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2卷
雨一直下,甚至越來越大了,雨水隨著亭頂的稻草順流而下,瞬間就讓亭子起了簾子。
亭外灰蒙蒙的,時不時有冷氣吹進來,有點兒冷。
相比于外面的低氣壓,亭子里氣氛持續下降。
蕭茗與周蓮蓉分東西而坐,兩人誰也不愿先開口說話,周蓮蓉因為先前的事特不待見蕭茗,而蕭茗卻是懶得理她。
周蓮蓉高昂著頭,背脊挺得直直的,竭力在蕭茗面前保持著高傲的姿態,無時無刻不保持著生人勿近,我與你不離熟的意思。
雖然這種姿態在蕭茗看來,有種虛張聲勢的意味兒,這樣的傲驕姑娘要與她相處和諧嗎?
不,她一點也不想。
馬車遲遲拉不出來,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周蓮蓉強忍著發脾氣的沖動坐著,蕭茗越是沉著冷靜,周蓮蓉就越發的不爽。
‘哼!同樣是走不了,裝什么云淡風輕,鄉野丫頭裝什么清高。’周蓮蓉暗哼一聲,對蕭茗很是不滿,拒絕了不起啊!有本事別進來避雨呀!
周蓮蓉滿肚子碎碎念,無論從哪一個角度都看蕭茗不順眼,索性把臉扭到一邊去,她哪里知道蕭茗此時的心境,垂頭不語,蕭茗心底思量著這幾日的不同尋常,昨日在廣濟堂坐診的時候先后發現兩個虎口有厚繭的男人。
當日事忙,并沒有多想,今日細想下來,卻豁然發現那兩個男人是練過的,只有日日刀不離身的人手上打有握刀后的厚繭。
而且那兩個男人強壯有力,特別是眼神銳利,盯著她就像是盯著獵物一樣,眼神兇狠,有血腥之氣。
她原本以為那人是山中獵戶,現在想來,不盡然。
怕是針對她而來的。
上門,探虛實?
仇人終于尋上門來了嗎?
蕭茗手指一點一點的,心底止不住的跳動,她并不害怕,這仇恨來得太晚了。
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著四周,泥濘的道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這樣的天氣不利于出門的吧!當然也更不適合跑路。
蕭茗心底暗自發愁,荒郊野外的,她學那幾招抬拳道真不夠看的,希望這雨趕緊停了才好,至于周蓮蓉,她不想搭理,也不能連累。
周家的車夫想要把馬車給拉出來,可最終除了被淋了一頭一臉的雨水,馬車輪子仍是牢牢的陷在水溝里,車夫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放棄了先前的想法,快步跑進了亭子。
“姑娘,這馬車老奴一個人實在是拉不出來,不如我去附近村子尋些人來幫忙,這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停,等到了天黑就不安全了。”
車夫是周家的人,對于自家姑娘一直沿用著出閣前的稱喂,不止是他,家里的奴才婆子們仍是尊稱周蓮蓉為姑娘,而不是劉夫人。
這個稱謂在周家習以為常。
“快去快回。”周蓮蓉無力的點頭,若不是相信車夫是跟了周家幾十年的老人,她都要懷疑人家是故意把車拉到溝里了。
若是在以前發生這樣的事,周蓮蓉定是一早就發作起來,今日她卻忍了下來,雖然心里不高興,卻沒有發作了車夫。這兩年周父帶著她管理生意,教了她不少道理,她早已不再是出嫁前那個囂張跋扈、隨意打罵下人的周家千金了。
得了主子點頭,車夫不敢耽擱,冒著雨跑了,他得趕在雨水變成瓢潑大雨之前回來。
少了車夫吆喝馬兒的聲音,茅草亭子里除了頭頂的雨滴聲,就只剩下涼風一絲一絲的吹著。
“姑娘,你冷不,婢子去車里給你拿件披風披著。”貼身丫頭翠萍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問。
“冷什么冷,你別來煩我。”周蓮蓉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這么大的雨你就別添亂了,一邊呆著吧。
良久,周蓮蓉看著一直平靜如水的蕭茗,決定不能再讓她這么好過下去了,于是開口道:“聽說,蕭茗惹上官司了。”
蕭茗抬眼看了她一眼,不太能明白周蓮蓉是什么意思:“也不算,只是有人冒充蕭家的果子酒惹了事。”
“也是啊!樹大招風,想要分一杯羹的肯定不少,所以說啊,這吃獨食的總會被噎著的。”周蓮蓉看著蕭茗,打定了主意不想讓她好過。
“這好的壞的都拿出來禍害人,人家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蕭家的,一聽是蕭家管事就信了,最終受害的不都是給了銀子的。”
“可不是誰都能像我們家一樣,知道壞了就毀掉,可不像其他人,現在不少人還以為是蕭家自己賣出來的呢。”周蓮蓉噗哧一笑,眼神里有些得意。
現在市面上不就有流傳是蕭家自己賣假的嘛!
這個消息讓虧了不少銀子后的她安慰了點,誰叫蕭茗這囂張。
當初劉富順釀酒她是一力支持的,還拿出嫁妝支持,她就是要和蕭茗爭一個高下,同為女人,她就不信比蕭茗差了嘛。
可如今,她們的果子酒不成,她只得忍痛毀去,而不蕭茗也沒得到什么好,官司纏身,她也算平衡了點。
父親說過,這就是商場,這就是競爭,不關乎人情,在一切上打倒對手,立足自己。
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吃用皆是最精細的,做事也是一樣,要么不做,做了就得必須做到最好,若是不成,寧愿毀去。
蕭茗瞄了一眼幸災樂禍的周蓮蓉,這姑娘怎么回事?難道你不知道她家老公都干了什么好事?
姑娘哎!你還太天真了點嘛!
雖然莫行宇被騙一事對蕭家果子酒影響很大,她并不放在心上,等到一切水落石出,自會真相大白。
“銀子嘛!誰不想有更多,只是得到的方式不盡相同。有些人用自己的勞動獲取,偏偏有些人想要不勞而獲,甚至于走捷徑妄想得到一些不該屬于自己的東西,這就是癡心妄想。蕭家的果子酒,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蕭家也從來不制止別人跟風釀制,這點肚量這是有的。”
蕭茗看了一眼周蓮蓉,慢慢的道:“只是做生意如做人,不欺、不騙、不害、真實、心誠、守信,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淺見,我只希望世道是美好的,所有人心底都一顆善念,這樣世間就沒有了欺騙,沒有了痛苦。可是有的人總是喜歡千里走單騎,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
周蓮蓉美目一豎,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你什么意思,說誰呢?
總感覺蕭茗是在針對他們。
轉瞬,周蓮蓉便要反駁,卻發現蕭茗的目光盯著遠處,周蓮蓉回頭,順著蕭茗的目光看去,卻看見道路上走來三人。
雨下,三人帶著斗笠,身上披著蓑衣,頭低著,讓人看不到臉。
“姑娘,是吳伯找著人回來了……”翠萍指著來人高興的喊,后半句卻被周蓮蓉的一個冷眼給卡在喉嚨里。
吳伯離開時那里走的那個方向,而且三人里也沒有哪個像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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