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9號。
農歷臘月廿二十九。
除夕!
穿上厚厚地棉襖,蘇白早早地起來,然后拿了一大盤炮放在了門口。
用防風的打火機將鞭炮點燃,聽著村里四處都在響起的鞭炮聲,過年便開始了。
早上吃過飯后,蘇白的父親從鍋里弄了些面糊,然后寫對聯。
其實現在對聯基本上都是去鎮上很買,很少有人買紅紙自己寫的了。
不過蘇白字寫得很好,以前也愿意過年的時候自己寫對聯,因此他們家算是少部分過年還自己買紅紙用毛筆寫的了。
蘇白將紅紙鋪開,然后將毛筆粘上墨水,開始書寫。
燦爛今朝看蛇舞,喜從舊年聽龍吟。
橫批,歲歲添福。
這些自然都不是蘇白自己想的,而是從百度上抄的。
將對聯寫好之后,蘇白拿著面糊,將家里所有的門都給貼了上去。
貼好對聯后,蘇白下樓喝了口茶,然后跟一群老爺爺老太太坐在一起,看著面前熱熱鬧鬧地人群。
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一群小姑娘拿著松緊帶(皮筋兒)在跳著皮筋。
男孩子則是拿著各式各樣的炮在不斷地放著。
一個竄天猴發出一聲呲溜的聲響,直接向著蘇白的身上沖了過來。
蘇白一個躲閃,將這個竄天猴給躲了過去。
“阿明!”蘇白氣道。
一個小男孩戰戰兢兢的走到了蘇白的面前。
“小爺爺,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他為了消除蘇白的怨氣,還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大白兔奶糖。
“小爺爺,我請你吃糖你饒了我行嗎?”他有些害怕地說道。
蘇白不只是在他那一代人中是孩子王,在這些年紀小的孩子中也很有威嚴。
以前這群小孩剛學會走路的時候,沒少跟在蘇白他們這些大孩子的后面跑。
所以今年大年三十,后村明明人很少,但蘇白的大門前卻非常熱鬧,聚集了不少孩子。
“想玩刺溜子去遠一點放,這種炮像無頭的蒼蠅一樣亂撞,你控制不好方向,這邊坐的又都是人,真炸到人了怎么辦?”蘇白沉著臉問道。
“知道了爺爺,我不會了。”阿明說道。
“行了,去玩吧。”蘇白從他手中拿了一個奶糖,然后撥開扔進嘴里。
小男孩聞言,如蒙大赦般的跑開了。
一口直接咬碎那顆奶糖后,蘇白繼續悠閑地嗑起了瓜子。
瓜子真是一個好食物,賊能打發時間。
就在此時,蘇安國騎著摩托車趕了過來,然后從車上拿了一個風箏。
“蘇白,去放風箏不?”蘇安國問道。
“你們去吧。”不是這個年齡段的人,自然不想參合這些只有當下這個年齡才會參與的事情。
放風箏,以前蘇白沒放過,自然覺得有意思,只是現在自然覺得沒啥意思了。
其實重生過后,能激起蘇白興趣的事情還真不多。
現在也就只有兩個了,一個是姜寒酥,一個是酥白面館。
前者是男人不可缺少的愛情,后者同樣是男人不可缺少的事業。
成家立業,本就是男人最重要的兩件事情。
“明明才十六七歲,怎么老氣橫秋的。”蘇白的母親說道。
“我還希望我家阿明能像你家夢成這樣老氣橫秋的呢,聽說夢成今年都考上亳城一中了,真是不羨慕不行啊!”阿明的母親說道。
“是啊,真羨慕闞奶奶,你說闞奶奶你們這一大家子出了多少大學生了。”又有人恭維道。
蘇白的奶奶笑的合不攏嘴,說道:“都是孩子自己努力。”
聽到旁邊一些人的恭維聲,蘇白戴上耳機,邊聽歌邊跟姜寒酥發起了消息。
蘇白剛剛在QQ空間發了條消息,這小丫頭竟然直接給自己點贊了,那就說明還挺閑的。
不過過年嘛,誰家不閑呢。
這或許是千家萬戶最閑的一天了。
