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傳來輕微的摩擦聲,昏黃的火光搖晃著照亮了女孩濃妝艷抹的臉,她小心翼翼的用火柴點燃了油燈,昏黃的火光驅散了房間內的黑暗。
女孩給油燈套上精致的玻璃罩,搬起實木板凳放在邵子峰身邊,然后有些局促的說道:“那個...大人,您請坐。”
邵子峰目光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周,借助暗淡的燭光房間內的陳設一覽無余。
十來平方的房間堆積著大量的生活用品,空間顯得有些擁擠,但是能看出房間的主人很勤勞,每件物品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清香,不似劣質的香水味那么刺鼻。
邵子峰坐在板凳上伸手拉下兜帽,球球兩只小爪子抱著他的頭發,亮晶晶的小眼睛好奇的在房間內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就在邵子峰打量房間內的陳設時,女孩也在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眼前這個男人一頭烏黑的頭發隨意扎起,精致的五官分明,卻沒有那種鋒芒外露的侵略感,哪怕面無表情時也像是帶著淡淡的笑意,燈罩下的火苗微微跳動,細膩的皮膚似乎都在反著光。
再搭配這身上有些破舊的斗篷,就像是一個落拓的異國王子,直接戳中了她的XP,在這短短的一會功夫就腦補了數十萬字的虐戀情感小說。
邵子峰輕咳一聲,嚇得女孩一個激靈,她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幾下,臉上一陣發熱,幸好今天粉底涂的比較厚,不然可就要出糗了。
身后把球球抱在懷里,邵子峰看向女孩:“現在可以說說你的條件了。”
談到正事,女孩的情緒很快平息下來,她鼓起勇氣說道:“我...我想跟您去大夏。”
邵子峰微微一愣,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個化著艷麗妝容的女孩,他敏銳的察覺到女孩的眼神飄忽,從共情的情緒反饋來看還有些言不由衷,邵子峰很快反應了過來,這個是嘗試用漫天要價的談判技巧,只是表現得太過明顯。
自從大夏的‘開拓者驛站’遍布全球,跟著開拓者回大夏是很多本地女孩子的愿望,不過稍微了解大夏的都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大夏的入境政策非常嚴苛,很少有人可以真的跟著回大夏,除非兩者擁有婚姻關系。
“跟我去大夏啊...”邵子峰停頓了片刻,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當然可以。”
聞言女孩像是捧讀一樣繼續說道:“我知道這個條件很過分,如果您不答應的話...哎?”
女孩愣住了,她藍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邵子峰,目光中有些茫然、羞惱和不知所措。
邵子峰見她這個反應,不準備繼續逗她了:“其實你不用拐彎抹角,在這場交易中,只要你的情報對我有用,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獲得大夏的居留資格。”
“大夏的...居留資格?”見邵子峰說這話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女孩有些心動了,她目光不時瞟向衣柜,最后下定了決心:“我不要大夏居留資格,我想要一支‘覺醒藥劑’。”
“覺醒藥劑啊。”邵子峰擼球球的手一頓,眉毛微微皺了起來:“你應該知道除了大夏人以外,其他人種使用覺醒藥劑失敗會有什么后果吧?”
“相較之下,我感覺大夏的居留資格比較適合你。”
說起‘覺醒藥劑’和邵子峰還有點關系,他在得知姜震是被感染后意外激活了‘天賜神通’后,曾經用開玩笑的語氣跟陳藝馨提過這事,本來陳藝馨也沒放在心上,直到后來她偶然得知除姜震外,還有幾人在感染后覺醒了超能力,這才逐漸開始重視,
在大量的調研工作后,陳藝馨向官方提交了相關申請,并且很快推出了‘覺醒藥劑’,初期的試驗中,他們驚訝的發現這種藥劑不僅有使人覺醒超能力的作用,而且完全沒有任何的副作用,這一發現令大夏官方激動不已。
只可惜這被寄予厚望的藥劑,覺醒的幾率實在是太低了,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超能力不是戰斗型的,當時有人提出可以把這種藥劑提供給‘大東洲互助同盟’,可以提升同盟的戰斗力,可誰知這又是一場災難的開始。
東洲同盟國中拿到藥劑后,負責衛生的官員親自試藥,并且成功的覺醒了一個戰斗系天賦,得到這個結果后的同盟國欣喜若狂,開始大面積的給士兵注射,可注射不久后很多士兵出現了排異反應,最后那些出現排異反應的士兵失控了,變成了像怪物一樣的東西。
事件后調查發現,試藥的衛生官員是夏裔,所有覺醒失敗沒有失控的士兵也全是夏裔,至于別的種族雖然也有成功的案例,但是失敗的代價太大了,大夏官方后來收回了藥劑,并且大面積的關停了藥劑生產線,只有成年的大夏公民才可以注射。
后來‘覺醒藥劑’的消息隨著‘開拓者’傳遍全球,雖然這種藥劑對外族有著強烈的副作用,但是‘覺醒藥劑’對很多人來說都有著強烈的吸引力,因為對他們來說早晚都會感染,不如用這個機會搏一搏,萬一覺醒了超能力,那就是賺到了。
安靜的房間內燭火跳動,女孩站在邵子峰不遠處,緊緊的抿著嘴唇。
邵子峰沒有催她,低頭用手指逗弄球球,這種像逗貓的游戲小家伙總是玩的樂此不疲。
長久的沉默后,女孩下定了決心:“就要‘覺醒藥劑’”
“我知道了。”邵子峰微微頷首,沒有再勸說女孩。
抽回被球球咬的濕漉漉的手指,在它的小肚幾上擦了擦,邵子峰看向女孩:“作為交易的條件,下面就請你告訴我,你知道的關于銀蕨夫人的一切吧。”
女孩點了點頭:“我最后一次見到銀蕨夫人還是三個月前,它...”
