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烈勉強偏過頭，看到了說話的主人，是一個道人。道人身上生機氣息強烈，再加上這鋒芒綻放的飛劍，豬烈也不是真的豬腦子。
“人...人族修士...人族什么時候...能出修士了...”豬烈一臉震驚，似乎很難相信人族居然出修士這件事，這在他看來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豬烈也不是坐以待斃之人，眉目猙獰，將地上鐵錘撿起，轉身拍擊劍刃，將劍拍開。
這豬烈也確實有些蠻力，一錘下來的確是將劍給拍了開來。
琴劍本身就是武藝精通，李云沒有指令，就單純的自動化技巧就將豬烈打的找不著北。
“人族修士，你我無冤無仇，為何緊追不放？”豬烈似有些服軟道：“我大不了對那些人食的事情既往不咎！”
李云是被氣笑了。
“食人惡妖，貧道為民除害還需要理由？”
“你既然是修士的話，這些凡人的性命又和你有什么關系？”豬烈有些疲于應對這武藝高強的琴劍。
李云也沒搞懂其中的邏輯，修士不也是從凡人而來？
“人族食豬可以，我豬族食人不行？”
豬烈怒罵，一時間惡向膽邊生，既然眼前這修士要護著人族的話，那么就殺向那些孱弱凡人。
能拿來做威脅最好，即使不拿來做威脅，直接打死為自己陪葬也是極好的。
二話不說，豬烈便抄著鐵錘朝著那些人族那邊砸去，當他的鐵錘砸下之時，一道金光所化屏障擋住了鐵錘。
金光屏障似有陣陣梵音流動。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讓人平靜的清脆女聲響起，是青花在沉吟道：“妖類依托人類而存，互不打擾，安心繁衍，不好嗎？若是再掀對立，掀起血雨腥風來，對于兩方族群都是傷害。”
這聲音讓充斥著瘋狂恨意的豬烈平靜了些許，當然，也只是平靜了片刻而已，片刻之后豬烈就又被仇恨所吞噬。
“人吃豬是天地道理，豬吃人就是苦海無涯，你們這些人類怎能這么的無恥？”
豬烈雖然在怒罵，但也知道自己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了，渾身肌肉膨脹，打算和眼前這道人殊死一搏。
雖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就讓他的飛劍與他對陣，豬烈也知道自己多半是打不過這道人的，即使燃盡自身力量也不行。
但他不服氣。
人吃豬是天經地義，豬吃人是傷天害理。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即使以自身性命去貫徹身為妖的‘道義’也在所不惜。
“萬物平等，弱肉強食，我是弱者，被你殺被你吃是天經地義，我殺吃這些人，也是天經地義。”豬烈渾身妖氣膨脹，獠牙升起：“我豬烈，即使是死在這里，也不覺自己有錯。”
能修煉到這個程度的妖物，本身就是對自身之道有所悟。
對于自身與自然的關系道路也有清晰明了之意。
豬烈就是這么覺得。
豬弱為人食，是天經地義。
人弱為妖食，也是天經地義。
都是天經地義之事，即使李云和青花說上天了，那對他而言也是天經地義。
“的確如此。”李云淡然道：“很多時候，就是一個立場問題罷了。”
“立場？哼，對于你們這些修者而言，凡人也不過是香火爐鼎罷了。”豬烈嗤笑道：“還硬是給自己安了個偉光的立場，真是笑話。”
李云眉頭一挑，這豬妖似乎是見過人族修者的樣子。
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么奇怪的，他豬烈也不將凡豬當做豬，該吃豬肉還是要吃。
修煉本質上是超脫自我，超脫這個物種的極限，也不怪大多數修者忽略自己身為凡物時的同類了。
但李云卻是淡然道。
“貧道不一樣，生而為人，立場既為護人，你可以不理解，貧道也無需你理解。”
無關實力，無關修為。
只關乎于立場和道心之間的互相觸碰。
妖有道心，道人也有道心。
“對，所以接下來，我是被你殺死的，而不是被你打敗的。”豬烈咧嘴笑道：“你沒有打敗我。”
豬烈決絕的沖鋒，本就以取死之道沖殺而去。
然而當他沖過去的時候，卻是被李云一聲‘定’住。
龐大的豬軀沖鋒不能，豬烈感覺渾身顫抖，這一聲定便讓他連最后的死亡沖鋒都做不到。
這就是人類修者和妖族之間的差距嗎。
讓豬烈感到無力。
然而李云卻并沒有出手殺豬，而是說道。
“對于貧道而言，你有取死之道，可你于枉死城中，當守枉死城律法。”
是城主的縱容，讓豬烈能夠肆無忌憚的吃人。
弱肉強食，妖吃人是本性。
枉死城的存在是庇護，是束縛。
本質之錯，在于這城主黑山老妖。
“無法遏制本性是錯，縱容你殺戮無算是錯。”李云淡淡道：“既是錯，當罰。”
此時此刻，李云周身靈韻閃爍，法身浮現。
這一次李云沒有召出北海真意和蒼天建木，而是召出了混元一氣紫符。
紫符化為李云法身，也讓李云有些許找到了這紫符的神異之處。
混元一氣紫符，蘊真法咒力，有‘退化’和‘禁錮’之能。
退化，顧名思義，以靈符法咒，讓其退化...
“你...你對我干了什么...”
豬烈開始恐懼，即使面對死亡他都沒有那么恐懼過，他身上的妖力在消失，妖氣在逐漸的...變弱小。
對弱小的恐懼，更甚于對死亡的恐懼。
他在用妖力抗拒，抗拒雖然有用，不過剛剛太多的妖力用來對抗飛劍和孤注一擲的沖鋒了，現在身體里可以調用的妖力少之又少，根本無法對抗紫符的咒力輻射。
“不要，不要讓我變得弱小，不要！不要！”
在豬烈的哀號聲中，紫符的咒力也沒有停下來，豬烈的身子開始不斷的縮小，縮小，縮小。
最后，豬烈的人形豬頭的樣子完全消失。
他變成了一頭豬。
一頭四肢著地，渾身雪白，肥頭大耳的豬。
他不再是豬妖豬烈了...
在周圍，包括青面鬼差愕然驚駭的目光之下，李云收回了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