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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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說,我說。”
俊和尚頓住腳,回頭看向花小滿,眼神淡然,毫無起伏。
花小滿白著臉、皺著眉苦哈哈的強笑道,“你能先治治我的手不?”
呵,俊和尚眼里輕蔑一閃,“好個得寸進尺的小尼姑。”
花小滿用左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有氣無力的道,“太疼了,疼的直范迷糊,腦子就不好使,就容易說胡話。”
她的確是太疼了。
右手小拇指一抽一抽的疼,疼的汗流浹背,疼的頭昏腦脹,疼的想死過去重來。
可她這話說的油,俊和尚眉頭不由一皺,好看的桃花眼里盡是毫不遮掩的嫌棄。
他走過來,微彎身子,瞥了一眼花小滿的手。
這是一雙勞動的手,黑瘦如柴,關節凸出,上面大大小小布滿了傷痕,尤其幾個青紫的抓印一看就是新傷。
“就這還用處理?”
花小滿嘲諷的看了他一眼,將右手反轉過來,已經變形的小拇指可憐巴巴的卷縮在掌心。
和尚微微一愣,桃花眸微光一閃,眨眼又恢復冷漠。
他掏出一把巴掌長的匕首,砍下一節兩指粗的樹枝,削掉表面樹杈,又從中間一劈兩半,做了兩塊簡易夾板。
又從花小滿的尼姑袍邊邊上扯下來一塊長布條,便拉過她的手來正骨。
“啊——!”
被瘦猴捏的時候,花小滿沒暈,被這冷面和尚正骨,給她整懵過去了。
意識消失前,她暗罵了一聲他媽的,還想著趁機摸一摸和尚的屁股呢!
黑暗襲來,她似乎又進入了那種剛入系統的那種虛空,四下皆是黑暗,完全找不到一絲亮光。
她怕黑,心揪到了一處,擰的疼。
好似有陰冷的濕漉漉的風吹來,又或者是下雨,她覺得好似她的衣裳在慢慢變濕,又沉又冷。
“嗚嗚嗚……”
似乎有人在哭,壓抑著的哭聲,帶著微微的嘶啞,恐懼加倍。
“你總說我事業心強,可我這輩子奮斗的唯一目標就是想讓你過上好日子,想讓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受他人的氣,不用委曲求全裝孫子,你總不相信我。”
是給男人的聲音,說的聲音極小,就像在誰耳邊竊竊私語,卻偏偏讓她聽了去。
嗨,男人奮斗的意義到底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事業心、野心,還是給自己的愛人、親人、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誰又能說的清?
男人總說是為了你,沒空陪你也是為了你。
女人總說不要錢,就想要你多陪陪她,可真到了需要錢的時候,又貧賤夫妻百事哀。
只不過,這一次,好像后悔的是男人。
只聽他沙啞哽咽的聲音,便可感受到他的傷心。
“沒了你,再大的成功對我又有什么意義?”
男人反復的重復這一句。
聽的花小滿都覺得心有點酸了。
人啊,總是到了失去才懂得珍惜。
何必呢?
“起來了!”
穗恒大喇叭似的嗓門響了起來。
花小滿猛地從那片黑暗虛空里抽身出來,睜開眼,又回到了禾遂庵里的大通鋪上。
這是她又死了一次?
又回到初始狀態了?
她有點懵。
“賤蹄子!受這么一點點傷就偷懶想什么活都不干?你當你是什么千金小姐呢!起來,下地拔草去!”
穗恒罵罵咧咧,一臉嫌棄。
花小滿動了動右手,完全動不了,整個手被樹枝夾住,用帶子纏的結實。
還好,終于不那么疼了。
穗恒伸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把將她從炕上拽了起來。
“快點!墨跡啥喲!你這個墨跡法,那地里的雜草都開花結果打種子咯!真是沒見過你這樣的,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活著真就是浪費糧食,快點咯!”
“疼疼疼,師叔,您別拽我,我自己起。”
穗恒聞言松開了她的胳膊,嘴里罵罵咧咧的,“就你事多!如今天下太平,你一個光頭尼姑下山挑個水還能遇上山賊,真是,你是什么氣運?說你是個倒霉蛋吧,你還偏偏遇上大明寺的博觀大師,要不是他,你就死翹翹了你!”
花小滿大概明白了。
那個俊和尚送她回來的,看這時辰,她這一暈倒,完美的錯過的午飯時間。
俊和尚叫博觀,是大明寺的人。
他和尼姑庵里眾人說的是,她遇上了山賊。
呸,瘦猴那個死德性,也配叫山賊,可別侮辱山賊了。
“你傷的是右手,就給你減了一半的工作量,趕緊去吧,再不去,晚飯也趕不上吃了!”
穗恒看不慣她磨磨唧唧,又伸手推她后背。
“別推,師叔,我自己走。”
花小滿腿實在發軟,可一想到不干活晚上就沒飯吃,也強撐著往前走了兩步。
房門卻忽然被敲響了。
穗恒眉頭微皺,上前一步,搶先打開門。
卻是一個俏生生的俊俏小尼姑。
眉眼也不是多漂亮,勝在皮膚白皙光潔,在一眾黑黢黢的尼姑里便顯得分外不一樣。
還真是有怎么都曬不黑的人?還是她就是不下地干活的那種?
看她的手白白嫩嫩,也不像是下地干活的那種。
花小滿微微不平衡,在這尼姑庵里,雖然她當仁不讓的是人間第一慘,什么重活累活都是她的,可年輕的尼姑可沒幾個輕松的,地里的活可都不少。
就是靜心,也得下地干。
這尼姑倒是奇怪。
“穗恒師叔。”
“靜安,你怎么來了?”
“靜曉師妹可醒了?住持請她過去一下。”
穗恒眉頭一挑,罵咧咧的道,“這死蹄子,醒了是醒了,就是說頭暈出不了門,你說說她,是不是矯情,手指頭斷了,和頭有什么關系?還暈上了還!”
花小滿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老尼姑是幾個意思?傻愣愣的站在當場,和靜安看了個對眼。
“頭暈啊?師妹到底是遇上了山賊,說不準傷了頭也是可能的,不如叫師妹去給住持看一看,住持雖及不上大明寺的博觀大師,到底也是學過醫術的。”
穗恒點點頭,“那倒也是,那我就押著她去請住持師姐看看。”
說著回頭一把拉住花小滿的胳膊,扯著她就往外走,“走吧。”
“別拉別拉,我自己走。”
穗恒湊近她,一臉不耐煩的罵道,“死蹄子,剛剛你不是這暈那暈的,這會子又能自己走了?”
她什么時候說暈了?
老尼姑話里話外都透著一股奇怪。
可花小滿有點get不到她的意圖,卻也沒拆穿她,只是甩了甩胳膊,擺脫了她的禁錮。
“暈,也能自己走。”
靜安已經當前走了,花小滿快步走到她身旁,欣賞的看著她道,“靜安師姐的皮膚好白哦,真好看。”
那個姑娘不喜歡別人夸自己好看嗯?
尼姑也不能例外。
穗恒聞言,卻忍不住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