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儀,此次召開的柏林會議,能夠為你們爭取到英國外交代表團的旁聽席位殊為難得,親眼見證世界外交風云,這是個極其難得的機會,一定要倍加珍惜。”
“老爺拳拳栽培之恩,昭儀粉身難報。”
“這都是細枝末節,不必在意。”李福壽淡然的揮了揮手,他一只手拿著點燃的雪茄,透過窗戶看著壯美奇麗的香榭麗大道,遠處巍峨的凱旋門赫然在目。
長身而立,卓爾不群。
唐紹儀用崇敬的目光看著伯爵大人,這是一個創造奇跡的男人,一個帶領昆士蘭在澳洲崛起的男人,庇佑數百萬海外華人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做的是開天辟地以來得以銘記史書的大事,值得一輩子追隨。
柏林會議上要到的英國代表團旁聽席位,是咖啡館會談附帶的要求之一,憑借殖民地部與外交部的默契自然不難達到。
柏林會議之后
唐紹儀就將以27歲的年齡正式就任昆士蘭州常駐歐洲外交代表,成為昆士蘭的代言人,在歐洲與各國交涉維護昆士蘭利益,地位相當重要。
原本昆士蘭州是沒有這樣的一個職位的,主要是因為沒有這樣的需求,作為具有立法權的殖民自治州,州長李福壽有權利任命類似職務。
細細叮囑了幾句之后
李福壽送走了滿臉感激之情的唐紹儀,隨后接見了在歐洲留學的學生代表,親切的勉勵他們像海綿一樣吸收知識,強大自身,成為發展澳洲工業科技的中堅力量云云。
送走了學生代表,李福壽又接受了法國《費加羅報》的專訪,對自己在倫敦的冒失舉措感到深深的懊悔和歉意,再三強調作為一名英倫貴族,對大不列顛帝國懷有無比的熱愛之情云云。
一番忙碌之后,終于消停了下來。
李福壽神情有些疲憊的回到書房里,從樓上透過窗戶看看樓下蜂擁而來的法國民眾,都是狂熱崇拜妮可的擁躉,這些日子經常會聚集在門口,只為了看一眼心目中的女神。。
一群傻鳥!
收回了目光,李福壽倒了一杯紅酒走到法式宮廷座椅邊舒適的坐了下來,輕輕地抿了一口地道的勃艮弟葡萄酒,感受著齒頰留芳的清香韻味,贊賞的點了點頭。
法國佬搞這一套真不是蓋的,確實有兩把刷子。
低頭服輸之后,倫敦西區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李福壽也不奢求什么公平公正,這種事情在當今封建等級森嚴的歐洲各王國極為鮮見,只是哄小孩子玩的口號罷了。
按照私下渠道傳來的消息
李福壽必須盡快返回澳洲,不得繼續在歐洲四處招搖。
想必這也是白金漢宮那位的意見,李福壽和妮可在歐洲待一天,愛德華殿下就會難受一天,這是赤裸裸的打臉,怎么能忍?
因此,李福壽已經謝絕了所有雪片般飛來的法國上流社會請帖,盡量保持低調,以免過分刺激海峽對面的愛德華殿下。
他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份《費加羅報》,看了一會兒,臉上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據《費加羅報》報道;
1884年11月4日
朝鮮開化黨首領金玉均等人舉行政變,聯同駐扎在租界的日軍殺進景福王宮,誅殺一干后黨大臣,擁護懦弱無能的朝王上位,史稱“甲申政變”。
朝鮮后黨一干大臣死里逃生之后,立馬向駐朝清軍求援。
5日,吳兆有、張光前率駐朝清軍攻占王宮,驅逐日軍。袁世凱身先士卒第一個殺進了王宮,立下了赫赫功勞。
7日,駐朝日使以袁世凱入據王宮為由,舉火焚燒使館,率領使館一干日人退入仁川。
21日,清廷派北洋會辦大臣吳大澂查辦朝鮮事宜。
22日,日本派外務相井上馨為全權大臣率兵兩千赴朝,丁汝昌率超勇、揚威二艦及旅順陸軍抵朝,遠東形勢驟然緊張起來,只要一個火星子就可能爆發清日大戰。
放下了報紙
李福壽全身放松的躺在椅子上,片刻之后幽幽的嘆了口氣;
歷史按著既定的軌道運行,該來的還是會來的,引起甲午戰爭的導火索已經點燃,目前矛盾激化了,雖然眼下還可以通過各國調停緩和矛盾,但戰爭無可避免。
朝島作為大清的藩屬國,大清有天然的義務為其消災解禍,避免被扶桑徹底殖民的悲慘命運。
而小鬼子惦記三千里江山已經數百年了,殖民朝鮮是基本國策,所謂“布威萬里波濤之外”,第一個目標就是朝思暮想的朝鮮,怎么也不可能放手。
雙方唯有一戰,這是天然的宿命。
一旦戰敗
維系大清天朝上國地位的宗藩制度將轟然坍塌,讓歐洲各國看到腐朽的大清真實的內里,從此以后群狼蜂擁而至……
面對這一切,李福壽感覺到深深的悲哀,有心無力。
