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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馳身上的衣服,在入監檢查時已經被拆掉了所有紐扣和拉鏈,此刻離遠了一看,身上的穿著宛若乞丐服一般的殘破,他站在看守所門前,左顧右盼的看了半天,也沒發現過來接自己的人,而口袋中的手機經過半個月的存放,也早就因為沒電而關機了。
“這幾頭貨,心里真是一點B數沒有,今天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連一個過來表示歡迎的人都沒有嗎?回家之后,我必須得給他們開個會,著重講解一下,我對于公司所付出的貢獻!”林天馳站在看守所門前觀望了一圈,發現真的沒人來接自己之后,暗自嘀咕開始邁步前行,因為看守所的位置比較偏僻,所以附近壓根沒有出租車什么的,林天馳如果想打車離開,至少還得沿著道路向前走兩三公里的距離。
悶熱的上午,林天馳雙手拎著已經沒有了紐扣和拉鏈的褲腰,頂著炎炎烈日,開始亦步亦趨的邁步前行,他被捕的時候,身上除了手機什么都沒帶,今早被釋放的時候,林天馳心里鐵板一塊,認為楊東肯定會來接他,所以也沒退賬戶里的二百多塊錢監幣,而是留給了同監室里一個關系不錯的獄友,此刻頂著太陽走了兩公里之后,他喉嚨火辣辣的疼痛,感覺像是要冒煙了一樣,一抬眼,正好看見前面有一個臨街的小超市,就想著先進去賒一根數據線,再買些吃的和水,等手機開機之后,再用支付軟件把帳付了。
“嗡嗡!”
就在林天馳這邊剛準備向街邊邁步的時候,后面的一臺私家車猛然提速,橫亙在了林天馳和超市之間,猛地踩下了一腳剎車,險些將林天馳撞倒。
“血彪!”林天馳看見面前那臺私家車停車的方式,皺眉暗罵了一句,隨即準備繞過車輛。
“刷!”
與此同時,隨著私家車在林天馳面前停穩,正駕駛一側的玻璃緩緩落下,隨即劉寶龍那張陰沉的面孔,赫然映入了林天馳的眼簾,看見這張面孔,林天馳本能一愣。
劉寶龍將手槍搭在了車窗上,直指林天馳:“上車,聊聊啊?”
“行,聊唄。”林天馳看著黑洞洞的槍口,脊背發涼的點了點頭。
“嘩啦!”
劉寶龍見林天馳點頭,隨手將一副精鋼手銬扔在了林天馳腳下:“自己戴好了,坐到副駕駛來。”
“好!”
林天馳是一個很惜命的人,自從在看見劉寶龍掏槍的一刻起,他就沒動過逃跑的心思,十分順從的撿起手銬戴好,順著車頭繞到了副駕駛方向,而且過程中始終將雙手高抬,暴露在了劉寶龍能看見的位置。
‘嗡!’
林天馳上車后,劉寶龍還不等把他車門關閉,便踏下油門,向市區方向駛去,劉寶龍從停下車,再到帶走林天馳,整個過程用了還不到三十秒的時間。
而此時此刻,剛剛在路上經過休憩,有所好轉的楊東,也開始讓張傲繼續開車向著看守所行進,并且在路上正與劉寶龍擦車而過,但二人卻全然沒有注意到對方。
劉寶龍車內。
“我抽支煙,行嗎?”林天馳帶著手銬,向操作臺上的煙盒指了一下,見劉寶龍沒做聲,便自顧拿起煙盒,點燃了一支,隨即莞爾一笑:“我真沒想到,今天過來接我的人,竟然會是你,看來我蹲拘留的這半個月,外面的世界,還真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我今天不是奔著你來的,只是我高估了你在楊東心中的位置。”劉寶龍右手把著方向盤,握著槍的左手始終搭在腿上,用槍口指著副駕駛的林天馳:“不過既然趕上了,你就得認命。”
“認命?”林天馳聽見這話,再次咧嘴一笑:“除掉一個我,對你來說,意義好像不大吧?”
“除掉你,對我來說,的確沒什么意義,但是敵人,終歸是少一個算一個。”
林天馳吸了一口煙:“你知道楊東出事那天晚上,羅漢和我在醫院說過什么嗎?”
劉寶龍繼續開車,不予置答。
“那天晚上,楊東出事之后,羅漢要回去取槍,他說要先把黃保軍做了,然后再去除掉你,當時我對他說,如果他行動失敗了,我會繼續把槍撿起來,將他沒有辦完的事繼續下去。”林天馳叼著煙,聲音不大,卻底氣十足的開口。
劉寶龍對林天馳的話不屑一顧:“你覺得,我既然能親自來抓你,還會在乎你們這幾個毛頭小子的威脅和報復嗎?”
“你能親自抓我,不是因為不怕我們,而是因為你已經走投無路了,不是嗎。”林天馳泰然自若的吸著煙,隔了數秒后,才從容不迫的繼續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今天能過來找我,說明萬昌已經易主了吧,那么萬昌的新主人是誰呢,小戴?”
劉寶龍聽見林天馳提起了小戴的名字,扶著方向盤的手不覺間顫抖了一下,隨即淡然一笑:“對于一個準備進行殺人報復的人,你不覺得這種誘導,有些太幼稚了嗎?”
