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風云雷動
澳洲風云雷動
送走了英國外交代表麥凱南爵士,朱偉伯爵在花園里見到李栓柱少將和卞春松中校正在悠閑的漫步,于是走過去聊了幾句。
李栓柱少將帶著高級軍事觀察團隨員是兩天前乘坐“果敢”號巡洋艦抵達西貢,如今已是4月末,他們的軍事使命差不多完成了,也該功成身退了。
越國牢牢占據了廣平省以北大片土地,并且在麗水縣和衡山設置了兩條堅固防御線,重兵云集前線,剩下的就是越國自己的事兒了。
“將軍,好悠閑啊!”朱偉伯爵微笑著說道。
李栓柱少將微微彎下腰表示敬意,回答道;“尊貴的勛爵閣下,我們作為軍人的使命差不多已經完成了,剩下的是外交上的博弈,這可不是軍人擅長的領域,在剩下的時間里,軍事觀察團將淪為真正的看客。”
“你們干得非常漂亮,陛下都沒有預料到會勝的如此干脆,從接到的大本營電文中,我能感受到字里行間蘊藏著的歡喜之意,恭喜將軍簡在帝心啊!”
“多謝勛爵閣下,栓柱誠惶誠恐。”
“哈哈哈……將軍就不要客氣了,以前沒有機會,今后你我應該多親近親近才是啊!”朱偉伯爵爽朗的大笑起來,在4月末西貢的明媚陽光下,笑的是那么開心。
軍事上的勝利帶來了外交上的主動,大洋王國以調停人的身份出現左右逢源,意味著國際地位的顯著提高,在英國人不作為的情況下,大洋王國有更多的機會挾帶私貨,從會商雙方那里都獲取好處。
越國自不必說,《大洋王國與越國通商行船條約》隨時都可以簽訂,越國將向大洋王國開放海防,太原麗水等城市,設置商埠,加強雙方經貿往來聯系。
在此基礎上
大洋王國租借越國海防港并駐軍,設置水警區駐扎艦隊,實際上承擔了越國的海上防御職能,避免了法國遠東艦隊從海上入侵的可能性。
兩國租借條約的簽訂,對于一個大國來說是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而對于越國這樣一個仰人鼻息的小國而言,作用不亞于一道護身符。
從此以后,越國只需要發展陸上軍事力量就可以了,海上防御全部交給大洋王國婆羅洲艦隊管轄,這可比自己發展海上力量省時省力的多。
說實話,越國也沒有能力發展昂貴的海軍。
海防港作為王都河內最重要的西海岸門戶,一旦法國遠東艦隊在此大舉登陸,可以直接殺向河內,越國設置在中圻地區的兩道堅固防線就成為泡影,再也無法發揮抵御外敵的作用。
所以從現實考慮,越國必須把海防港托付給大洋王國艦隊,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面對朱偉伯爵伸來的橄欖枝,李栓柱少將神情凝重的抱拳回應道;“誠所愿也,不敢請爾。”
“哈哈哈……好,眼下法屬人心浮動,巴黎主戰派和主和派吵得不可開交,一時半會兒拿不出具體的章程出來,看來在西貢要呆上一段時間。李將軍何不將家眷接過來住上一段時日,就當是度假了。”
“尊貴的勛爵閣下……”
“噯……將軍,若如此就見外了,我比你癡長幾歲,便喚一聲朱兄好了,我就托大叫你一聲拴柱老弟,豈不是好?”
“那……恭敬不如從命,就依兄長所言。”李栓柱少將恭手作禮,兩人相視哈哈大笑起來,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看到兩位大佬言談正歡,卞春松中校明智的告退離開。
朱偉伯爵不會關注一個小小的陸軍中校,寒暄幾句之后,把話題又扯回了當前中南半島事務上,問道;“栓柱老弟,越國那邊的事務你全放手了,后續可安排妥當?”
