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快樂過后，主管忽然意識到什么，眉頭重新皺了起來，而且皺得比剛才更深。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計劃……”他看著自己的部下，壓低聲音，“可是拿那位大人當工具，你不要命了？”
“怎么會呢！我們才是工具。”得力干將不贊同地搖頭，“就像招待貴客時擺上茶點，貴客可以不吃，我們也可以不擺，但如果擺上，效果更好——禮多人不怪嘛。”
“……”主管有些被說服了，猶豫片刻，他遲疑道，“好吧，但是下不為例——一次還好，如果次數再多，恐怕會被人發現。”
“您放心吧。”得力干將解決了眼下的難題，不由笑了起來，“我這就去安排。”
主管點點頭，正要去忙別的事。但忽然，他想起什么，又連忙折了回來：“不對！差點忘了。這樣的話，卡爾瓦多斯會怎么想？”
得力干將怔了怔：“這兩件事之間，應該沒有什么關系吧——反正不管卡爾瓦多斯住在哪，他最終都會被‘那位大人’盯上，而現在，有了新的演員以后，他從主角變成了配角，這不是反而舒服了很多嗎？這完全就是雙贏，他還得謝謝咱們呢。”
主管：“……”
道理倒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雖然總感覺跟“那個東西”的隔空合作讓人心驚肉跳，此外良心還有點微痛。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只好無奈道：“那就先這么辦吧。”
另一邊，醫院里。
經過醫生們摻雜了同情分的悉心救治，卡爾瓦多斯順利從昨晚的憔悴當中緩了過來。
——傷口撕裂看上去頗為可怕，但好在他體質不錯，沒有釀成大事。不過……
想起自己最狼狽的一面，居然落到了那位女神的眼中，卡爾瓦多斯攥緊了拳頭，恨不得赤手空拳殺回昨晚，把那兩個混賬通緝犯打包送上西天。
查房的護士看到這一幕，連忙叫停：“先生，您的手還不能用力……說起來，您在想什么？”居然一個人氣成這樣。
正在腦海中專心毆打仇人的卡爾瓦多斯脫口而出：“想那兩個殺人犯。”
“！”護士肅然起敬：不愧是敢單槍匹馬沖去抓通緝犯的英雄，事到如今，比起自己的身體，居然更在意那兩個罪犯的下落。
她溫聲安慰道：“您放心，江夏先生昨晚就已經把那兩個人送去了警局，警方一定會對他們進行嚴懲的！”
卡爾瓦多斯：“……”那就好。話說回來，昨晚江夏看見他跟歹徒搏斗，居然一躍從公寓窗口跳了過來。這種義氣倒是讓人有點感動……
正想著，走廊里傳來一陣騷動。
卡爾瓦多斯一怔，警覺地坐了起來：“怎么回事？”
小護士跑出去看了一眼，回來道：“是幾個記者，他們想采訪您，但是您之前說過拒絕采訪，所以醫院的保安正在阻攔。”
卡爾瓦多斯：“！”
這種時候可沒空傷春悲秋了，他一邊把那幾個不看眼色的混賬記者也加入暴揍名單，一邊吃痛地坐起身：“給我辦退院手續！”
匆匆逃離醫院，卡爾瓦多斯踏上灑滿陽光的大街，重重呼出一口氣。
他打了一輛車，疲憊地回到了自己的臨時落腳點。
本想回屋倒頭休息，然而才剛下車，就看見那棟公寓門口，一群扛著長槍短炮的人正聚集在那，聽老房東慷慨激昂地說著什么。
卡爾瓦多斯：“……？”
他閃身躲進陰影當中，沒被那幾個記者看到。之后他豎起耳朵偷聽了一陣，發現那個喜歡鬼怪的老家伙，居然是在謀劃著把這里改成一處鬼屋主題的民宿。
“殺人案自帶的流量，加上江夏的名人效應，再加上這幾個記者的宣傳……就算那老頭把這個項目做成一個垃圾，初期跑來體驗的人，恐怕也不會少。”
一位需要安靜和隱秘的組織干部眼角微抽，恨不得一個旋風腿把門口那些討厭的家伙全都掃走。
然而身為一個理智的成年人，他只能躲進附近的小巷，隱忍地取出手機，打給了后勤：“你們選的這是什么破房子！”
后勤對這一通來電早有預料，他推推眼鏡，故意嘆了一大口氣：
“非常抱歉，但是我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你看，情況其實和我們之前預想的差不多，我那時說什么來著？——房東和鄰居不會在意你的異常，因為他們自己就屁股不干凈，就算發現什么也不敢報警。
“另外，被懷疑屋里放置著可疑物品的時候，你完全可以推說是那個裝神弄鬼的兇手偷偷藏的。到時候警察一搜，發現他家擺了一堆古怪的藥品，你就安全了。
“還有啊，如果正在被條子追擊，你穿過廢棄大樓撤離的時候，藏在樓里的通緝犯沒準會好奇出來查看。這樣一來，他正好遇上那些警察，會變成一個完美的替死鬼，幫你拖延足夠的撤退時間。”
后勤啪的一拍桌子：“總之，這棟房子確實是完美的，唯一的缺點也就是它只能使用一次，之后就需要盡快搬離——就像現在這樣。”
“所以這次唯一的問題，就是你當時為什么要追過去見義勇為？”
——雖然心里知道卡爾瓦多斯的異常，很可能是傳說中的那個干部的杰作，但不管怎么說，該推的鍋一定要推出去。
電話對面，卡爾瓦多斯：“……”
他總感覺有哪里不太對勁，但不可否認，后勤的話好像每一句都說的沒錯——如果不是自己執著于那一只不知從何而來的假手，那么昨晚的倒霉經歷就不會發生。他只需要像觀看一場故事一樣旁觀一場案件，然后正常過自己的生活就行。
但是就因為深入了那一棟廢棄大樓……
短暫后悔了一陣，卡爾瓦多斯猛地回過了神：“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現在怎么辦？那棟房子已經不能住了。”
后勤推推眼鏡，鏡片閃過一道詭異的光，他壓低聲音，對著聽筒道：“別擔心，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新的住處，包您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