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黑衣人的無聲注視當中。
兩桌人一無所覺,仍在閑聊。聽到服部平次的話,藍背心詫異道:“你怎么知道?”
剛問完,他自己明白過來了,無奈一笑:“也對,除了共同出海的漁夫,哪有那么多死在同一天的人。”
他喝了一口酒,有些悲傷地道:“沒錯,和你猜的一樣,我們的父親都是漁民——他們都喪生在了八年前的一場暴風雨里。”
好好的聊著天,突然聊出來好幾條人命,氣氛一時有點尷尬。
鈴木園子左右看看,忽然想起在漁夫文化當中,死在海里好像是一種宿命和職業榮譽,于是安慰道:“漁夫生在海邊,一輩子依靠大海,最后葬身海里,也算是得償所愿了!”
毛利蘭聽著這陽光開朗的安慰,心里咯噔一聲:“園子!”
可誰知對面的兩個漁民,聽到這話竟然并沒有生氣,他們反倒哈哈笑了起來。
見毛利蘭勸阻,藍背心擺了擺手道:“這位小姐說的倒也沒錯——說到底,我爸他們明知是暴風雨,卻還非要出海,最終落到這種境地,也是沒辦法的事。”
“哼,跟天氣無關。”一道聲音插了進來,與此同時,門口投過來一道厚重的陰影。
眾人一怔,緩緩抬頭,看到一個又高又壯,皮膚黑得像服部平次一樣的漁夫,從門口走了進來。
黝黑漁夫顯然跟紅背心和藍背心認識,他徑直走向兩人所在的那一桌,坐了下來:“就算那天是暴風雨,以老爸他們的技術,也足以駕馭船只——之所以會船毀人亡,是因為荒卷那個混蛋,用他的那艘海盜船,擊沉了他們的船。”
藍背心無奈嘆氣:“你怎么還在說這種話?——毫無憑據,當心他真的告你誹謗。”
紅背心在這件事上,看法倒是跟他相同:“是啊,雖然我也覺得荒卷那家伙無惡不作,但直接殺人……嘖,這聽起來也太離譜了。”
皮膚黝黑的漁夫哼了一聲,抓過一瓶啤酒:“你們對他的下限一無所知。”
基安蒂:[三個人了!嫌疑人齊了!]
伏特加:“……”一驚一乍的干什么?這種最基礎的知識,也值得拿出來聲張嗎?
他想到這個愚笨的湊數狙擊手,搖了搖頭,轉而等著看其他人的分析。
庫拉索看到路人互助會里的消息,倒是跟基安蒂有了同樣的想法。
與此同時,她加倍留意起了那幾張空著的座椅。
“三個座位都被占了,那么死者將來會坐的位置,就只剩那幾個。可供下毒的地方,也只有那么多。”
庫拉索轉了轉手中的電子筆,暗自思忖著:“可惜沒有那個什么荒卷先生的影像,否則要是能觀察一下他的習慣——比如是不是左撇子,愛不愛啃指甲,是不是喜歡拿手抹嘴……不難猜出兇手會選擇的下毒方式。”
想到這,她動作一頓,忽地有了幾分不知是否正確的明悟——鎖定了遇害人以后,站在兇手的視角思考,似乎很容易就能倒推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不擅長解讀烏佐,難道我還不擅長暗殺嗎?”
恍然片刻,再度看向屏幕時,庫拉索目光變了:仿佛一個對著數學題愁眉苦臉的學渣,忽然發現眼前的考卷從一堆難以理解的符號和數字,緩緩變成了她最擅長的游戲關卡。
餐館中。
三個漁夫坐在一起,推杯換盞,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
鈴木園子看了看他們,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小聲跟江夏嘀咕:“他們還記得自己是來干什么的嗎?”
——不是說要跟那個荒卷吵架嗎,怎么突然變得像同學會一樣?荒卷呢?
不知是她的聲音傳到了隔壁桌,還是那三個人也終于意識到了不對。終于,藍背心想起了什么,看了看表。
“已經居然已經八點四十了!”他哐當擱下酒杯,不滿出聲,“荒卷呢,怎么還沒來?——那家伙該不會把今晚的事忘了吧。”
高大黝黑的漁夫哼了一聲,取出手機:“我看是那家伙害怕了,不敢過來吧——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要是他再不來,咱們直接找去他家!”
紅背心擺了擺手,打了個酒嗝:“剛才你遲到的那一會兒,我倆就想打電話催他,可他壓根不接電話。”
根津信次的脾氣像他的長相一樣倔強,他并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反倒操作得更用力了,好像每根指頭都正戳在那個荒卷義一的頭上:“不接那就再打!”
說著,他狠狠按下了撥號鍵。
兩個同伴托腮看著他,等待著沒人接通自動掛斷的結局。
然而出乎意料的,剛過了兩三秒,嘟的一聲,電話居然接通了。
“通了??”紅背心和藍背心一臉震驚,片刻后兩人回過神,不由怒道,“怎么還區別對待!他看不起我們?”
根津信次蹙眉看著自己的手機:“通是通了,但沒人說話,只有一道很奇怪的聲音。”
“很奇怪的聲音?”胖胖的藍背心站起身,走到他旁邊,俯身跟他一起聽了一會兒,“像是海浪的聲音。”
正仔細辨認著,忽然,咔噠一聲,電話被掛斷了。
“這……”
三人疑惑片刻,紅背心想起了什么,他走到窗邊:“我記得……荒卷家好像住在那一帶?”
“對,我以前去過他家。”藍背心也走過來,貼在窗戶上往外張望,“從他家到這家飯店,可以從沙灘上抄近道過來……難道剛才的那一通電話,是他邊走邊接的?”
剛說完,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搖了搖頭:“不對,現在正好是滿潮,這條路根本不能過人。”
根津信次走到他們身后:“你們想得也太好了——我倒是覺得,那家伙根本不會赴約,他肯定是把咱們拋到腦后,跑到海邊夜釣去了。”
紅背心不滿地打了個酒嗝:“他還真有閑情逸致……等醒醒酒,咱們去把那個家伙揪出來,把話跟他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