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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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祁府。
祁冬景早就囑咐了祁府的人,說是今天有貴客上門,讓廚房的人早些備好酒菜。
然而,等他醒來時,卻聽管家來說,老太君那邊有客人,廚房準備的酒菜,已經被拿過去了。
祁冬景眼睛微瞇了瞇,讓管家去廚房,讓廚房重備一份。
誰知,管家支支吾吾半天,才道:“老太君讓公子去她哪兒。”
“我不去。”祁冬景冷聲道:“我說了,我今日有貴客上門,怠慢了貴客,我拿你們是問。”
“可是……”
管家還想說什么,祁冬景已經越過他,甩袖大步離開。
管家微微蹙眉,他搖頭輕嘆一聲,忙回祁老太君那邊稟報。
屋里,老太君正和一群人在說話,見管家一個人過來,臉色頓時一沉。
“二公子怎么沒跟你一起?”
管家貓著腰,有些忐忑地道:“回老太君,公子說今日有貴客上門,他去接貴客了。”
“貴客?”
祁老太君冷笑,“他這些年在外鬼混,能認識什么好人?”
一旁坐著的,是吳家的人,也是祁老太君的娘家人。
她深知自己時日無多,今日請吳家的人過來,就是想將自己大哥的孫女兒,也就是自己的孫侄女兒許配給祁冬景。
而吳家,聽到能把自己的閨女嫁到祁府來,自然是愿意的。
畢竟,吳家能有今日,全靠祁府。
況且,這祁府如今就祁冬景一個人,將來可是祁府的當家人,若女兒能嫁過來,吳家自然少不了好處。
此刻見祁老太君心情不悅,吳家的人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慢了許多。
管家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掌心開始冒汗。
“話可不能這么說啊。”祁老太爺蹙眉,不贊同地道:“冬景那孩子性子雖執拗了些,但也是個明事理的人,他的朋友能差到哪里去?”
祁老太君連咳好幾聲,喝了口嬤嬤遞過來的水,才緩了下來。
她看向祁老太爺,冷聲道:“他能有今日,全都是拜你所賜。”
“拜我所賜?”祁老太爺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旋即深呼口吸,點頭道:“行,拜我所賜。”
到底是拜誰所賜,明眼人都知曉。
要不是看在老太婆生病的份上,他非得跟她爭辯一番不可。
“老太君,公子讓老奴去吩咐廚房再備酒菜,您看……”
“他讓你備你就備,怎么?合著二公子連頓飯都吩咐不動你們了?”
祁老太君還沒開口,祁老太爺就已經劈頭蓋臉的罵了管家一頓。
吳家的人都有些尷尬,他們哪里看不出來,祁老太爺對他們不大喜歡?
“是,老奴這就吩咐下去!”
管家偷偷抹了把汗,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死老頭,你偏要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祁老太君瞪著他怒聲開口。
她讓人把祁冬景吩咐備好的酒菜端到這兒來為的是什么?還不是為了把人引過來?
“老太君息怒!”吳晴裊聲音溫和地勸道:“既然表哥今日有貴客,不如我們改日再過來拜訪您。”
她就是今日的“主角”,也就是老太君想讓祁冬景娶的人。
她見過祁冬景,也聽過關于祁冬景的故事,但她還是動了心。
畢竟,他除了過人的背景,還有一張令人驚羨的皮囊。
至少,她結識的所有公子中,無論是身世還是容貌,都沒一個比得上祁冬景。
“你們不必走。”
祁老太君冷笑,“我倒要看看,他請的是哪門子的貴客。”
“你又想作什么妖?”祁老太爺有些頭疼。
他覺得自己年輕時肯定是被雁啄了眼,才會覺得這老太婆溫柔賢良。
祁老太君沒有理會他,而是讓嬤嬤扶自己起身,旋即淡聲道:“走,我們去前院會會貴客。”
她將“貴客”二字咬的很重,甚至還帶著幾分譏諷。
吳家的看了正在吹眉瞪眼的祁老太爺一眼,躊躇著要不要跟上。
然而,眼看著祁老太君已經出門,他們不得已,只能厚著臉皮跟上。
祁老太爺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站起身,大步跟上。
這邊,祁冬景在大門外徘徊著,等待楚斯寒一行人過來。
“公子,這都過去一刻鐘了,要不您先回去歇會兒吧,這天怪熱的。”
門衛看了眼高掛天空的太陽,小心勸說。
“你們別管我。”
祁冬景擺了擺手,繼續在門外等著。
又過了一刻鐘,巷子那邊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不過祁冬景看起來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門衛遲疑了半晌,還是決定繼續保持沉默。
祁冬景當然知道楚斯寒他們不會這么早過來,之所以出來等,不過是不想順從老太君的命令去見吳家的人。
祁老太君打的什么算盤他哪能不知道?
