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軒頓時愣住了，這件事，便是他對自己現在的立場模糊不清的根本原因。
他也不知道薪魂大帝為什么會為了一個神魂歸屬問題，懲罰本沒有過錯的自己。
“能看出你現在很迷茫，那證明你還年輕……讓我來給你解釋一下吧。”
蘇凡嘆了口氣，輕聲道：“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你做的事是沒違背天道，但違背了你上司的利益，所以他要將你趕出鬼界，你明白嗎？”
“可是，這不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嗎……”
王秉軒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薪魂大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違背天道？”
蘇凡撓了撓臉，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跟這個直腸子解釋‘人情世故’，只好點點頭道：“倒沒有這么夸張，不過意思差不多……”
“不行！我得下去阻止他！不能讓他一錯再錯下去！”
王秉軒臉色立馬變得嚴肅起來，雙手下意識地掐出召喚冥界裂縫的法決。
半空中依然烈陽高照、清風徐徐，無事發生。
“省省力氣吧，我覺得你還是老老實實收集一千個神魂比較靠譜，”
蘇凡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你現在抓了幾個了？”
“九百九十八只，如果昨晚沒有你插手的話，我現在應該已經回鬼界復命了。”
“呼……那還好我插手了。”
蘇凡拍著胸脯說道，“要不就錯過你這個引路人了。”
二人在這邊聊的火熱，另外一邊的空嘉釋覺得有些無聊，也蹭到李七凝旁邊，沒話找話。
“妹妹，你說，他倆會不會打起來啊？”
李七凝眼睛一直盯著那邊，微微搖頭道：“應該不會吧……”
“也是，以蘇前輩的脾氣，要打早就打起來了……”
空嘉釋看李七凝似乎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樣子，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點子。
“妹妹，咱倆現在在這等著好無聊，要不我給你變個戲法吧？”
李七凝似乎來了興趣，回頭道：“好啊。”
空嘉釋微微一笑，抬起一只手掌，提起靈氣，法決涌現。
隨后，二人身前無數塊巨石微微震動起來，石屑從上紛紛掉落，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巨手在上面鑿刻一般。
緊接著，成千上萬的石頭化作活靈活現的大雁，時而覓食嬉戲，時而成群結隊飛舞盤旋，一會兒排成一個一字，一會排成一個人字。
場面甚是壯觀。
李七凝不由看得呆住了，“好厲害……”
“嘿嘿嘿……過獎過獎。”空嘉釋撓撓后腦勺道：“怎么樣，這個戲法好看嗎？”
“好看。”
“既然好看，那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嗯，你問吧。”
空嘉釋指著王秉軒，一臉賤兮兮道：“你和那個冰塊臉，到底是什么關系？”
李七凝的心臟頓時漏跳了一拍，慌張擺手道：“沒有關系，我和他什么關系都沒有。”
“沒關系你還一直跟著他？我才不信。”空嘉釋斜著眼睛說道。
“真的，我不騙你！”李七凝紅著臉道：“就是前天晚上他救了我一命，心里感激而已。”
“感激？我看是芳心暗許吧……哈哈。”
“你這人怎么這樣，不想跟你說了！”李七凝躲了跺腳，把臉扭到一邊去了。
“哈哈哈……”空嘉釋笑呵呵地看著她，一臉惡作劇得逞的表情。
“好了，不逗你了，我認真地問你一件事情，”
空嘉釋忽然嚴肅地說道：“為什么我看不透你的修為？”
作為九劫散仙的空嘉釋，按理來說已經是整個修真界的頂尖存在，不應該再有看不透修為的修士才對，但李七凝和王秉軒這兩個人，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透過。
像是蒙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李七凝想了一下，扭頭道：“空老板，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叫葦名村的地方？”
“沒有。”空嘉釋搖了搖頭。
“那是我的家鄉。”
這時，蘇凡和王秉軒也結束了談話，有說有笑地走了回來。
空嘉釋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他看著兩人勾肩搭背的樣子，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你倆這是什么情況，剛剛還差點打起來，現在又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沒有，我只是和他暫時達成了某種共識而已。”蘇凡看了一眼王秉軒，神秘一笑。
