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馬大宛名,鋒棱瘦骨成。
竹批雙耳峻,風入四蹄輕。
所向無空闊,真堪托死生。
驍騰有如此,萬里可橫行。
——《房兵曹胡馬詩》杜甫
閱完孤鷹斥候冒死奪回的地圖后,李光弼對史思明的兵力部署和戰略意圖有了更清晰的認識,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心。
在朔方軍的組織下,洛陽軍民有條不紊地撤離。當最后一批糧草、武器等軍輜運出洛陽后,李光弼親率五百名騎兵,在輜重車隊后壓陣。
暮色低垂,只見數里外,煙塵滾滾,一支龐大的燕軍騎兵出現了!
在牛角號的調度下,燕軍鐵騎如黑云壓城,鋪天蓋地,聲勢浩大,殺伐之聲,震耳欲聾。
燕軍的前鋒營已經逼近洛陽東門的石橋。
唐軍驚悚!
數名偏將策馬奔馳到陣前,急切道:“將軍,敵軍勢大,咱們還是從北門撤退吧?”
李光弼神色自若,回道:“繼續走石橋。
敵人越逼近,越不能亂了陣腳。倘若我們撤回城中,最后一批百姓和軍輜定會落入敵手。
傳我將令,全軍燃起火把,高度戒備,保持軍容,緩緩向河陽方向行進。
另外,讓斥候營孤鷹小隊斷后,有這幾個悍將在,叛軍不敢輕舉妄動。”
燕軍前鋒營主將李立節見唐軍戒備森嚴,軍容整肅,軍心堅定,難以冒犯。
李立節也是沙場老將,下令前鋒營緊追不舍,希望唐軍在燕軍摧城拔寨的壓力下,過度恐懼而自行潰散。
孤鷹小隊接到將令,全體出動,掩護大軍撤退。
白復身著武卒鎧甲,一襲白衣,獅盔銀甲,手握五鉤神飛槍,威風凜凜殿后!
看到白復的戰馬虎類豹,燕軍諸將意識到,這員虎將就是前兩日射殺營中校尉之人。
諸將心膽俱寒。雖然在唐軍身后緊追不舍,卻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不敢迫得太近。
到了黃河浮橋邊上,亦是唐軍最危險的時刻。
兵法云,半渡而擊之。
眼看著唐軍人馬和軍輜已渡過大半,燕軍前鋒營主將李立節畏懼白復,更懼怕李光弼,始終不敢發動沖鋒。
正在這時,又一路燕軍騎兵抵達黃河岸邊,領軍的乃是李立節的死敵牛廷玠。
兩人都曾經是安慶緒手下大將,歸順史思明后,為了爭寵,互相拆臺,斗得不亦樂乎。
牛廷玠見李立節不阻撓唐軍過河,不禁大怒,道:“李將軍,放縱唐軍從容過河,這個罪名你擔得起嗎?”
李立節慢悠悠的說道:“若唐軍沒有埋伏,李光弼身為主帥,怎會親自壓陣?”
牛廷玠冷哼一聲,道:“一次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立節將軍是在九門之戰時,被李光弼打怕了吧?”
李立節臉上一紅,好在膚色黝黑猶如鍋底,黑暗中看不太出來。
李立節惱羞成怒,嚷道:“牛將軍,要爭功,我不攔著你。
你要夠膽,親自上啊!若你能截得下這支唐軍,不用燕帝陛下責罰,我自行負荊請罪。”
牛廷玠輕蔑地看了李立節一眼,再不言語,揚長而去。
李立節沖著牛廷玠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忍不住罵道:“這貨就是欠收拾,等會看你怎么哭吧。”
李立節望向白復,恩怨全消,心中暗暗祈禱:“箭神!你把這狗日的一箭爆頭吧!”
牛廷玠剛才大言不慚,那是做給前鋒營眾將看的。
面對區區五百名唐軍騎兵,不打一仗就放任唐軍過河,燕帝史思明怪罪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軍法從事,是要掉腦袋的。
反之,倘若能生擒李光弼,豈不是立下蓋世戰功!
想到這里,牛廷玠仿佛看見自己封侯拜相,成為大燕開國的上柱國。
牛廷玠自詡驍勇,心道:“就算你李光弼有些手段,但面對我三千大燕鐵騎,你也得束手就擒!”
牛廷玠一聲令下,三千鐵騎如狼似虎,沖向唐軍浮橋。
只聽一聲梆子響,數萬只弩箭從黃河對岸射出,如流星雨一般,在天空中劃過無數道美麗的弧線。
沖在最前面的燕軍鐵騎被這輪箭雨射的人仰馬翻。亂軍阻擋了后續騎兵的沖鋒。后排騎兵剎不住勢頭,踩踏墜地的人馬,又是一陣混亂。
沖鋒的燕軍鐵騎中,有五十余騎沖過箭雨,揮舞著長槊馬刀,憑借馬速,呼嘯而來,勢不可擋。
孤鷹小隊催動胯下戰馬,正面迎敵,連珠箭發,精準無比,箭箭命中騎兵首級。
白復和獨狼馬快,如蛟龍出海,瞬間沖到陣前。
兩人刀砍槍挑,如砍瓜切菜般,將燕軍鐵騎逐一斬落馬下。
白復五鉤神飛槍左右一撥,將面前幾支箭矢挑落。借著戰馬騰空,長槍疾刺,從對面之敵護心鏡旁扎入,將敵將捅個透心涼。
白復一抽槍桿,長槍如游龍擺尾,瞬間撤回。
白復槍身一抖,槍尖扇形劃出,銳利的槍尖將右側三名敵將咽喉切開,鮮血“噗”地一聲飛濺而出。
白復馬快,避開鮮血,繞到左側之敵身后,長槍一甩,槍芒洞穿來將脖頸脊椎。
燕軍中一員魁梧強壯的戰將,手拿兩柄斗大的銅錘,見白復沖陣如履平地,不由火起。
他大吼一聲,如平地驚雷,沖著白復而去。
白復槍指來將,喝道:“找死!”
白復一踢馬刺,虎類豹嘶吼一聲,如下山猛虎,從三匹倒地戰馬的身上飛縱而過,直奔錘將眼前。
錘將左手錘護胸,右手錘揮出,勢大力沉,雷霆萬鈞。
銅錘砸中槍桿。
錘將大喜,仿佛看見槍桿被砸彎。
他大吼道:“看你家爺爺手段!”
話音未落,錘將只覺錘頭空落落無一物,仿佛渾身氣力砸在了棉花團中,右膀使岔了勁兒,好不難受!
“粘字訣”
白復槍桿一轉,槍身急速旋轉,槍尖上的五個鋼鉤如同鋒銳的螺旋,將錘將右手手腕生生切下。
錘將慘叫一聲,還來不及揮出左手銅錘,只覺自己被一股大力從馬上拽飛。
錘將低頭一看,白復長槍扎在自己小腹之中,將自己龐大的身軀從馬上挑了起來。
白復將錘將掄圓了一甩,錘將連人帶錘砸在另外兩騎的身上,將此二人砸的頭破血流,骨斷筋折。
白復目光如炬,提槍躍馬,尋找下一個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