李栓柱少將胸有成竹的回答道;“朱兄請放心,麗水防御線和橫山防御線都在按計劃施工中,已經具備了初步的防御能力。
根據規劃;
黑旗軍第1批功成退役的官兵,軍功授田大都安排在麗水縣,這里土地肥沃,河流眾多,陽光日照充足,是最好的水田所在地。
將這一批擁有豐富作戰經驗的黑旗軍官兵屯墾此地,充作預備役民兵,將極大的增強中圻地區民間防御能力。
越國占據的中圻北部三省,從北到南一字排開分別是義安省,河靜省和廣平省,今后將主要用于安置軍功授田官兵,總數不下于4萬余人。
法國人北侵,除了要面對嚴陣以待的黑旗軍(駐守麗水防線)和新軍三師(駐守橫山防線)新軍二師(駐守河靜省),還要面對數量眾多的預備役軍人誓死反擊,難度可想而知有多大?
對于這些退役軍人而言,法國殖民者的入侵將直接侵犯到他們的切身利益,毀壞美好家園,喪失肥沃田地,必須要拿起刀槍趕走入侵者。
中圻三省之地,計劃遷移不少于20萬廣西山民居住,這方面將會得到廣西提督李平大人的大力協助,大開方便之門。
而且在橫山防線上,還有廣東總兵段祺瑞大人的親自指導,想必朱兄應該聽說過他的名號……”
“段祺瑞……莫非就是創造“傷心嶺戰役”的那一位將軍?”朱偉伯爵若有所思的說道。
“正是。”李栓柱撫掌大笑,然后不無驕傲的說道;“這位段祺瑞是我的老部下,也是結拜小老弟,亦有連襟之誼,關系可謂莫逆之交啊!
祺瑞老弟被軍界稱之為“防御大師”,此次他坐鎮橫山防線,越國上下可高枕無憂矣。”
“不錯,越國大舉實施屯軍定邊政策,實行君主立憲制,全面引進大洋王國行政體系和軍事體系,不失為明智之舉啊!”朱偉伯爵深有感慨地回應道,然后負手走了幾步,繼續說道;
“如此實施十年后,完全可以期待中南半島出現一個強盛的地區性小國,與廣大的兩廣地區相互呼應,互為奧援,形成穩定的南部地區形勢,南疆無憂矣!”
“朱兄,從軍事角度來看,北至琉球那霸港,中到臺灣之臺北,高雄,南至越國海防港,將會與我婆羅洲各港口形成遍及南海和東海的港口群,像一個從北到南的珍珠項鏈,形成有機相呼應的整體,極大的拓展了大洋王國的遠海防御邊界,對于保障王國軍事安全意義重大。”
“陛下之謀,吾等遠遠不及呀!”朱偉伯爵發自內心的感嘆一聲。
李栓柱少將神色一正,雙手抱拳對空施禮道;“吾亦深有同感,陛下乃是五百年難得一見蓋世雄主,是李拴柱此生恩主,亦是百萬雛鷹學校學子恩同再造之人,雄才偉略,神慧天成,吾等能夠追隨陛下,實乃一生之幸也。”
聽到李栓柱將軍的話,朱偉伯爵回憶中浮現出18年前在滬海飯店時陛下的偉岸身影,那種在澳洲為華人營造一個美好樂園的偉大夢想,帶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環,激勵著他為之不懈努力。
而今夢想成真,是多么激動人心的輝煌成就啊!