在沒有戳破這層窗戶紙之前,早已經千瘡百孔,腐朽到極致的大清朝依然保持光鮮的外表,擁有唬人的體量,巍峨壯麗的紫禁城宮廷深深,從這里發出的一道又一道圣旨飛向四海之內,展現出皇權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過多的插手,會被視為別有所圖,最后沒吃到羊肉反而惹得一身羊騷味兒。
寧與友邦,不予家奴。
這是紫禁城大內那個掌握朝廷實權女人內心真實的寫照,一介海外草芥之民妄想插手國事,必為狼子野心之輩。
去把狗趕走,可是二哈卻以為和它搶食吃,大概齊就是這樣的道理。
除非摧毀這個腐朽的滿清朝廷,否則永遠輪不到昆士蘭對國事說三道四,哪兒涼快哪呆著去。
也罷,我苦難而命運多舛的民族啊!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只有真正經歷巨大的磨難才能重新挺直脊梁站起來,傲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巔。
李福壽默默的祈禱上蒼眷顧神州大地,為血裔同胞祝福,盡一切力量減輕世紀末的苦難,避免一次大災大難就死亡數十上百萬人的慘景。
世紀末的神州多災多難,大饑荒,大洪水,大寒潮,地震蝗災接連不斷,映襯出王朝末日景象,可憐朝廷蕓蕓諸公依然活在醉夢中,對草芥之民半點同情心也欠奉。
與其臨淵羨魚,莫如退而結網。
能夠將更多的同胞遷移到澳洲過上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是李福壽唯一能夠做到的事。
歸根結底,還是要聚焦昆士蘭的經濟發展,這才是王道。
不知道什么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李福壽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書房里,夕陽的光輝將他的身影勾勒的孤寂而落寞,明知道歷史大勢卻無法改變,這是一個先知先覺者的悲哀。
“親愛的老爺,我可以進來嗎?”一抹倩影出現在書房門口,怯生生的問道。
“進來吧,妮可。”聽這個稱呼,李福壽就知道是妮可來了。
這個魅惑眾生的人間尤物仿佛乖順的小貓一樣,腳步無聲的走近書房里,然后跪伏在李福壽的腿邊,將自己絲柔順滑的長發,輕輕的枕在李福壽的大腿上;“老爺,看到您孤獨的樣子,妮可心里感覺非常難受,卻沒有辦法能夠幫到您一點。”
“說什么傻話?”
李福壽輕輕的撫摸妮可柔順長發,這動作就像……就像在擼貓……
“我是說真的,老爺,妮可知道老爺是有大智慧,做大事的人,就像阿爾卑斯山上展翅飛翔的雄鷹俯瞰大地,與蟲鼠沒有共同語言,妮可在您的身邊只能帶來煩惱,這讓我很不安……”
說到這里
妮可抬起頭來,臉龐上赫然已經掛著晶瑩的淚珠。
她是個聰慧的小女人,知道在當今時代,縱然是身份尊崇的貴婦人亦不過是更高等級貴族的玩物,她可不想淪落到如此悲慘的境地,唯一的依靠就是眼前這個偉岸男人,這個對親王殿下斷然說“不”的男人。
威爾士親王愛德華殿下身份尊貴無比,但是他在21年前就明媒正娶了丹麥國王克里斯蒂安九世的女兒亞歷山德拉公主,其他的情婦無論是伯爵夫人,侯爵夫人亦或是公爵夫人,只不過是隨手可以丟棄的玩物罷了,不值一提。
“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妮可。”李福壽憐惜的將她嬌美的容顏攬在懷里,輕聲說道;“我們很快就會返回澳洲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女人的美貌不是罪過,只有那些可恥的渣男才會把一切罪過歸結在女人身上,那是世界上最讓人惡心的東西,你是我身邊的女人,保護你是我天然的使命。”
“親愛的老爺,我愛你……”妮可終于哭出聲來,玉臂緊緊的摟住李福壽的腰,哭的梨花帶雨,怎么樣都止不住。
李福壽輕輕的拍打她的后背給予安慰,任其大聲的哭出來,把連日來的不安與苦悶全都宣泄出來。
在這個該死的年代,女人活著也不容易啊!
這是一個不知女權為何物的封建時代末期,彬彬有禮的紳士對淑女的優雅禮遇往往浮在表面,有誰真正的尊重女性,關愛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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