讓他娶吳晴裊,無非是想在她斷氣之前,給吳家找個依靠而已。
他才不會順了她的意,她死不瞑目才如他的愿。
那吳家什么貨色他都知道,若不是靠著祁府,他們吳家在京城什么也不是。
那吳晴裊的哥哥,成天不是流連花間就是在賭坊徹夜不歸,欠下的債到現在還沒還完。
要不是有祁府這一層關系,他早被賭坊的人剁了。
又半個時辰過去了,依舊沒有見貴客的身影。
而祁冬景身上已經汗水淋漓,衣服都濕透了。
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對門衛道:“我回去梳洗一下,一會兒若貴客來了,先把他們帶到大堂去。”
“是!”
門衛齊聲應承。
沒辦法,雖說都是好友,但人家第一次上門做客,他總不能一身臭汗就見人。
等他回房間梳洗,換了身衣裳出來時,楚斯寒他們還沒到。
他想了想,決定先去大堂等著。
然而,等他到大堂門口時,臉色不由沉了沉。
“景兒來了。”
見他轉身要走,祁老太爺趕忙出聲喊道。
以前,祁老太爺對他十分嚴厲,但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后,祁老太爺對他的態度改觀了許多。
祁冬景腳步頓了頓,轉過身正欲回話,卻聽祁老太君淡聲道:“怎么?你那些貴客還沒來嗎?”
祁冬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祁老太君咳了兩聲,看著他繼續道:“還是說,他們不敢來?”
祁府再怎么說也是將軍府,一般的人自然是不敢輕易上門拜訪的。
當然,楚斯寒他們可不是一般人,雖說,和他父親祁隆比是差些,但如今祁隆不在,這屋里的人見他都是要行禮的。
再加上一個陸笙,她可是三王爺的徒弟,是連圣上都承認的存在。
三王爺無兒無女,陸笙的身份就相當于三王爺的義女。
雖說沒什么封號,但陛下喜歡她啊。
陸笙來京城這段日子,已經兩次被詔進宮了,連湘貴妃都特別喜歡她。
據說,前段日子湘貴妃不知什么原因忽然生了一場大病,請了御醫看,吃過藥也不見起色。
而圣上當時得知陸笙在京城,便下旨請她和楚斯寒進宮,碰巧湘貴妃當時在場,陸笙一看湘貴妃,便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湘貴妃覺得好奇,便問了她幾句。
最后才得知,原來是湘貴妃招了邪氣才生的病,陸笙只給她一枚符讓她佩戴,結果第二天病就好了。
為此,湘貴妃還給她不少的賞賜。
當然,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也是后來和楚斯寒他們聚在一起時,才聽時逸他們提起的。
“怎么?被我給猜中了?”
見祁冬景許久沒說話,祁老太君又冷聲開口。
誰知,祁冬景只是對她露出一個譏誚的表情,轉身便離開了。
“表哥等等!”
見祁冬景要走,吳夫人趕忙朝自己的女兒使了個眼色。
吳晴裊會意,趕忙起身追了出去。
祁老太君臉色幾不可察地一寒,眼神冰冷地掃視了吳夫人一眼。
然而,吳夫人一心在女兒身上,壓根兒就沒注意到祁老太君的目光。
“有事嗎?”
祁冬景再次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看著吳晴裊問。
“沒……沒事兒,表哥這是要去接貴客嗎?”
