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模式
苦訣微微一愣，他實在沒想到，蘇凡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找他辯佛，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
“蘇前輩，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小僧現在這種身體，沒必要……”
苦訣知道，蘇凡這是在讓自己生出求生的欲望，可是明心寺被滅，苦訣心中早已生出死志，蘇凡所舉，已經沒有必要了。
“苦訣，你可敢再辯一次？”
蘇凡沒有理會苦訣的話語，語氣加重了三分，重復了自己先前的話。
“蘇前輩，你……”
胡金萬，沉原，小吉祥也被蘇凡的異常舉動搞得有些糊涂。
苦訣都要坐化了，你現在還來刺激人家，嫌苦訣坐化的速度不夠快嗎？
但眾人轉念一想，蘇凡從來不做莫名其妙的事情，他如此做法，難道真的有辦法挽救苦訣的生命嗎？
“苦訣，你可敢與我再辯一次？！”
蘇凡第三遍重復了自己的話語，語氣比上一次更加強烈。
這一次，已經是怒吼而出，他的雙眼中已經充滿了怒火，似乎苦訣不答應，他就誓不罷休。
“罷了，罷了。”
苦笑一聲，苦訣雙手重新平放在兩膝之上。
“阿彌陀佛，小僧今日就舍命陪君子，最后與蘇前輩，辯上一辯，請！”
見苦訣同意了辯佛，蘇凡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問道。
“苦訣，我且問你，你修的是什么禪？”
“長生禪。”
“何謂長生之道？”
“忘卻生死，便是長生之道，我雖死，只要還有一人記得我，我便如同活著一般。”
蘇凡心中一驚，他沒想到，許久不見，苦訣領悟的佛道竟然已經如此深刻，在這一瞬間，他竟然一時有些語塞。
只要蘇凡還記得苦訣，那苦訣就活在蘇凡心中，這便是長生之道。
“不對！”
雖然苦訣是對的，但蘇凡為了救下苦訣，喚醒他生的意志，不得不開始胡說了。
苦訣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前輩曾說過，修長生禪，要懂生死，小僧已經悟了，卻又為何不對？”
蘇凡臉色不變，依然快言快語。
“若是沒人記得你呢？”
“蘇前輩會記得我的。”
苦訣微微一笑，身上的佛光越來越強烈，顯然是馬上就要坐化了。
蘇凡的大腦在飛快轉動，如何回擊苦訣這番話才能激起他的生志？
“阿彌陀佛，蘇前輩無需多言了，此乃小僧的命數，上天注定。
上一次蘇前輩為小僧祛除心魔之后，小僧早已明白，死并非是結束，生同樣不一定是開始。”
苦訣的佛心已經進化到如此境界，是蘇凡所見佛門中人悟性最高的一位。
若不是明心寺出現這種劫難，苦訣的名字怕是要流芳百世啊。
腦海中靈光一閃，蘇凡突然有了點子，明心寺，沒錯，就是明心寺。
偌大的明心寺僧人無數，現在只留下了苦訣一人，蘇凡想到了對策。
“你錯了。”
苦訣微微搖頭，有些疑惑地看向蘇凡。
“小僧不知自己錯在哪里？這些話都是蘇前輩說過的，難道前輩要自相悖論嗎？”
蘇凡突然笑了，他指了指明心寺的方向，問道。
“明心寺的諸位僧人修習的是何心法？”
苦訣不假思索地回答：“與小僧一樣，都是長生禪。”
“那明心寺現在所剩幾人？”
“只剩小僧一人。”
“那就對了，苦訣，你打的真是好算盤啊。”
蘇凡怒極反笑。
苦訣更加迷惑。
“你說你能通過活在我的心中來達到長生的目的，那你的師父弟子呢？除了法凡大師以外，我都不認識，他們活在你的心中，可你一旦坐化，那他們的長生禪不就到了盡頭？”
蘇凡的聲音更加洪亮，他伸出手掌，按在了苦訣的心口。
“那么他們的長生之道，就什么都不是了嗎？他們存在的痕跡就這樣消失了嗎？”
“苦訣！你這難道不是在逃避嗎？你不會覺得自私嗎？為了你一人的長生，放棄了明心寺上上下下所有僧人的長生之道！”
自私，逃避……
苦訣的腦袋突然傳來一陣轟鳴，一種極為古怪的念頭突然涌現，讓他原本沉寂下的心重新活絡了起來。
是啊，自己通過取巧的方式，活在了蘇凡的心中，算是得到了長生，可自己的師傅弟子們呢？
他們活在自己的心中，但蘇前輩并不知道，若是自己坐化，他們在這世間的痕跡不就徹底抹去了嗎？
他們的道難道就這樣不復存在了嗎？
苦訣身邊的佛光突然黯淡了下來，天空中的蓮花雨停止了下落。
金剛羅漢的虛影也越來越稀薄。
苦訣的聲音多了幾分顫抖，他緩緩說道。
“蘇前輩，那我該怎么做？”
“每個人的道，不是上天注定的。每個人的道，是靠自己走出來的，而不是靠我。”
蘇凡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興奮，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他身邊散發而出。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樂兮，你就甘愿墮入鬼道？撒手人寰，將一切都推在我的頭上？”
蘇凡突然起身，一掌拍在苦訣的天靈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