總督蒙塔佩羅神色仿佛老了10歲,鬢角已經可以看見斑斑白發,再也沒有此前從容優雅的風度,一張灰藍色的眼睛顯得憂郁而憤怒。
他放下了手中來自巴黎的正式公函,感覺腦門青筋“突突”的跳個不停,充滿了憋悶和屈辱的感覺。
信函中說;
來自法國本土科西嘉島的第2批援軍,將于5月中下旬抵達西貢,恢復并加強對法屬中南半島的控制。
如今政府方面面臨著極大的壓力,法蘭西《圣日爾曼日報》,英國《泰晤士報》,大洋王國《世界日報》《布里斯班信使報》《墨爾本觀察家報》等多家權威媒體,相繼轉載和報道了越國俘虜的法國遠征軍官兵近況,在法國掀起了軒然大波。
巴黎,波爾多,蒙比利埃,里昂等地的軍人家屬和同情者相繼爆發了游行示威,要求政府盡快解決被俘軍人問題,讓孩子們回家。
法軍在中南半島的失利,令巴黎政府顏面盡失。
英國《泰晤士報》語氣挑撥的說道;
令人遺憾的是……這是法國遠征軍在中南半島十一年內的第二次重大失敗,越北成為了法蘭西國的阿喀琉斯之踵,一次又一次在這里碰到頭破血流。
人們不禁要問,下一次是什么時候?
英國人的尖酸刻薄真的讓巴黎抓狂了,資深的法國將軍對中南半島形勢也不看好,認為要打破當前的對峙僵局,至少需要投入4.5萬名配備重炮的陸軍部隊,并且需要一支強大的法國遠東艦隊配合。
如此大的代價,令巴黎政府猶豫了。
從法國本土向遙遠的中南半島輸送軍事力量,每一名法國士兵就需要300400法郎運輸費用,這還是不包括武器彈藥和后勤輜重的單程運費,僅此一項就需要耗資近2000萬法郎。
中南半島有可能成為燃燒軍費的無底洞,更別提還有6000多名俘虜官兵在對方手上,這讓巴黎政府的決策陷入困境。
因此,來信中要求作出富有實質性舉動,打破眼下的僵局,這是天然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說,蒙塔佩羅總督看到信函之后要罵一聲;mmp喲!
來信即沒說新總督何時到任,也沒有正式授權,更沒有第三批援軍的消息,就是讓“作出富有實質性舉動”,打破眼下的僵局。
什么叫“富有實質性舉動”?
這擺明了就是讓法屬背黑鍋,也就是讓蒙塔佩羅總督扛起戰敗的責任,無論如何想辦法要把6000多名被俘法國官兵贖回來。
打肯定是打不成的,僅僅憑借手上這第1批和第2批援軍加上現有部隊,也就是一萬出點頭的樣子,怎么打?
既然打不了,那肯定只有談了。
面對巴黎政府言辭含糊的指令,蒙塔佩羅總督縱然一肚子郁悶也只能遵照執行,他知道自己的政治前途已經徹底完蛋,如果還想留下一個體面的收場,就盡量談出一個相對而言能夠接受的好結果來,給巴黎政府一個臺階下坡。
與越國之間的正式談判,在國際社會的斡旋之下從4月末開始,斷斷續續一直談到了6月中旬,其間歷經幾次反復。
雖然戰敗了,但是法國人表現的十分強硬,最開始竟然要求越國退出所占領地區,恢復3月3日初始邊界線,無條件釋放被俘法國官兵,追究當事人直接責任等等無理要求,直接導致談判破裂。
越國方面在談判中同樣表現的很強硬,要求法國承認當前邊界線,承認戰敗的事實,承認越國是合法獨立的王國,現有領土疆域神圣不可侵犯……
除了上述要求之外,法蘭西國必須為6000多名戰俘支付巨額贖金計8500萬法郎,平均一名官兵1萬4千多法郎,士兵便宜一些,軍官貴一些。
越國并沒有要求法蘭西支付“戰爭賠償”,這4個字兒對所有法蘭西人來說都是巨大的痛點,那真是丁點兒都不能觸及,所以越國的外交談判人員巧妙的避過了這一點,只談及人員贖金。
