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過后，女子看向身形有些消瘦的鄭昱新，“昱新，說說你對此事的看法？”
鄭昱新想了想，無奈道，“小楚必然不甘心當這個郡主，特別是三爺還故意支走她之后才公布，而寧安府又是小楚個人勢力的大本營所在，她怕是會在那邊反了吧！”
女子點點頭，這是必然的，侄子和曾侄孫的性格沒人比她更了解，畢竟天下間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他們祖孫倆的事，包括對于那私生子父子。
而且，父親臨終前曾多次囑咐她多多關心這個侄兒，畢竟他的至親只有她了。
“繼續，”女子示意鄭昱新繼續講下去。
“三爺必然在她身邊安排了人，只要她有反抗之意，必定第一時間擒拿，若成功還好，直接將人抓回來，若不成功...”
不成功如何？
“若不成功，三爺大概就要派大宗師級強者過去拿人，只要拿下消除，他就能控制她手下的一切，這一場叛亂便會消弭于無形。”
不錯，對于這動蕩的大楚而言，這看起來似乎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我了解小楚的為人，以她那謹慎的性格，做什么事都會三思而行，必然也有后手，至于大宗師強者，就我們所知的就有慕容尊者。
而她從來不會亮出自己所有底牌，因此，三爺基本不可能奈她如何，最后就只剩下一條路，那就是拉攏，或是掌控我鄭家。
在對付鄭家一事上，他背后有林家，更甚至是十大家族撐腰，且不同于其他楚帝，他父親是我們鄭家的長子嫡孫，在世人眼里，于情于理他都有資格掌控鄭家...”
正在分析的鄭昱新不知道，在她說到長子嫡孫這個詞時，眼前的曾姑祖臉上有一瞬間的黯然。
“所以，我唯一的選擇只能帶著家族投靠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他同意鄭家獨立于林家之外，”鄭昱新繼續道。
“可你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他會聽嗎？”
鄭昱新肯定地道，“會的。”
“為何？”
“因為他父親姓鄭，既然他這么在意男女，那么子承父姓在他眼里便是天理，他礙于要坐擁林家的天下，不得不姓林。
但心底，還是會將自己當做鄭家人，如果鄭家被吞并，那鄭這一個字在大楚將不復存在，而他心中也清楚，自己沒有這個能力將天下從林改為鄭，因此，我可以從這方面說動他。”
以侄子那個性格，確實有可能。
“可他既已將鄭家視為自己的所有物，豈會愿意讓你這個偏支繼續執掌鄭家？”女子又問。
“不會！”鄭昱新心中很清楚。
“那...”
“他必然會派自己的子孫過來繼承鄭家的一切，可現在，他膝下只有兩個子嗣，而且他們已是太子和太孫，將來要繼承林家皇位的，只能等其他子孫出生后再派過來。
因此，目前他還需要我暫時替他管理鄭家，等將來，他的后人成長起來再接回去。如此，將來他的子孫就能掌控整個天下以及兩大家族。
而且，還繼承了他心底更偏向的鄭姓，讓他成為大楚自開國以來，最了不起的帝王，為后世所敬仰，這樣的榮耀，他怎會不心動？”
說到最后，鄭昱新的語氣中已經滿含嘲諷。
“如此一來，鄭家或許能保住，但你們這一支就什么都沒有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為他人做嫁衣啊！”女子嘆道，這對昱新何其不公。
卻見對方無奈地笑道，“總比鄭家不復存在更好吧？至少鄭家將來還能在鄭家人手中。
況且，鄭家本就屬于你們這一支，我們的一切都是犧牲了三爺的遺體換來的，偏支變嫡支，掌了幾十年的家，也是夠本了。只是，老祖宗留下的族規估計也行到頭了。”
看著如此理智地分析著的曾侄女，女子心中更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你可知，你三爺犧牲的可不止是遺體，還可能是他的命啊！
他本還有幾率活下去的，雖然可能不會如正常人那般。
不過此事也只能爛在她肚子里了。
“你覺得小楚會輸嗎？”
鄭昱新仍是搖搖頭。
“不會嗎？”
“贏的幾率估計大些，雖然世家貴族乃至于整個天下的文儒百姓都可能偏向三爺，但我相信她的能力。”
“那還要站建元這邊？”
“沒辦法，他身后有林家和十大家族，三爺贏了，我們的日子會不好過，小楚贏了，我們鄭家的實力也會大損，而她大概也不會再親近我們了，甚至還可能也會...”
說到這，鄭昱新有些說不下去了。
到最后，不管誰贏，她們鄭家都是最大的輸家。
卻見女子搖頭道，“不會。”
聞言，鄭昱新雙眼一亮，“為何？”
“昱新，”女子又叫了她的名字。
鄭昱新正了正色，“嗯？”
女子問道，“對于他們祖孫欲謀奪皇位一事，你是否早已有所察覺？”
“隱約有些懷疑，”鄭昱新也不瞞她。
果然。
“放心吧，小楚能走到今天，以及將來起事靠的都是鄭家，所以，她永遠不會背棄鄭家，”女子寬慰道。
“靠的鄭家？”鄭昱新疑惑，可她們明明沒有為她提供任何資源。
“老祖宗留下的，”女子也不隱瞞，直接道。
“那就好。”
原來如此。
怪不得。
如此一來，她過去的許多疑惑便都解釋得通了。
“放心吧，若建元勝了，我和祖母至少能保證讓你成為名正言順的族長，并且，只要你不放手，族長之位永遠是你的。
若小楚勝了，也不會背棄鄭家，你就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去做，其他的，有曾姑祖給你撐腰，”女子還是給了她一個定心丸。
“是，”有了曾姑祖給她支持和開解，她的心也終于安定了。
“去吧，寧安府那邊如何，說不準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你早做準備。”
“知道了，昱新告退。”
看著后輩逐漸遠去的背影，女子不由得喃喃自語道，“我經歷過一次就夠了，絕不會讓小楚再走我的老路，不，所有鄭氏子孫都不能再走這條路。
所以，老祖宗，你的規矩確實該改變了，而這改變，將從我們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