點東西吧!”
“我不餓。”王嵐坐在床上,目光空洞的搖了搖頭。
“小崽兒,過來吃東西!”青年似乎已經習慣了王嵐的這種狀態,又對慕博聞招了下手。
“哎!”慕博聞這兩天跟這個青年熟悉的很快,從床上爬起來,端起了一個餐盒,而青年也沒離開,就坐在一邊用手機玩著游戲。
“叔叔,你這是玩的吃雞嗎?”慕博聞吃完飯之后,看見青年在玩游戲,隨即湊了過來。
“怎么,你也玩啊?”青年咧嘴一笑。
“我都打到槍王了!”慕博聞略顯驕傲的回應道。
“哈哈,行,那你幫我打一把,我肚子不舒服,去個廁所!”青年看見慕博聞對玩游戲挺感興趣,把手機遞了過去,點燃一支煙走向了衛生間。
大約十五分鐘后,把手機交給慕博聞玩游戲的青年從廁所出來之后,坐在他身邊看了一眼:“哎,你這玩的也不是我的賬號啊?”
“我剛剛用自己的號碼登錄了一下游戲,上來領點東西,打完這把我就下了!”慕博聞解釋了一句。
“行,那你玩吧。”青年也沒多想的擺了擺手,拿著遙控器看起了電視。
與此同時。
“吱嘎!”
隨著一臺私家車停在公寓樓下,四個小青年推開車門,大步流星的向公寓所在的樓道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