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瑯靜盯著她看了許久，也沒從她臉上看出丁點異樣，人家始終泰然自若地處理著手上的圖畫，提筆在一張新抽出的紙張上寫著什么。
確定自己無法從她身上得到任何答案之后，薛瑯靜有些泄氣，只能無奈地敗退。
“我回去了。”
再在這里待下去也沒什么意義。
“嗯，回去吧，色也不早了，馬車就在門口。”
到此，鄭林楚才抬頭看她一眼，言語如常地回了她一句，復又埋頭提筆。
之后，薛瑯靜帶著滿腹的心事離開這氣派的書房。
來到果鋪門口，色已經有些暗下。
她抬頭看了會兒空，那暗沉的色就如同她此時的心情。
從前只是懷疑對方可能會圖謀自己什么，如今更是直接確認了人家的想法。
可能會發生的存在與既成的事實，給人內心造成的沖擊自然不在一個程度上。
此時，她心中也是五味雜瓶，不知究竟是什么滋味。
是郁悶自己會被人利用呢，還是該高興自己一個老百姓身上竟然有那么大的價值，值得人家花那么大的代價來圖謀呢？
薛瑯靜待在門口感慨了好一會兒，思緒才被身邊趕馬車的廝打斷。
“薛姑娘，時辰不早了，你要上車嗎，我送你回去。”
回過神后，她只‘哦’了一聲，便上了馬車。
卻鄭林楚的書房內，薛瑯靜剛離開沒多久，她所坐之處的側后方便傳來輕微的敲擊聲。
便聽鄭林楚道，“出來。”
話音剛落，只見那原本應該封閉的墻上竟然開了門，從后面走出一位黑衣勁裝男子。
顯然，這墻后面藏有暗閣。
“聽到了？”
黑衣男子出來后，鄭林楚頭未抬起，手中的筆也未停下。
“是。”
黑衣男子低頭稱是。
“給我準備十八套藥劑，這賬從我的私庫走。”
“少主，薛姑娘好像沒打算買，您現在就準備是不是太早了，萬一她將來不要，那我們豈不是白準備了？”
這黑衣男子的語氣，顯然有些急。
“她會要的。”
鄭林楚的語氣淡然，但那話中的肯定意味卻是不容置疑，顯然她不覺得會有第二種可能。
“可，少主，您從前對其他人可從未主動提供過物資，怎么這次就...，而且要準備這么多藥劑怎么也得要五六千兩銀子，您…”
黑衣男子似乎還想再勸。
“怎么，我這個少主是不是使喚不得你了？”
雖然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卻已經讓黑衣男子瞬間跪地，“屬下不敢，只是，那邊要的五十萬兩還沒有湊齊，屬下實在是...”
鄭林楚問道，“還差多少？”
“差二十萬兩。”
聞言，原本一直提筆寫字的人才擱下筆，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有些不悅，“怎么會差這么多。”
“三號、四號、七號、十號都遭到了或多或少的排擠，這段時日的收獲有些不甚如意，所以少了些，還有，還有...”
黑衣男子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
鄭林楚卻已猜到，“還是一號那里的問題？”
“是”，男子低頭。
“一號打算給多少。”
“三、三萬兩”，男子的頭埋得更低。
只見鄭林楚靠在椅背上，一手握著折扇，一手輕撫著扇尖，面上不顯任何喜怒。
“果真越來越不聽話了！”
男子沒有接話，只低著頭。
便又聽她問，“鳳英和青禾的處境如何？”
“鷹烈似乎服了鐵三，鳳英在他們兩方的夾擊之下，如今在那里話似乎不怎么好使。”
“所以青禾是干什么吃的。”
“青禾一直在其中周旋，否則鳳英的處境可能更遭。”
“哦。”
房內再次陷入沉寂。
一直聽不到她的示下，男子便主動回稟，“少主，就算一號不出問題，也彌補不了其他饒缺漏，您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不如先，先從鄭氏這，這...以后再...”
“嘖，衛五，你是不是認為只有你聰明，我鄭氏族人都是蠢貨，發現不了我做的手腳？這些年盯著鄭氏的人還少？你是想讓我與鄭氏決裂，還是想把他們也扯進來。”
這話嚇得男子俯首跪地惶恐道，“屬下不敢，少主贖罪。”
“再如此自作主張，以后就回祖父那去吧，別待這了，反正我使喚不動你。”
“是，是屬下僭越了。”
良久。
又聽鄭林楚自語道，“鷹烈似乎已經不好用了。”
男子再次抬頭，“那少主您的意思是？”
稍許，便聽她吩咐道，“跟青禾，讓他與青木一起扶鳳英上位，若是他下不了決心，我會放棄一號，讓他們從哪里來回哪里去。順便告訴鳳英，坐不到那個位置就回山上去。”
“那，那鷹烈呢？”男子心翼翼地問。
“鷹烈？”
“是。”
“鷹烈自然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想來他這些年也攢了不少身家，正好用得上，也算他為我們做最后一點貢獻。
若是再不夠，讓鐵三補上，給他兩個選擇，一是回頭是岸，乖乖補齊差額，以后別再起什么幺蛾子，二便是與鷹烈做難兄難弟。”
男子猶豫良久，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少主，他們都是早期跟隨主子的，這樣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與主子商量一下？”
“衛五。”
“是，少主。”
“我用不起你，回你主子那去吧。”
“屬下知錯，是屬下多嘴，屬下誓死效忠少主！”
男子當即向她叩頭表忠心。
“呵，那就去辦。”
“是，屬下告退。”
隨后，男子起身從暗門離開。
待男子離開，鄭林楚嘴角挑起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遠不達眼底。
雙手再次將折扇展開，不時來回翻看著。
許久，才將其收起放下，重新看起地形圖，提筆寫字。
薛家。
待薛瑯靜回到家時，色已經徹底暗下。
正巧眾饒晚飯尚未結束，讓她將將趕上了晚飯。
飯后，回到書房的薛瑯靜少見地發起了呆，什么也沒心思干，只坐在書案前想著白日里鄭林楚的提議。
這一晚，她想了不知多久，哪怕躺到床榻上也是徹夜難眠。
翌日。
午飯時間到。
獵隊眾人剛結束上午的狩獵，圍坐在一塊山坡處吃著午飯。
薛瑯靜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吃著，身邊突然坐了個人。
她轉頭一看，是副隊長易雪晴。
“隊長，你有心事。”
“嗯。”
“有啥解決不聊事兒嗎？若是方便的話，和咱唄，三個臭皮匠還頂得上一個老丞相呢，不定咱商量商量就能解決了。”
聽到她的話，薛瑯靜想了想，覺得這事也無不可對人言，便叫了她的名字，“雪晴姐。”
“嗯？”
“你想啟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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