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不知道啊,我做的可保密呢。”
蔡花枝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撇撇嘴,熟練的從熱鍋里取出鐵簸籮,往旁邊冷水里一轉,麻利的揭下一整張涼皮,往旁邊盤子里一放,把鐵簸籮往熱水里一扔。
“你想啊,他是誰?杭州城里大名鼎鼎的頭號郎中,我可打聽清楚了,在這里只有非富即貴的人家才有可能請的動他去看病,一般家庭想都別想!他要是知道我開作坊,弄這些不上臺面的小買賣,丟他大醫師的臉,那不得罵死我?估計就像禁足你一樣禁足我了。”
“也是。”
花小滿點點頭,“不過,你開涼皮作坊怎么就上不了臺面了,我覺得挺好的。”
蔡花枝揭開鍋蓋,撈出鐵簸籮,刷子一刷,利落的舀了一勺粉水,手腕一轉,將粉水鋪開,又扔到熱水里。
“你覺得好,是因為你就是上不了臺面的檔次。”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的樣子,花小滿竟然無從反駁。
“你就天天在這里干活,不怕你二叔找你?”
“他找我干嘛?他和我也沒話說,再說,有蘇瑾呢,她找我,蘇瑾會告訴我的。”
“蘇瑾知道這?”
“不知道,我中午就回去了,二叔就沒找過我一次。”
蔡花枝手上動作不停,“我現在開了三家分店,本來打算再開兩家的,可二叔忽然住到我院子里來了,我不方便一大早就來干活了,就先這么著,正好好好算一算利潤。”
花小滿毫不在意她開幾家分店。
“我在這里住幾晚,你別告訴你二叔。”
“嗯?”
蔡花枝回過頭,“咋了,你倆鬧翻了?”
“兩清了。”
蔡花枝意味深長的笑,“嗨,你放火,他生氣,他罰你去住那小狗窩,你生氣,你倆半斤八兩,誰也別怪誰……嘿嘿嘿,他是男人,他不對,你這是玩失蹤,讓他好好緊張緊張?”
花小滿笑了笑,沒作聲。
禽獸會緊張自己?
呸,用的著他緊張自己。
離開云漢醫館,找人去吧。
蔡花枝語重心長的道,“他好歹是杭州城數一數二的大郎中,宅子雖然是小了點,可他有這么一家醫館,不說家財萬貫,也差不多了,你跟都跟了他了,認個錯,下個臺階得了。”
花小滿:“……”
竟無言以對。
“女人,就愛動不動的就提分手,你身子都給他了,這個時代多看重女人的貞操,你這樣鬧,吃虧的是你。”
花小滿一頭黑線,“得來,打住,你別告訴你二叔我在這,不然我就把你做涼皮生意的事告訴他。”
“還威脅上了,這作坊你不是也有股份,你愿住就住唄,就是簡陋了點……得,比你如今住的狗窩好多了。”
蔡花枝吊了三大盆涼皮,配好了調料,不一會兒外院的門就響起了,小伙計們陸續來報賬、拿貨,看來賣的屬實不錯。
等小伙計推著涼皮走了,蔡花枝也累癱在地上。
她看了看天色,“我洗澡換衣裳回去了,傍晚的時候小伙計們回來你不用怕,他們住在前院,你住在后院,不搭嘎。”
花小滿在樹蔭下昏昏欲睡,擺了擺手,“去吧。”
蔡花枝洗完澡換上一身芙蓉錦襦裙,撐著油紙傘,慢悠悠的回去了。
才要邁進怡紅院的小門,便瞥見一個冷硬的身影端坐在葡萄架下。
蔡云漢竟然在家?
她唬了一跳,上下檢查了自己一番,除了一頭汗,也沒別的破綻。
遂,歡快的走了進去。
“二叔今日在家呢,沒出診嗎?”
蔡花枝故作大方的打了招呼,便想往自己屋里鉆。
蔡云漢卻沖她招手,“枝枝回來了?熱不熱?過來喝口茶,涼快涼快。”
“不用了,我不渴。”
蔡花枝腳步不停,沖向堂屋。
“枝枝吃過午飯了沒有?”
蔡云漢的目光緊緊追著她。
“嗯,吃過了,在外面吃的。”
“你最近經常在外面吃飯嗎?身上可還有錢?”
蔡花枝心頭一顫,這啥意思?
“沒有啊,我出門轉轉,轉的晚了便在外面吃個面,回來的早,還是在家里吃的。”
她轉過身,審視的看著二叔。
“二叔怎么這么問?”
蔡云漢淡淡一笑,掏出一個銀錠放到石桌上,“怕你零花錢不夠,給。”
要還是不要?
那還用想?
蔡花枝飛快的走到他身邊,一把抓起銀錠,笑著道謝。
“看你熱的,我這里冰了西瓜,你要不要吃?”
“冰?用冰塊冰嗎?”
“嗯,這天越來越熱了,我叫人每天都送幾桶冰來,若是不夠用,你和二叔說。”
蔡花枝笑開了花,“多謝二叔。”
她還怕她的涼皮放不住呢,這下好了,有冰塊了!
蔡云漢點點頭,轉過身,背對著她彎腰去拿冰桶里的西瓜。
似乎西瓜很滑,他拿了幾次都沒拿起來。
蔡花枝看不下去了,站起來,跑過去,“我來。”
蔡云漢……
這么好的機會,她為何不摸寶箱?
難道坐著不好摸?
他一手撈起桶里的西瓜,放到石桌上,轉了個角度,又把臀部對準了蔡花枝。
“還是我來,姑娘家家的,哪能干這些粗活。”
蔡花枝緊著想看他切開西瓜,看是不是紅瓤呢,他一轉身,正好把西瓜擋個嚴實。
她立刻轉到另一邊,眼巴巴的看著桌上的西瓜。
蔡云漢……
不摸?
難道因為他是她二叔?她下不去手?
又不是真的二叔……
“枝枝,你知道當年你繼祖母為何要將二叔趕出來嗎?”
他忽然停住手,抬頭看著對面的少女。
唉,刀都架到西瓜上了,你不切,問什么問?!
蔡花枝腹誹的不行,卻不得不抬頭看他,“怕二叔搶三叔的家產?”
“那他為何不把你爹趕出去?你爹也會分你三叔的家產。”
蔡花枝眨眨眼,“因為我爹能干活?地里的活可全是他的,三叔一點也不干的。”
“二叔也能干活呀。”
“那是為什么呢?”
蔡花枝余光瞥著西瓜上的刀,恨不得一手給他按下去。
“因為,我其實不是你祖父和祖母的親兒子。”
“啥?”
蔡花枝這下真的吃驚了。
“祖母不是因為生二叔難產死的?你怎么可能不是祖父祖母的親兒子呢?”
“當時,你祖母難產,其實是因為她肚子里懷的是個死胎,沒出生就死了。”
蔡云漢淡淡的,“當時,你祖母生下來死胎,你祖父怕你祖母接受不了,便去農家買了一個新生的胎兒回來,誰知你祖母沒挺過來,孩子買就買來了,也就養著了。”
“二叔的意思是,你是祖父買回來的孩子?”
蔡花枝這下無心吃西瓜了,蔡云漢這時候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難道是想趕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