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星游艇,二層大廳內。
古保民聽完楊東的回應,眼中并未有什么波動,甚至還有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失望:“行啊,找時間給我的人打電話,把戶過了吧。”
“古哥,謝謝你的理解。”楊東聽完古保民的話,應了一聲。
“行了,現在事情已經談完了,咱們接著喝酒吧。”岳子文見古保民和楊東二人的事情談完了,咧嘴一笑:“老古,過來坐,老柴咱們一起喝點。”
“還沒吃飯吧,走吧,一起吃點。”柴華南聞言,向楊東邀請了一句。
“柴哥,我有些暈船,去甲板上透透氣。”楊東婉言拒絕了一聲,打了個招呼,離開船艙,去了三層甲板。
今天晚上這場交鋒,在岳子文等人看來,是楊東勝了,因為他這個泥腿子,只花了一條船的代價,就讓古保民的兒子平白毀了容,而且不能追究。
“嘩啦!”
三層甲板上,楊東掏出藥瓶,到處兩片藥扔進嘴里,輕輕咀嚼,用苦澀的味道鎮壓著頭部激蕩的痛感,游艇上的燈光映在海面上,不時會有魚兒躍出海面,楊東趴在欄桿上,看著被海魚激起的浪花與波紋,怔怔出神。
在楊東看來,這場交鋒,確是他輸了,因為他跟岳子文和柴華南的身份不一樣,乃至跟古保民比起來,都相差了無數階層,或許在船艙中喝酒的那些人看起來,能花一條船的代價把事情擺平,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但是楊東真的心疼了,公司的兩條船,是三合公司的一群兄弟拼了一年多,經歷無數風雨才積攢出來的家底,如今被羅漢和李靜波打了一架,就打沒了三合公司的半壁江山。
在這場底層向上層發起的挑戰中,外人眼中的獲勝者楊東,已經付出了不可承受之重的代價,但他無從選擇。
柴華南今天來找岳子文,除了喝酒聊天之外,也因為有些事需要岳子文幫忙,由于古保民的到來,兩人也沒有繼續討論正事,過了一個多小時之后,游艇便返程歸港。
等船靠岸之后,眾人紛紛下船,古保民駕駛著路虎率先離去,岳子文跟柴華南寒暄幾句,便坐進了勞斯萊斯越野車內,緩緩駛離。
“嗡嗡!”
等柴華南走出港口,他的司機也駕駛著懸掛黃色車牌,車身六米多長的邁巴赫,開到了柴華南身邊,邁巴赫車后,跟隨的是雷鋼的奧迪Q7,車內的雷鋼看見柴華南跟楊東一起走出碼頭,先是一愣,隨后伸手指著楊東,向副駕駛的鞏輝發問:“哎,大輝,你看那小子,是不是上次去咱們公司鬧事那個楊東啊?”
“沒錯,就是他。”鞏輝循聲望去,也跟著皺起了眉頭:“他怎么跑到大哥身邊去了呢?”
“我下去看看。”因為楊東之前曾經舉槍挾持過柴華南一次,所以雷鋼看見他再次出現在柴華南身邊,警惕性瞬間爆棚,在扶手箱翻出手槍,作勢就要推開車門。
“算了,沒事。”鞏輝伸手按住了雷鋼的胳膊,用下巴指了一下:“你沒看見嗎,那小崽子跟大哥對話的時候,挺規矩的。”
邁巴赫車邊。
“柴哥,今天的事,謝謝你了。”楊東背著裝有私改獵的運動包,對柴華南深深點頭,他答應古保民的條件之后,雖然心情不算太好,但仍舊十分客氣地對柴華南道了個謝,畢竟今晚要不是柴華南開口,他就算是想用漁船換回羅漢,都沒有機會。
“沒事,舉手之勞罷了。”柴華南微微一笑:“還記得嗎,上次你在我公司離開的時候,我說過會欠你一個人情。”
“我當時只以為那是句玩笑話,真的沒想過你真的會幫我。”楊東聞言一笑,很實在的回應了一句。
“去哪啊,我送你吧。”柴華南也沒解釋,笑著開口。
“合適嗎?”
“走吧。”
“我這輩子,還沒坐過邁巴赫呢。”楊東見柴華南不像只是客氣一句的樣子,欣然應允。
“咣當!”
柴華南的司機見二人要上車,動作麻利的下車,敞開了后排車門。
“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司機小成。”柴華南見司機下車,輕聲開口。
“成哥,你好!”楊東點頭致意。
“哎!”小成是個很干練的人,見楊東跟自己打招呼,只是點頭應了一聲,隨后就沒再多言,等二人上車后,重新坐回了駕駛室內,驅車離開。
邁巴赫內。
“今天古保民要走了你一條船,心里疼了吧。”柴華南感受到楊東眉宇間不經意間透露出來的愁緒,笑著開口問道。
“柴哥,我們的兩條漁船,是很多人打拼了一年的心血,當初買船的錢是怎么來的,你也知道,如果說不心疼,那肯定是假的。”楊東很實在的回應了一句。
“既然心疼,為什么還答應古保民啊?”柴華南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們走到今天,積攢一點家業不容易,但漁船畢竟是身外之物。”楊東坦然回應。
“不錯!有這份心胸,你的船就能回來,一個男人,最忌諱的不是失去一切,而是失去一切之后,還有沒有從頭再來的勇氣和信心,只要你別把失敗太當回事,就沒有什么能把你擊倒,別太在乎一朝的風云乍起,要相信霧散之后,這個世界依舊會虎躍龍騰。”柴華南聽完楊東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安慰著楊東,也似是在勸解著自己。
“嗯。”
楊東跟柴華南在車中一路閑聊,小成也在前面平穩的開著車,很快趕到了楊東租住的小區,把車停在了小區門口。
“柴哥,今天的事,謝謝你。”楊東到家之后,再次向柴華南道謝。
“客氣話說一次就行了,說多了,就顯得假了。”柴華南微笑作答。
“那就等我把事情處理完畢,請你吃飯。”楊東話鋒一轉,隨即回應。
“我的名片還在嗎?”