雙方的談判磕磕絆絆,在國際社會斡旋之下,破裂了又恢復,恢復了又破裂,幾番起伏,各方面的分歧意見逐漸靠近。
在此期間
六千余名法軍被俘官兵家屬不斷舉行游行示威,聯名申訴等公開活動,通過輿論報道,在社會上制造了一股強大壓力,令巴黎政府深感頭痛。
正是在種種因素的作用之下,不得不重新坐到談判桌前,繼續推進艱難的談判進程。
阻撓和談正式達成的因數有二,其一是法蘭西人的驕傲,其二是越國談判中的強硬態度,相比大清國在清華之戰后的柔軟身段,實在難以讓法國人接受。
好在此時有個更倒霉的意大利王國,他們在非洲埃塞俄比亞殖民地被揍的頭破血流,不得不簽署承認戰敗的合約,灰溜溜的退出非洲埃塞俄比亞。
前幾年意大利王國投入巨資修建的港口碼頭,城鎮公路等基礎設施,全都泡湯了,恭手送給了非洲黑叔叔,這成了歐洲殖民者中的笑談。
數十萬移民埃塞俄比亞的意大利人,除了部分打起行裝回國之外,有近半數都涌了索馬里州,尤其以西安,虎門,埃德與阿薩布等城鎮為主。
索馬里州敞開大門歡迎這些意大利移民定居,這將有力的補充當地缺少的人口,密切與歐洲的聯系。
與此同時
根據虎門雇傭兵與埃塞俄比亞皇帝孟尼利克二世簽訂的雇用合同,虎門雇傭兵占據了從虎門沿紅海西北方向面積約4萬平方公里的厄立特里亞土地,這里坐落著5座意大利開發的新興城鎮,擁有大片牧場和肥沃土地。
這片土地由虎門子爵李勇敬獻給國王陛下,因此被歸入索馬里洲版圖,意味著索馬里州沿紅海占據的厄立特里亞海岸線,有370余公里延伸到800公里,這幾乎是厄立特里亞海岸線的2/3。
正是有了倒霉的意大利王國做陪襯,法國人接受起來感覺好多了。
自從清法戰爭失利之后,法國殖民者只控制了河內以南的部分地區,此次法越戰爭丟掉的也就是這一塊地方,十多個省全部加起來大概4萬多平方公里,算不得什么大事兒。
對比老牌殖民者英國,在南亞第一次英緬戰爭,第1次英阿戰爭,第1次英國入侵尼泊爾都遭遇到了失敗,如此看來,法國人的失敗也不是不能接受。
經過多方斡旋
1896年7月7日,法屬蒙塔佩羅總督與越國陸軍參謀總長范同章中將,在西貢正式簽署了《法越西貢和平條約》,結束了這一場發生在南亞的戰爭。
西貢條約規定;
法國和越國自條約簽訂之日起,恢復雙邊正常經貿關系,法國經商往來人員有權獲得領事保護,享受與歐洲其他諸國同等待遇,享受貿易便利。
法國出資4600萬發郎贖回所有被俘人員,并支付其食宿和醫療費用。
法國承認越國為合法政府,雙方維持現有邊界線,具體見附件一。
越國有責任追究河內事件中身負刑責人員,給予其相應懲罰,并且賠償法國商人及家屬相應損失720萬發郎,該筆款項在贖金中自動扣除。
法國和越國將致力于建設平等國家友好愿景,發展面向南亞的伙伴關系,在地區事務中密切合作,尊重雙方關切……
烏拉烏拉一大通,很多條款都是沒有實際意義的未來愿景,在此不復贅述。
條約簽訂后僅僅一周,停留在印度加爾各答的法屬新任總督茹貝爾先生,便乘船抵達了西貢,將前任總督蒙塔佩羅掃地出門。
可能是在英屬加爾各達住的時間久了,新總督茹貝爾先生的火氣有些大,上來便將總督府一干重要幕僚撤職查辦,手段相當狠辣。
想想也是
前任總督蒙塔佩羅返回法國本土之后,還將接受調查和議會質詢,麻煩還遠遠沒有結束呢,搞不好得有牢獄之災。
這些的重要幕僚,在這里日日笙歌難道就沒有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