姜寒酥又是喜靜不喜鬧的人,她過年肯定老老實實呆在家里,要么在看電視,要么在看書。
估計看電視的概率小,看書寫字的幾率大一些。
“在干嘛呢?”蘇白打字問道。
“看電視呢。”姜寒酥回道。
“竟然沒有在讀書寫字。”蘇白道。
“一年就這一天誒,大過年的我也要閑一天的,你說的,勞逸結合嘛。”姜寒酥道。
蘇白:“……”
如果她這算勞逸結合的話,那全世界就沒有閑人了。
“不說了,我媽進來了。”蘇白正想說些什么,便看到了姜寒酥回的消息,如此,只能嘆了口氣,將手機放進兜里。
還是得快點解決林珍的事才行啊,不然別說給她打個電話了,就算是發個信息都得偷偷摸摸的。
因為怕被林珍看到的,蘇白跟姜寒酥發過的信息,姜寒酥之后都會偷偷刪除的。
還好林珍比較尊重姜寒酥的隱私,沒有去翻過她的手機。
不過蘇白覺得林珍估計覺得發生過上次那樣的事情之后,自己再去檢查女兒的手機,有可能會把姜寒酥給逼急了,因此才沒有去翻她的手機。
中午的午飯很豐盛,在他們這里,最豐盛的一餐就是午飯,在參加喜宴的宴會上,中午的那一席,也被稱之為正席。
基本上蘇白他們這里請客吃飯都是在中午。
人不多,但是這頓午飯足足做了兩個小時,肘子,魚,雞,各種食物端上來,得有十幾盤。
還是老樣子,吃飯前,蘇白先出去放了一盤炮。
午飯蘇白喝了不少酒,因此中午吃過飯后,蘇白直接躺進被窩里去睡午覺了。
一直到晚上五點母親喊他,蘇白才從床上醒來。
還好是合衣睡的,不需要再重新穿衣,在北方的冬天,里三層外三層,穿衣都是一件麻煩事。
晚上時,除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外,村里的煙花也都開始在天空中綻放。
蘇白也從屋里搬了三筒拿到外面去放。
蘇白的父親買了不少煙花,足足有五筒。
晚上放了三筒,剩下的兩筒等到十二點新年到來時再放。
吃過晚飯后,一群孩子聚在蘇白他們家門口玩了起來。
小一點的孩子每個人手里都拿著一個燈籠。
現在的燈籠都是帶電的了,已經不是七八年前蘇白他們那時玩的紙燈籠了。
說實話,還是紙燈籠好玩,一年買一次,有的時候風大打歪了,燈籠就會立馬燒起來。
像現在的電燈籠,買一個能打幾年,已經沒有以前燒燈籠的樂趣了。
小一點的孩子在玩燈籠,而蘇白他們這些大一點的孩子,則是拿過從鎮上買的孔明燈,然后許過愿,將孔明燈升空。
升空的孔明燈很多,如星星般,點綴整片夜空。
蘇白也低頭許了個愿。
望著帶著自己心里期許的孔明燈升空,蘇白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姜寒酥說他們過年時也會放孔明燈許愿,他很想知道,姜寒酥許下的愿望會是什么。
等到八點新聞聯播結束,春節聯歡晚會開始后,便都回了家,開始看起了電視。
夜深露重,晚上還是非常冷的。
蘇白前世非常喜歡看春晚,即便是后世春晚不太好看時,他也基本上都看完了。
13年的春晚,蘇白雖然看過,但距離太遠,具體內容,蘇白幾乎也都已經忘完了。
如今再看,倒還是比較有意思的。
比如此時的沈騰還在演著郝建,人們對于開心麻花還沒有那么了解,作為春晚上的新人,沒人能想到他日后能靠著《夏洛特煩惱》大火,也沒人能想到他會在影視圈創出一番名堂,甚至幾年后,已經成為了電影票房的保障。
而更有意思的是,蘇白在前面看到了曹云金跟劉云天的相聲,然后在不久又看到了郭德綱跟于謙的相聲。
在13年看來這并沒有什么問題,但作為一個重生者,知道兩人矛盾的蘇白,倒還是覺得很有意思的。
這是德云社第一次登上春晚舞臺,也是最后一次。
“怎么還沒有趙本山的小品?”過了大半場后,蘇白的母親問道。