“你給我的名片,我必須得供起來,我丟了,它都不帶丟的。”楊東呲牙一笑。
“操!”柴華南同樣失笑。
“柴哥,我走了!”楊東伸手推開了車門。
“好!”柴華南輕聲應和。
話音落,楊東微微點頭,隨后轉身離開,消失在了小區門口,逐漸融入到了夜色當中。
“咣當!”
楊東離開后,后車的鞏輝推開車門,坐進了邁巴赫內,隨后小成將車啟動,兩車重新上路。
車內。
“大哥,今天晚上,你怎么跟這個小崽子跑到一塊去了呢?”鞏輝看著楊東消失的方向,笑著問了一句。
“他今天晚上端著把槍,要崩岳子文,讓我遇見了。”提起自己跟楊東相遇的事,柴華南也不禁啞然失笑。
“他又找岳子文去了?”鞏輝聽完柴華南的回答,也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哈哈哈,這個小崽子,把自己當成張Z強了吧,怎么誰都敢比劃呢,歲數不大,還專門挑大哥收拾!”
“他今天不僅拿著上次那把破槍,而且還纏了一身火腿腸當炸.藥,當時外人沒看出來怎么回事,但是我能感覺出來,岳子文是真哆嗦了。”柴華南想起楊東在身上拽出火腿腸時的情景,撇了下嘴:“這小孩挺好玩,有點意思。”
“初生牛犢不怕虎,人都是這樣,剛進社會什么都不怕,等見得多了,才能看出他是英雄還是狗熊。”鞏輝跟楊東接觸不多,也沒過多去評價這個人:“對了大哥,今天你找岳子文,談的怎么樣啊?”
“他答應幫忙找人了。”柴華南聽見鞏輝問起的事,心中也跟著思緒萬千:“現在岳子文的人脈網絡比咱們強,有了他幫忙,咱們找到人的幾率,或許能大幾分吧,但歸根結底,這件事還是咱們自己的事,你和鋼子得多上心。”
“大哥,我現在擔心的倒不是咱們會不會找到人,我是怕他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鞏輝聽見柴華南的吩咐,語氣低沉的回應了一聲。
“哪怕他真沒了,我也必須得到確切的消息,在此之前,務必要全力查找。”柴華南斬釘截鐵的開口回應。
另外一邊,楊東回到家中之后,剛一開門,等待多時的林天馳就站起了身:“羅漢那件案子,勛哥怎么說的?”
“今天晚上,我見到古保民了。”楊東直言回應。
“你跟他見面了?”林天馳有些意外的看著楊東,微微睜大了眼睛:“沒發生沖突吧?”
“沒有,我跟古保民談過了,他同意在羅漢這件案子上松口,條件是咱們把公司的一號船過戶在民漁協會名下,之前勛哥對我說過,只要古保民不盯著這件案子,羅漢和李靜波就有出來的希望。”
“古保民要船?這不是擺明了在斷咱們的后路嗎!”林天馳想通其中關節以后,頓時予以拒絕:“東子,不論如何,咱們都不能把船交給古保民,公司的兩條船,不僅是咱們的飯碗,也是咱們的底氣,如果船沒了,古保民再對咱們反咬一口的話,咱們就真的沒有抗衡的資本了。”
“放心吧,這件事情中,有柴華南作保,古保民收了船之后,咱們之間的恩怨也就結束了。”
“柴華南?他怎么也摻和進來了呢?”
“其實今天晚上,我沒去見孫建勛,而是去找了岳子文……”楊東坐在旁邊,把當晚的事情跟林天馳解釋了一遍。
幾分鐘后,林天馳聽完楊東的話,整理了一下思緒:“東子,既然今天柴華南已經幫咱們說話了,那咱們能不能繼續求他幫個忙,讓他在漁船這件事情上,跟古保民談談,如果古保民要錢的話,砸鍋賣鐵我都給他,只要船在,咱們早晚都能把賬還上,可是船一旦沒了,咱們再想賺錢,就沒門路了,這不是殺雞取卵嗎。”
“我跟古保民談話的時候,柴華南就在旁邊,他既然沒開口,說明這件事他已經沒辦法繼續往深處管了,而咱們再去跟他說這些事,也顯得有些不要臉了。”楊東回絕了林天馳的問題,隨后繼續道:“我已經決定了,既然古保民要船,那就給他。”
“我不同意!”林天馳聽完楊東的話,登時拒絕:“現在古長瀾那邊的傷檢報告已經出來了,他只是一個輕傷,而且傷還是李靜波造成的,羅漢只是一個從犯而已,退一步說,即使羅漢和李靜波真的被砸了個滿貫,也不過就是三年刑期,他們入獄,咱們還可以繼續在外面賺錢,等他們出來之后,給他們一個好的生活,可是咱們如果把船交出去,你能保證羅漢和李靜波在這三年時間里,能賺回一條船的錢嗎,他們就是去當鴨子,也不可能賺回來一百多萬吧!所以交船的事,我堅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