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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牧帶兵從云州出發白道城這日,是個罕見的艷陽天。
不過因為北地太過寒冷的緣故,即便有陽光也并沒有溫度,依舊是朔風凜冽,刮得人臉頰生疼。
攫欝攫。城墻根下積滿了前些日子里下的雪,雪化了又凍,在表面上結成一層冰碴。
不遠處幾個士兵正在鏟雪開路,城墻下裹在厚厚冬衣里的李容牧在和陳堯做最后的告別。
秦榔兒和李容與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這一次他們也要同去白道城,定智則會留下來,繼續義務做一個沒有編制的軍醫。
走過場的話該說的也已經說的七七八八了,冬日的白晝本就短暫,李容牧一行人也到了該上馬出發的時候。
陳堯望了一眼跟在李容牧身后的出塵,那個被自己視為知音的小和尚,道了一句,“多保重。”
李容與報以微笑。
三人很快上了馬,在他們身后還跟著五千騎兵,為保險起見,陳堯是在陳言親手培養起來的驍騎營里挑的人,個個都是能以一當十的精兵,哪怕對上突厥萬人,也有能力與之一戰。
李容牧這一次去白道城做珥,若計劃途中萬一遇上什么差錯,這些人至少也能比普通騎兵撐得更久一些。
五千人的軍隊隨著李容牧的一聲令下開始移動起來,他們由十人一排,呈一條長長的直線,將隊伍盡量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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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容牧三人走在最前面帶隊,身影很快消失在了緊隨其上的騎兵之后。
幾乎是和李容牧出發的同一時間,謝玄也帶人開始從易州趕向了靈州道。
他身為幽州總管,按理來說不應該擅離職守太遠,但謝玄借著剿匪的名義,慢慢向西移動,也無人發現異常。
只當他是已經清除干凈了易州境內的匪徒,所以在向西繼續尋找目標。
厺厽妙書苑miaoshuyuan厺厽。謝玄的軍隊如今在北地的名聲很響。
北地的百姓們多多少少都受到過謝玄的幫助,無論是山匪和山匪的家人們,還是普通的北地老百姓。
易州缺糧食,謝玄就遣了謝墨特意從洛陽運糧到易州,熬成粥施給百姓。
代州因為打仗的緣故,資金周轉出現了問題,謝玄就派王二去和代州的陳霖做交易,直接向陳霖購買武器和盔甲,幫他解決代州的燃眉之急。
只不過他做這一切都是打著李容與的旗號在行事。
陳霖因為受了恩惠,沒有出言解釋澄清,而不知道謝玄名義上是在尋找李容與的老百姓們還以為謝玄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受到了那位郡主的指使,心中對李容與愈發感激涕零起來。
因此也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北地的官員們對李容與的失蹤三緘其口,百姓中卻漸漸傳出了太子嫡女因為看不得老百姓受苦,所以千里迢迢從長安城趕來,只為給拯救北地百姓于水火之中的故事。
北地一眾官員們雖然不理解為什么會有這種說法傳出,但是礙于受過謝玄的幫助,也并不好多說什么。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百姓們之所以會這樣以為其實并非空穴來風。
寶珠一直偽裝成李容與的模樣,原本剛開始是為了說服陸騫的五十精兵歸順,不過時間一久,他們就發現,其實郡主的身份就像是一個符號,不光可以凝聚軍心,其實還可以利用它做很多事。
比如寶珠會親自去施粥。
隔著冪籬,沒人見到她的模樣。
而謝玄此時再對外宣稱這粥是郡主施的。
那些見到了寶珠的百姓們自然而然就會將寶珠的形象和那個朦朦朧朧的郡主身份連接到一起,誤以為是郡主親自為他們施粥。
沒人解釋,也沒人澄清,甚至謝玄軍隊中的大部分人也是這樣以為的。
而北地三州的官員們又只當是謝玄借用了李容與的名號在做事,對于這種會給皇室臉上增光添彩的事情也并不加以阻攔。
于是事情便越傳越開,最后甚至傳到了長安城。
永平帝自然是吃驚不小,可是北地尋人的羽林軍回來報說,只是謝玄借用了名義,又讓他的態度由吃驚轉變成了焦慮不安。
一方面他很喜聞樂見百姓們擁護皇室,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擔憂日后尋到了人以后在北地會瞞不住。
但是如今好幾個月過去了,李容與始終杳無音信,怕是也兇多吉少了。
除去永平帝以外,還有一個人也同樣為此事感到吃驚。
就是裴欽。
裴休的信很快傳了回來,如今蜀王府上的第十個和尚已經出動,親自去北地尋人了。
卻在這時候傳出來這種有關李容與的消息。
裴欽自然吃驚不小。
巘戅妙書苑MiaOshUyUaN戅。他擔心的是一旦李容與的名聲被傳揚開來,如今她得的民心很可能會成為她日后拒絕嫁入裴家的籌碼。
不過現下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李容與要緊。
裴欽也顧不上那么多其他了。
而且他知道,這一次蜀王府里的十親自出發去北地,也有替李晉將謝玄招為門下的打算。
裴休結合兒子裴璟給自己的信和此回謝玄為李容與造勢的舉動,不禁嘆了口氣。
謝玄現在擺明了就是要站在李容與一方的,即便十親自去了,只怕也是做無用功吧。
“怎么會是無用功呢?若謝玄不同意歸順,我還得殺了他啊。”和尚喃喃自語道。
在他身旁的小鹿感受到和尚的情緒波動,不安的晃了晃腦袋,又去蹭和尚的手臂,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他。
這條鹿是十幾日前在一個獵人的陷阱里救下的,當時摔斷了腿,便一直養在身邊,平日里隨隊伍一起走,由人用車拉著,它就臥在車上靜養。
如今眼看著離易州越來越近,小鹿的腿傷也近乎大好了。
和尚溫柔的拍了拍它腦袋,看著小鹿道,“你的傷已經痊愈,你也該離開了。”
小鹿瞪大眼睛看著和尚,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眾生皆苦。”和尚的手輕撫著小鹿油量的皮毛,最后聽在了它的脖頸處,“完完整整的結束生命,才能完完整整的榮登極樂。”
和尚手上用力,手下的鹿甚至沒來得感知到驚恐,就瞬間歪倒了下去。
“你只有到了佛祖身邊,此生才能徹底擺脫病痛。”和尚眼神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