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你應該知道我龍虎山內部腐壞，許多年長道人仗著地位不知道撈了多少金，這玄輝也只是冰山一角罷了...”
一塵將事兒娓娓道來。
當你發現一只蟑螂的時候，其實整個房間里已經有不少蟑螂了，而玄輝只是比較大的一只蟑螂而已。
“嗯，的確是很有問題。”李云頓了頓說道：“這位玄輝道長不是被外派出去了嗎？現在又如何呢？”
“他被我送進監獄里去了。”
一塵說的時候臉上雖然帶著苦笑，但卻有一絲決絕之感。
李云也感到有些驚訝，這一塵居然有如此的魄力，將玄輝，也就是他的師叔送進監獄里。
雖然能進監獄那肯定表明玄輝有入獄的理由，但一塵這么做也是需要一些勇氣的。
將同門的師叔送進監獄里，他可是背負了多少...
李云頗為好奇道。
“用什么理由送進去的？”
“除了大家都熟知的與商戶勾結，背書作假之外，還有...那些強買強賣的免費旅團，我師叔玄輝甚至在背后都插了一手。”玄輝苦笑道：“也就是說，這個龐大的利益集團里，有著我師叔的背影。”
“難怪你會這么決絕。”
李云輕輕點頭，雖然內心驚訝但表面卻還是保持著波瀾不驚。
難怪這玄輝看起來如此的珠光寶氣的，看來不僅僅是龍虎山內部的腐壞有他的影子，就連龍虎山外的惡事都有他的參與。
“上仙，你知道嗎，七八十歲的老太太，被免費旅團騙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然后被軟性威脅，強買強賣，一塊十塊錢的玉，以十萬塊的價格恐嚇賣出，若是不買，就各種極盡威脅。”一塵低下頭道：“而那個老太太表示那個是她的化療費，救命錢，只是都沒有擋住他們。沒想到省吃儉用來參加免費旅團散散心，最后將救命錢搭了進去...后來他們家人來維權，事情也不了了知。”
此時，一塵抬頭苦笑道。
“我始終想不到，那個在我小時候還會跟我講故事的玄輝師叔，會變成這樣的魔鬼。”
李云想到了一句話，資本將人變成了鬼，屠龍者擁有了龍的財富和力量后，終成了惡龍，也許玄輝道人便是這樣。
不過一塵的故事并沒有結束。
李云就靜默著作為一個傾聽者。
“事兒到這里并沒有結束，重點是來維權的家人，最后不了了知這件事，通過我的調查，才發現，這背后原來是有人將其壓下去的。”
“壓下去嗎...”
李云似乎聽明了一塵的話。
這能壓下去的是什么人不言而喻。
也就是說，一塵面對的壓力不同尋常...
難怪他的命線之前如此飄搖凋零，原來是動了人家的蛋糕。
李云繼續道。
“所以你如何做了？”
“所以我為了龍虎山，也為了我華夏清正，便搜集證據向玄輝發難了，如今這玄輝一條船上的人都被我給供出去了。”一塵說道：“這一次還好有上仙你給我背書，不然的話，我也沒有這個勇氣做這件事。”
在當地圈子里，至少那些知曉李云存在的富豪權貴們沒有一個膽敢去招惹一塵，反而是一些小鬼難纏。
不過小鬼一塵也能應對就是了。
而一路做下來，一塵并不認為是自己的功勞，也并非是他鼓起勇氣做這件事，而是有李云這位‘仙人’的背書和庇護，才讓他有了做這件事的資本去做。
不過縱然如此，他做這件事的時候又遇到了多少的艱難險阻呢，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隨后，李云笑道。
“不是說過了么，不必稱呼貧道為上仙，就互相以道友稱呼可以了。”
“好的，云...道友。”
李云臉上隨和和煦的微笑又讓一塵仿佛回到了當時兩人于破落宿舍內論道的場景。
雖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但還是讓一塵心里暖洋洋的。
不是上仙，而是道友。
這種感覺，真好。
“不過這些珍貴的玉器熏香是從哪里來的？”
“這些就是門內的一些外事的師叔，還有道門協會內，龍虎山外的一些道人觀主送來的，在知道貧道將玄輝師叔送進去之后，他們一個接著一個來送禮。”
一塵苦笑道：“我若是不收下的話，恐怕他們也會惶惶不可終日吧。”
“既然爭先恐后來給你送禮的話，總歸是心虛的吧，怕也是有什么把柄。”
李云調侃道。
“一開始也想過，不過仔細想想才知道，他們大多都沒有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甚至于只是說鉆了規則的空子，和我玄輝師叔的行為性質有所不同，我又有什么理由去苛責他們呢...也許他們的確是違了道門的規則，可他們卻并沒有違背律法的規則。”一塵搖頭道：“他們以為我是和玄輝不對付所以才對付他的，可他們恰恰沒想到，我僅僅只是因為他違了律法，做了太泯滅良心的生意我才去對付他的...僅此而已，我不僅僅是龍虎山的道人，也是一名華夏公民，這是我應做的事。”
只是太多人不明白而已，以己度人便是如此。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一塵在龍虎山內樹立了絕對的威嚴，無人敢不服他。
此時，一塵繼續說道，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個世界不僅僅有黑和白，還有精致的灰色，雖然我也看不慣這一絲灰色，但卻不是將個人喜好凌駕于灰的理由。他們是灰色，他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我作為一塵容不下他們，但不代表這個世界容不下他們，不代表龍虎山容不下他們。我不能因為有道友你作為背書和靠山，就濫用這一項權責。”
于是乎，一塵收下了這些禮品，原封未動的收下，僅僅只是擺出來給他們一個心安，待到日后有機會的話，原封不動的還回去。
雖認同灰色，卻不代表自己要同流。
此時此刻，李云覺得，這一塵道人真的成熟了許多，行事之間已經有一門之長的威勢了。
雖然比起那個滿心不忿，有一腔熱血的一塵漸行漸遠，讓人有些可惜，可世界就是這樣，人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