而王秉軒卻依舊面無表情，看著李七凝說道：“李姑娘，經過方才的調查，我發現這里的陰氣依舊很重，應該還有殘余的鬼魂沒有清除干凈，所以我今晚打算留在這里。”
李七凝嬌小的身軀微微頓了一下。
他說這個是什么意思？是打算跟我告別嗎？
還是說……嫌我實力太差是個累贅，想要趕我走？
她的眼神黯淡下去，低垂著頭，小聲道：“我知道了。”
王秉軒走到她的面前，面無表情道：“所以呢？你要留在這里嗎？”
原來他說這個，是想問我愿不愿意留下來啊……
李七凝的心情頓時轉悲為喜，眼神也重新變得炯炯有神，興奮道：“好！”
她覺得自己表現得有點過，于是咳嗽了一聲，故作平靜道：“沒辦法，我也只能跟著你，誰讓現在只有你知道那只厲鬼的蹤跡……”
嘿，這還真是個好借口……
空嘉釋搖了搖頭，扭頭看向蘇凡：“蘇前輩，那咱倆怎么辦？”
蘇凡面無表情道：“你想咋辦？”
“當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咯，”空嘉釋聳聳肩道：“你別忘了咱倆還有好多凝脂水要賣呢。”
“嗯，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今晚也不能回去。”蘇凡笑道。
“啊，不是吧蘇前輩，還要再留一晚啊……”空嘉釋聽到這個眉頭立馬皺了起來。
蘇凡微微點了點頭。
他留在這里的原因有兩個，一方面是做事要有始有終，既然王秉軒說鬼魂沒有除凈，那今晚就把它們連根拔起，省得再出來禍害人。
另一方面就是和王秉軒的達成的約定。
自己承諾要幫王秉軒收集一千個靈魂，雖然還剩最后兩只就夠了，但也要遵守諾言。
至于賺靈晶的話，倒也沒必要這么著急，只要在王秉軒帶著自己下去之前賺夠就行了。
到時候把王秉軒和李七凝都拉上，四個人一起賣，不比兩個人賣快得多了……
“你呢，留下還是走？”蘇凡反問空嘉釋道。
“我……”
空嘉釋想到還要在這種恐怕的環境下待一晚，小腿肚子立馬抽筋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咦，空老板你怎么坐到地上去了？是不是受傷了呀？”
這時，李七凝看出了他的膽怯，故作驚訝道。
空嘉釋尷尬地笑道：“沒有……沒有……站太久了有點累……坐下休息一會……不用擔心我。”
“哦，是嗎？我怎么感覺你是怕了呢？”
李七凝調皮一笑道：“也不知道剛剛是誰說自己可厲害了呢……”
好家伙，給我下套是吧？
空嘉釋知道這是李七凝在報調侃她的一箭之仇，但無奈自己海口已經夸下了，是套也得往里鉆吶。
他強忍著哆嗦站起來，梗著脖子道：“哼，我本來就厲害，誰說我怕鬼了，我才不怕鬼！”
“好！有骨氣！”
蘇凡拍拍他的肩膀，“那今晚鬼魂來了你打頭陣。”
“哇！”
空嘉釋小腿一軟，又坐回到地上去了……
其余三人看著他滑稽的樣子哈哈大笑，空氣中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然而歡快的氣氛并沒有持續多久，不知何時，太陽漸漸落山了，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
此刻的小城里，再次變得陰風陣陣，遠處傳來不知是風聲還是鬼哭聲，聽起來甚是駭人。
鬼霧也不知不覺的彌漫開來，絲毫不受邪風的影響。
有風，也有霧。
就連傻子也知道肯定不對勁。
蘇凡四人不是傻子，所以他們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與昨晚一樣，幾道幽綠色的鬼火再次從不遠處飄飛而來。
蘇凡對王秉軒沉聲道：“來了，準備好！”
王秉軒站起身，揮舞起手中的鎖鏈，緊緊地盯著鬼火。
“這回你別出手，交給我就行，就差兩只鬼魂，千萬別再節外生枝了。”
蘇凡點了點頭。
“蘇前輩，這回鬼魂真來了，你咋不嚇我了呢？”
空嘉釋看著飄忽的鬼火，心里雖然還是有點發怵，但有了之前那件事做鋪墊，倒是不再發抖了。
“嘿，你這家伙咋還有這種癖好呢？是不是上癮了？要不我以后每天嚇你三次如何？”蘇凡白了他一眼。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空嘉釋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地蹲在一旁，“我還是老實點，看老王頭表演吧……”
李七凝走上前，對王秉軒輕柔地說了一句：“王哥哥，小心點。”
王秉軒點了點頭，隨后便掄起鎖鏈沖上前去。
空嘉釋則是不屑地把臉扭到一邊，傲嬌地“切”了一聲。
然而就在這時，那幾道鬼火見到來勢洶洶的王秉軒，像是收到了驚嚇一般，扭頭就跑，轉眼就消失在了道路盡頭。
王秉軒也沒多想，拔腿就沖了過去，李七凝不放心，也緊跟了上去。
“唉，真是輕松啊，沒想到最后兩只這么輕易的就抓到了，一挑戰性都沒有，沒意思……”
蘇凡伸了個懶腰，輕輕踢了踢空嘉釋的小腿。
“喂，別蹲著了，那幾只鬼比你還膽小，跟過去看看吧。”
“什么叫比我還膽小，我膽子明明比牛還大，”
空嘉釋猛然起身，挺起胸膛向前走去，高昂著頭道：“我這就去把那幾只小鬼給你抓回來！哼！”
蘇凡無奈的嘆了口氣，跟上了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