“如果今天用槍指著我的人不是你,而是小戴,那我肯定撒腿就跑,因為他干了我,可以了無牽掛,但是你能行嗎。”林天馳對劉寶龍兇神惡煞般的表情視而不見,繼續開口道:“小戴和你,是在國家公立的社會福利院一起長大的,你進福利院那年,已經九歲了,因為年齡過大,沒有人愿意領養你,但是小戴那時候才六歲,所以愿意領養他的人很多,后來他被領養了兩次,都始終在哭鬧,而且還絕食,最終只能又被送回了福利院,他絕食的這個辦法,就是你教的,對吧……后來你滿了十八歲,福利院安為你安排了工作,叫你去環衛處掃大街,但是你沒去,而且還把小戴也給帶走了,這么多年以來,小戴你們倆始終沒分開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他大哥,也算是他的半個父親,你們之間的關系,除了大哥與小弟,還有福利院發小之外,更像是支撐著對方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一個支柱。”
“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劉寶龍聽完小戴的話,臉上終于產生了一些表情上的變化。
“這些事,不難查到,這次跟我一起蹲拘留的犯人里,也有一個老混子,他認識你,據說你剛從孤兒院踏入社會的時候,下手特別狠,當時他們不知道你的背景,都以為你是個狠茬子,到后來才知道,你之所以拼命,不是因為骨子里有多狠,而是因為你如果不拼命,就得餓死。”林天馳頓了一下:“這些事,既然我能知道,楊東也一定能查到,你說,如果我出了意外,他在發現萬昌的接班人是小戴之后,你感覺憑我們這種關系,他會放過小戴嗎?”
“吱嘎!”
劉寶龍聞言,踩著腳踏將車剎停在路邊,目光泛紅的看著林天馳:“你他媽威脅我?!”
“我并不覺得這是威脅。”林天馳無所畏懼的對視著劉寶龍的雙眼:“雖然我們三兄弟跟你和小戴的出身略有不同,可咱們的命運都是一樣的,我們同樣屬于那種不向前走,就會被社會淘汰的底層,而且我堅信,楊東和羅漢我們之間的關系,絕對不會比你和小戴差,所以我只要出事,他們一定會不計后果的報復你和小戴,你信嗎?!”
“嘭!”
劉寶龍聽見這話,情緒失控的舉起槍柄,對著林天馳的頭上猛然揮舞了過去,頓時在林天馳頭上砸出了一道豁口,隨即雙眼泛紅的一聲嘶吼:“那我就他媽的把你們全做了!”
另外一邊,楊東等人趕到看守所以后,在門口轉了一圈,也沒見到林天馳的影子,打他的電話,也處于關機狀態,去大廳問了一下,林天馳早已經被釋放了。
看守所門前,楊東看著空蕩筆直的街道,眉頭微蹙:“這事可怪了啊,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么剛放出來就沒影了呢?”
“會不會是天馳哥在門口等了咱們一會,發現咱們沒來,自己打車先回公司了?”張傲插了句嘴。
“嗯,有可能,那就先回公司看看吧。”楊東掏出手機,再次給林天馳撥打電話無果后,邁步向面包車走去,一轉頭,看見劉悅正站在臺階上傻笑呢:“走啊,你像個呆頭鵝似的,站在那樂啥呢!”
“沒事,昨天晚上豆豆在微信上推給我一個娘們,我倆正聊呢,我讓她給我拍一張穿褲衩子的照片瞅瞅,她說她沒有穿褲衩子的習慣,哥,你說她是在勾引我呢不?”劉悅一邊邁步,一邊吸著大鼻涕向楊東問道。
“完了,挺好個孩子,剛進城幾天才幾天啊,這就開始研究上褲衩子的事了。”楊東聞言一笑,也沒說別的,剛要上車,手機再次響鈴,楊東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走到一邊接通了電話:“喂,勛哥?”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羅俊卿的罪名洗白了。”電話另外一端,剛剛從會議室出來的孫建勛攥著電話,笑瞇瞇的開口:“昨天晚上,我們突審了李超和李靜波,兩邊的口供已經對上了,王新明是李超殺的,經過警方的取證,還找到了當天路過的一輛車,在行車記錄儀的影像中,找到了李超動手時的證據,除此之外,還有黃保軍的案子,李超也認了。”
“呼!”楊東聽完孫建勛的話,深深吐了一口氣,心中豁然開朗:“如果案子定性了,羅漢會是個什么結果?”
“根據我們的調查,案發當天,是王新明帶人去你們公司鬧事的,對吧?”
“沒錯!當天我們這邊參與打架的人,全是三合的員工,我們可以提供勞務合同。”楊東語速很快的回應道。
“這幾天,你抽個時間來我這做個筆錄吧,現在案子的主要參與者,就差你一份材料了。”孫建勛頓了一下:“如果按照流程繼續走的話,你們的行為應該屬于自我防衛,不過根據當天跟王新明一起參與斗毆的那些同伙供述,羅漢你們倆當天把王新明打的挺慘,雖然王新明已經被火化了,不過按照其他證人的口供來看,你們倆很可能被定性成為防衛過當。”
“勛哥,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幫我們把這個‘過當’去掉?”楊東聽完孫建勛的介紹,抿著嘴唇追問道,正當防衛和防衛過當,雖然只有二字之差,可是真的追究起來,結果卻是截然不同的,正當防衛,可以說什么事都沒有,而防衛過當不僅會留下案底,如果稍有偏差,搞不好還會面臨刑事處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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