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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明終始
更新時間:20050918:23
同年同拜校書郎,觸處潛行爛熳狂。
共占花園爭趙辟,競添錢貫定秋娘。
七年浮世皆經眼,八月閑宵忽并床。
語到欲明歡又泣,傍人相笑兩相傷。
——《贈呂三校書》元稹(唐)
翌日,圣上宣旨,公布本屆武翰林名單,其中佼佼者將在三日后面圣。這批武林各大門派挑選出來的少年精英皆被拔擢為武翰林,除了一個人——白復!
白復呆立當場。張芬和青馳道長也是一頭霧水。
幸好徐太傅及時趕到,將來龍去脈解釋一番:
原來那日殿前爭論后,白復成為眾矢之的。以吉溫、羅希奭為代表的諸多御史,上書圣上,建議將白復下獄調查。徐太傅邀長安幾大門閥世家上奏力保白復。隨即,李相率領百官繼續上奏,要求嚴懲白復。楊國忠坐山觀虎斗,東宮不敢發聲。
僵持不下中,徐太傅請出此次帶隊來京的空見大師和素虛道長。兩大掌門面圣后,玄宗方才駁回吉溫、羅希奭等人奏章,不許懲處白復。但顧慮到白復與太子的微妙關系,最終還是將白復從武翰林中除名。
白復聞之,悲憤莫名,道:“太傅,李相害我,我無話可說。可是,我救了太子殿下的兒女,為何太子不幫我說話?”
徐太傅道:“太子沉默就是在幫你。若他為你伸冤,圣上定不容你。天威難測,后果可能不堪設想。”
白復胸臆難舒,道:“我行俠仗義,難道錯了嗎?”
徐太傅沉吟一下,道:“你沒有錯,是這個時代病了。每個人角度不同,對錯也不同。這一點,你們這個年齡恐怕還很難理解。”
青馳道長長吁一口氣,道:“事已至此,也無話可說。太傅,那我就帶白復回山了。”
徐太傅溫和一笑,道:“既然來了,就不要輕言離開。我雖不參與朝政,但還兼著門下省弘文館館主。復兒,從明兒起,你就來我這里,做個校書郎吧。”
白復一愣,道:“這校書郎是做什么的?”
徐太傅道:“弘文館負責校正圖書、教授生徒、參議朝廷制度及禮儀。收學生三十八名,都是皇親國戚、一品官、宰相和功臣的子弟,入學年齡為十四至十九歲。校書郎二人,從九品上,掌校理典籍、刊正錯謬。你到我這里來,一邊做學生,聽當代大儒們授課,一邊兼個九品官。做不了武翰林,就做個真正的翰林!”
張芬調侃道:“復哥兒,你這才十幾歲就出將入相啦!”
眾人哈哈大笑,刻意緩解白復的憂憤。
白復回屋后,將自己落選原因告訴亦蟬。亦蟬不語,好半晌才幽幽嘆道:“師兄,都怪我不好,連累你了。”
白復將亦蟬輕擁,憐愛道:“楊妹,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只能怪奸佞當道。”
亦蟬輕輕推開白復,獨坐一旁,悶悶不樂。兩人無語。亦蟬頓覺煩悶,蹙眉道:“師兄,我累了,先回屋休息了。”旋即離開,把白復一個人孤單留下。
這一走,讓白復也有了怨言,心道:“楊妹,我從未怪過你,你何至于此?此刻,我多需要你的陪伴。有你在旁,即使世人皆棄我,我也無懼。但你冷語漠容,霜凍冰封,讓人寒心。”白復一口悶氣憋在心底,郁結難平。
第二天一早,白復趕在眾人之前早起,去到弘文館。弘文館坐落在務本坊國子監內。徐太傅見白復早到,甚喜。今日無事,便親自帶白復參觀游覽。
弘文館庭院深深,綠樹掩映、灰墻碧瓦,古樸典雅。前院是孔廟,中庭是十數間講學館,后院是藏書閣和碑林。
院落內,矗立著照壁、牌坊、泮池、欞星門、華表、戟門、碑亭、二廡、碑林等建筑,以欞星門中門為主軸線,自南而北對稱排列。
徐太傅帶著他一邊游覽弘文館,一邊講解這里的往事:
“很多人都說大唐的繁華在于軍隊強大,國庫充盈,貿易自由,其實他們只說對了一部分。我大唐之所以為天下中心,皆因文化繁榮,自由開放,多元寬容,兼容并蓄,這才吸引四海精英匯聚,八方商賈來朝。
而文化繁榮,則與我朝太宗皇帝重文思想有關。我朝開拓之初,太宗皇帝在戎馬倥傯之際,于長安宮城之西設置“文學館”,招集天下名士,號稱“十八學士”,有杜如晦、房玄齡、于志寧、陸德明、孔穎達、虞世南等名流。
太宗皇帝和他們“引禮度而成典則,暢文辭而詠風雅。”太宗皇帝即位后,下令在弘文殿聚書20萬卷,設立“弘文館”,即為國家藏書之所,亦為天子招納文學之士之地,集聚了褚亮、姚思廉、蔡允恭、蕭德言等英才,“聽朝之際,引入殿內,講論文義”。“或至夜分而罷。”
兩館薈萃人才,開拓文化,功不可沒。房玄齡、杜如晦同為唐初名臣。房玄齡撰《晉書》,杜如晦訂定各種典章制度。陸德明撰《經典釋文》,研究文字、音韻及經籍。孔穎達主編的《五經正義》是科舉取士的標準用書。姚思廉與魏征同撰《陳書》。這些飽學之士,可以說是太宗皇帝的“智囊團”。
太宗皇帝的詩作,氣度不凡。講究意境,探求神似。就拿這首《宴中山》來說吧,驚天動地,氣勢震撼:
驅馬出遼陽,萬里轉旗常。
對敵六奇舉,臨戎八陣張。
斬鯨澄碧海,卷霧掃扶桑。
昔去蘭縈翠,今來桂染芳。
云芝浮碎葉,冰鏡上朝光。
回首長安道,方歡宴柏梁。
兩人穿過戟門,來到一處碑亭,亭綠欄紅柱、雙層飛檐,亭內靜置碑林里最宏偉的一塊石碑。此碑高六米上下,由四塊色如黑玉,光可鑒人的細石合成。碑上加方額,額上刻浮雕瑞獸、涌云;額上蓋石,蓋石邊緣刻優美的卷云,頂上作山岳狀;碑石的碑額上用篆書寫了十六個大字:“大唐開元,天寶圣文,神武皇帝,注孝經臺”。碑下有三層石臺階,三層石臺四面都刻有茂盛的蔓草和雄渾的獅形怪獸。
徐太傅道:“這塊石碑刻于天寶四年,是當今天子親自作序、書寫的《孝經》,因碑下有三層石臺階,故稱《石臺孝經》。圣上擅長楷書,而書寫《孝經》時,又將隸書的風格雜糅在一起,楷書的雍榮結合隸書的古樸,泉涌吐鳳,滄海吞金,確實獨樹一幟。
白復第一次見到玄宗的筆跡,確實渾厚大氣。但一想到玄宗對自己的偏見,頓時憤慨,不愿駐足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