“趙本山哪年不是壓軸上場,肯定到最后才來啊!”父親道。
蘇白沒說話,因為電視是在父母的房間里,他坐在凳子上看有些冷,而且覺得后面也沒啥精彩內容了,便起身離開。
12年,是趙本山最后一次登上春晚。
12年后,趙本山再也沒有登上過春晚的舞臺。
有人說地球少了一個人照樣轉,但春晚少了一個趙本山,那少的可就是春晚無數觀眾的期待。
那些年,每個人都曾在電視機前期待過那個戴著解放帽穿著中山裝黑皮鞋的農民大叔登臺。
只是以后,再也等不到了。
奶奶早就已經睡了,畢竟現在都已經將近十一點鐘了,老人是熬不住困的。
其實在他們這里是有個守歲的習俗的,也就是到了凌晨十二點時,要一起起來吃扁食(北方類似餃子的一種食物,像月牙。)放煙花鞭炮的。
只是北方的農村不比南方的城市,像南方的一些不夜城,除夕夜熬到多久都行。
他們這里因為早起早睡的原因,是熬不到十二點的,有些人會先睡,想著等到夜里十二點再起來吃扁食放炮。
但這冬天一入被窩,那想再起來,可就難了。
因此很多人漸漸地也就不守這個規矩了。
比如以前父母過年不回來,家里只有蘇白跟奶奶兩人時,他們就從來沒有守過歲,也從來沒有在凌晨放過炮,吃過扁食。
只是現在家里人多,十二點的時候放個炮下個扁食也不是很費事,那些老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大門并沒有關,四周布置的燈光要在今天亮一晚上。
后村人少,即便是過年回來了許多鄰居,也沒法和前村的人比。
后村有不少人是花錢在前村買地蓋的房子。
蘇白他們家門口就有一條河,蘇白閑的沒事點了個魚雷,然后扔進了河里。
只聽砰的一聲,河里升起了一道高高的水柱。
風吹來時,蘇白緊了緊衣袖,然后坐在門前的石墩上發呆。
現在已經是十一點四十了,距離凌晨十二點,距離新年,還剩下二十分鐘。
時光過的是真快,轉眼間,已是一年。
蘇白如走馬觀花般重新認識了一下2012。
這一年,發生了許多許多事情。
他重新看了一遍《好聲音》,《甄嬛傳》,《熊出沒》,《泰坦尼克號》。
又重新在手機上玩了一遍《神廟逃亡》,《水果忍者》,《湯姆貓》。
這一年夏天的倫敦奧運,劉翔因傷退賽,他又重新經歷了一次網上對于劉翔的網絡暴力。
就像人們所說的那樣,人們只記得劉翔的兩次退賽,卻忘記他在參加的48次世界賽里,共獲得的36金6銀3銅,這是一個黃種人能在田徑這項運動中,所能獲得的最高殊榮。
這一年,莫言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也正是這一年,蘇白重生,追到了姜寒酥。
這一年,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是不平凡的一年。
而對于蘇白,或者對于姜寒酥來說,更是如此。
因為也就是這一年,姜寒酥因為蘇白的重生,并沒有死。
經歷了世間種種,這最后一件,才是蘇白重生的真正意義。
那些大勢他阻擋不了。
但只要救下了姜寒酥,追到了姜寒酥。
那他重生,就有了意義。
那他的2012,就是完美的。
不多時,蘇白抬頭,看到了空中升起的一朵煙花。
煙花如流星般升空,炸出了萬千星朵。
也就是這時,蘇白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蘇白看了眼備注,然后將手機貼在了耳旁。
“蘇白,新年快樂!”姜寒酥笑道。
“嗯,新年快樂。”蘇白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