吳晴裊被他冷漠的表情嚇得微頓了頓,有些忐忑地開口。
“嗯。”
他淡淡地應了一聲,再次轉身往外走。
被丟下的吳晴裊一時間有些尷尬,也不知是繼續跟著祁冬景,還是回屋里坐。
她回過頭看了屋里一眼,在對上祁老太君的目光時,心下不由一沉。
她怎么忘了,祁老太君最不喜歡舉止輕浮的姑娘,因為那會讓她想起晴歡。
“晴裊,快回來坐。”
吳老爺看了祁老太君一眼,忙喊自己女兒回來坐。
吳晴裊忐忑地回了作為,心下一時后悔不已。
她方才就不該聽母親的使喚,不經大腦就沖了出去。
如果祁老太君因此對她不滿,那就得不償失了。
“楚兄,陸姑娘!”
祁冬景原本郁悶的心情,在看到正被門衛領進來的人時,所有的壞心情瞬間煙消云散。
楚斯寒朝他微微頷首,陸笙則笑著喊道:“祁公子。”
“時兄和云兄他們人呢?”
祁冬景見只有二人,忙出聲詢問。
楚斯寒淡聲道:“后面。”
“祁兄好啊!”
時逸和云霆大步走了進來。
祁冬景微微挑眉,“兩位就自己來?”
時逸笑道:“明月隨我嫂子賞花去了。”
云霆道:“思思一大早就陪我母親出門了。”
“原來如此。”祁冬景點了點頭。
說起來,余明月和東方月初本是好友,沒想到最后竟成了妯娌,不得不說,這二人還真是有緣。
“既然如此,那四位快快請進吧!”
祁冬景笑著對四人做了個請的姿勢。
“不知,祁老太君的身子怎么樣了?”時逸問。
祁冬景神色暗了暗,淡聲道:“一時半會兒應該還入不了土。”
幾人聽著,無奈的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祁冬景是想直接把他們帶到自己的院子的。
但云霆說,既然來都來了,怎么著也要見過兩位老人才行。
沒法,他只能把四人領到大堂去。
祁老太君沒見過楚斯寒,所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卻見過云霆和時逸。
畢竟,時家和云家在京城的地位也不低,再加上云霆如今是丞相大人的女婿,她多少都會關注一些。
但她不認識,不代表祁老太爺也不認識。
所以,在看到幾人進門時,兩位老人都同時愣住了。
但很顯然,兩人驚訝的點都不同。
楚斯寒官品雖比祁隆低二品,但他卻是圣上眼前的紅人,這地位自然就不一般了。
吳家的人都沒接觸過這些人,所以,在看到幾人時,反而沒太大的反應。
“您是……楚知府?”
祁老太爺起身詢問。
“見過二位長者。”楚斯寒對二人微微拱手道。
他今日來,是以祁冬景朋友的身份來的,并非是以楚知府的身份,所以,這晚輩禮不能少。
“楚……楚知府?”
祁老太君疑惑。
楚斯寒淡聲道:“晚輩楚斯寒。”
“楚斯寒?!”
吳老爺驚呼一聲。
沒見過楚斯寒,但不代表他們沒聽過這個名字。
畢竟是玄月國最年輕的狀元,他不會不知道。
楚斯寒目光淡然地瞥了吳家的人一眼,再次看向祁老太君。
“原來是楚知府啊!”
祁老太君尷尬一笑。
時逸和云霆也紛紛朝二人行禮。
“云公子,您就是傅丞相的女婿吧?”祁老太爺笑問。
云霆笑著微微頷首。
“這位,想必就是時二公子了!”
時家是皇商,時家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覷的。
“正是!”時逸笑著微微頷首。
“幾位快入坐!”祁老太爺笑著招呼。
“不用了。”
祁冬景淡聲道:“我已經在我的院內擺了席,就不多留了。”
“這位姑娘是……”
因為楚斯寒走在前面,時逸和云霆又上前給二人行禮,所以,只剩陸笙和祁冬景站在后面。
祁老太君眼尖地看到這一幕,不禁蹙了蹙眉,淡聲詢問。
“陸笙。”陸笙淡聲開口,臉上掛著恬淡的笑。
因為聽過晴歡的事,所以,陸笙對祁老太君喜歡不起來。
“姓陸?”祁老太君心下一震。
在京城,這姓陸的身份可不一般,基本都是皇親國戚。
“三王爺的徒弟,楚大人的妻子。”
祁冬景看向祁老太君介紹,臉上掛著淡淡的譏笑。
那表情似乎是在和祁老太君說,不必緊張,人家看不上你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