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臨山海界
初臨山海界
“什么?”沈煜云接過酒,側目看向炎顏。等著她的問題。
炎顏望著他:“你不能修煉,是靈根被人挖了?”
“嗯。”沈煜云表情平靜,看不出一點情緒波動,好像說的是別人的事。
“誰干的?”炎顏脫口就問。
就沈煜云這樣的為人,居然有人對他下如此狠手,對方心得有多歹毒啊。
炎顏從前一直以為沈煜云身上的傷是與人打斗時留下的,沒想到竟是被人挖了靈根。
“從前師門里的人。”沈煜云說話的時候目光不見半點波瀾的光跡,好像這些給他帶來巨大傷害的往事,只是個夢,醒了就徹底過去了。
他扭頭看向炎顏,見她黛眉緊擰,微笑安撫:“沒事,早就過去了。”
炎顏:“沛桐幫你弄到的玉膏能助你重新修煉嗎?”
沈煜云搖頭:“玉膏只能恢復炁海,對我這種連靈根都沒有的人,沒用!”
炎顏想了想,繼續問:“如果有辦法幫你恢復靈根……”
沈煜云頭也沒回往前走:“我覺得像現在這樣,做個凡人挺好,真的!”
炎顏仍忍不住心頭的好奇:“是天悲島的人干的?”
“嗯”沈煜云應了一聲。
炎顏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再往前走就離天悲島越來越近了。如果你不想往那邊走,可以只留在中部。我讓人把貨給你送過來。”
下一站鉅燕堡,勢力范圍與天悲島比鄰。
沈煜云沒說話。
倆人沉默往前走了沒幾步,一抬頭就看見臉色蒼白的畢承。
炎顏打量畢承:“你沒事吧?”
畢承趕緊搖頭:“我沒事。剛才那只老蜘蛛,你倆宰了?”
炎顏點頭:“嗯,大爺宰的。”
畢承趕緊去看沈煜云,就見他一身都是腥臭的蟲血,關切詢問:“你沒事吧?”
沈煜云擺了擺手:“你倆先回去,我去洗個澡換身衣裳。”說完,獨自往不遠處的溪邊走去。
炎顏喚出噸巴跟著沈煜云,自己帶著畢承和三小只先回山洞去了。
等看不見沈煜云了,畢承才壓低了聲問炎顏:“師父,剛才那大蜘蛛到底是不是沛桐姑娘?”
他剛才看見大蜘蛛的臉了,還聽見沛桐跟師父和沈煜云邊打架邊叫罵,可把他嚇得夠嗆。
“那是人臉蛛妖,它吃了沛桐,就換上了沛桐的臉,妖怪的神識里還殘存了一點沛桐臨死時的怨念,不過已不是沛桐。”炎顏給畢承解釋。
畢承現在還是煉炁初期,尚不太能理解神識的含義,忍不住道:“可是我覺得變成大蜘蛛的沛桐好像還記得沈爺,沈爺怎能狠心下得去手?畢竟是昔日故人,哎!”
坐在火堆旁邊,炎顏看了眼山下剛才沈煜云離開的方向,垂眸道:“沈煜云是故意這么干的。若果他不狠心逼自己下手,沛桐就得人不人妖不妖地煎熬下去,那樣他心里會更難受。”
沈煜云嘴上雖然不說,面上也始終云淡風輕,可是炎顏在他把劍刺入人臉蛛頸項的那一刻,就看見了他眼中深重的傷感和憐惜。
正是因憐惜,沈煜云才干凈利落地結果了蛛妖的命,徹底將沛桐釋放。
炎顏覺得沛桐這輩子,能得沈煜云的寵愛,也算值了。
沈煜云把她帶進了另一番風景里,讓她成為鹿吳城里受眾人矚目的女子,雖然只是個花娘,卻比許多普通女子的選擇要多得多。
好的愛情,便是你通過一人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就如沈煜云給沛桐的。
只是沛桐到底讀書太少,慮事膚淺又沒有耐心,沒能好好把握沈煜云帶給她的寶貴財富,最終落得這般下場。
壞的愛情,便是你為了一個人舍棄整個世界。
就如沛桐……
畢承點了點頭。
雖然他不懂為啥人被妖怪吃掉之后還能變成妖怪的樣子繼續活,但畢承覺得,要是讓他自己變成妖怪活著,那他寧愿去死。
次日清晨,幾人繼續趕路。
沈煜云問炎顏:“昨天沛桐說有人出賣了你的行蹤,我覺得很有可能是真的,你覺得會是誰?”
炎顏垂眸走在最前頭:“我能想到的只有咱們家里的那一位。”
她覺得除了段興昌,真想不出還有誰會干這種事。
沈煜云眉頭擰地更緊了:“玉修挑選入山的鏢師都報我知曉,人選絕對可靠,不會混進來段興昌的人。”
炎顏搖頭:“是他自己派人來的,跟你的人無關。”
沈煜云挑眉:“他進焚木嶺來干什么?”
炎顏搖頭:“我不清楚。但從鹿吳城一出來,我就覺得段興昌似乎對焚木嶺特別有興趣。”
畢承趕緊點頭:“嗯,我也發現了,而且之前不是他一直在跟大爺爭焚木嶺這條商道么,他好像很想走這條商路。大概覺得能賺錢吧。”
炎顏搖頭:“不!如果他是為了走商賺錢,進鷹軌城之后,他就會積極與廖家以及這邊的各方勢力拉攏關系,可是入城之后,他卻沒有任何動作,顯然他的目的不是走商賺錢。”
沈煜云疑惑問了句:“會不會跟拔汗那有關?”
炎顏突然頓住了腳步。
她回身盯住沈煜云和畢承,精亮的眼睛里眸光微凌:“接下來的路你們都需格外小心些,段興昌很可能會對我們下手。”
其實,炎顏心里清楚,段興昌是想對她下手,可是對她出手勢必牽連沈煜云和畢承,她不希望任何人因她出事。
剛才沈煜云一語點醒了她。
沈煜云說的沒錯,段興昌想走焚木嶺這趟商隊,正是為了拔汗那,或者說為了黑櫟精。
她之前都沒往這方面想,就忽略了一個關鍵,焚木嶺上冤魂無數,簡直就是黑櫟精獵食的天堂。而段興昌的手上能與她相抗的力量,只有黑櫟精。
所以,段興昌的目的已經非常明顯,他來焚木嶺是為了給黑櫟精升級。等到黑櫟精成功升級之后,他第一個要干掉的目標人選就是她。
炎顏知道,像段興昌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心甘情愿臣服她。
畢承撓頭一臉郁悶:“師父為何突然說段興昌會對我們下手,我看他這陣子挺老實的,待在他自己的院子里連門都沒出。”
沈煜云和炎顏拳頭同時望向畢承:“他這些天一直都沒出過門?”
畢承點頭:“是啊,師父讓我看著他,我每天都特別留心著呢,他絕對一步都沒出去過!”
炎顏和沈煜云對視,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畢承還是太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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