“感謝你的情報。”
片刻后邵子峰起身準備離開,在手握住門把手的瞬間他突然側頭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銀蕨夫人’曾經似乎是你們西蘭人的驕傲?”
“驕傲?”女孩微微低下頭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片刻后用十分冷漠的語氣說道:“是它背棄了我們西蘭人,它,該死...”
“我知道了。”邵子峰打開了房門:“如果消息屬實,兩天后你可以去‘開拓者驛站’取走你想要的東西。”
輕輕的關門聲響起,房間內重新靜了下來。
咔嚓。
不知道過了多久,衣柜發出輕微的響聲,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胡亂的抹了抹臉,快步走向放在墻邊的衣柜。
半開的衣柜中蹲著個小小的身影,小手抓著衣架上的衣服,試圖把自己藏得更深一些,衣服之間露出如藍寶石一樣的眸子,像是一頭受驚的小鹿。
女孩心疼的把小女孩抱在懷里:“黛娜,是姐姐。”
隨著她的安撫,小女孩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她的小手緊緊抓著自己的姐姐,仰起小臉緊張兮兮的問道:“姐姐,你不要黛娜了嗎?”
看著黛娜因為缺乏陽光照射而蒼白的小臉,還有那小心翼翼的表情,她心里一顫:“姐姐怎么會不要黛娜呢,姐姐啊...以后會變成很強大的姐姐,到時候黛娜想去哪就能去哪?”
黛娜的眼睛亮了起來:“真噠!?”
“當然是真的。”女孩臉上帶甜甜的笑容,低下頭用鼻子抵著黛娜的小鼻子:“我可是黛娜小天使的姐姐啊”
“姐姐永遠不會和你分開的。”
“咯咯咯”
玻璃燈罩下火苗跳動,柔和的火光照在姐妹倆的身上,房間內充斥著女孩開心的笑聲。
邵子峰從女孩家里出來時天已經黑了,微涼的小雨絲毫沒有停止跡象,整座小城被夜幕籠罩,看不到一絲的光亮。
他回頭看了眼有些陳舊的公寓樓,帶上兜帽朝夜幕中走去。
球球蹲在邵子峰的肩膀上,燃燒著微弱火苗的眸子看著邵子峰的側臉:“嚶嚶?”
邵子峰輕聲說道:“嗯,我知道房間里還有其他人。”
從剛進去就知道房間內還有其他人,也大概能猜出女孩選擇‘覺醒藥劑’的理由,如果女孩用兩個大夏居留名額作為條件,自己大概率也會同意,可惜她沒有說。
這并不是邵子峰冷漠,而是在這幾年的時間里,類似的事情他見的實在太多了,比那個女孩慘的更是數不勝數。
人是救不完的,但是圣源會...
邵子峰兜帽下的目光冷冽,但是圣源會早晚會有被他殺完的那天。
球球伸出小爪子抓了抓邵子峰的耳朵,貼上去軟萌軟萌的哼唧著,邵子峰臉色稍緩:“我沒事,等下去她說的大教堂看看吧,感覺這趟又是白來。”
球球攥緊小爪子,斗志昂揚的叫著:“嚶嚶!”
“是是是,我們家阿球最厲害了,肯定能打哭它。”
“嚶”
“哎哎,別舔我的耳朵,這都跟誰學的啊你!!”
嘎吱——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響起,教堂的大門被緩緩推開,陳腐的味道撲面而來。圣門之內漆黑一片,像一個擇人而噬的巨口。
邵子峰低聲說道:“球球,交給你了。”
“嚶!”
兜帽一頓鼓動,球球的小腦袋從兜帽里鉆了出來,它眸子里閃爍著金紅色的光澤,隨后張開小翅膀化作一道赤紅色的光芒圍著教堂內壁飛了一圈,重新落回邵子峰的肩膀。
噗噗噗。
教堂墻壁上的燭臺相繼點亮,塵封已久的基督城大教堂重新變得通火通明。教堂內空闊空間,鑲著彩色玻璃的長窗組成一幅幅宗教畫,使教堂內產生一種濃厚的宗教氣氛。
只是這里曾經似乎發生過什么,圣門后不遠處就躺著一根倒塌的大理石柱,上面的雕像在地面上四分五裂,落滿了厚厚的灰塵。
邵子峰看著過道兩旁的桌椅,伸手輕輕拂去上面的灰塵,幾道爪印和早已干涸的血漬清晰可見,桌椅下甚至還有幾節人類的殘骸,只剩下森森白骨。
再往里走去邵子峰的腳步微微一頓,他瞇起眼睛看去。
大教堂的盡頭處有處華麗的祭臺,千余支大蠟燭橫七豎八的歪倒在祭臺之上。雜亂的燭臺壓著早已干枯的鮮花,黑紅的血跡保持著當年的形狀,祭臺的頂上有三條豎線花紋,豎線之上刻了一個抱著圣嬰耶穌的圣母像,圣母像臉的位置倒掛著一具尸骸。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至于引起邵子峰的注意,可此時在祭臺之下跪著一個身穿修女袍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下顯得極為詭異。
邵子峰朝那個跪著的身影緩步走去,球球躲在邵子峰的兜帽之下,小爪子緊緊的抓著他的衣領,看上去有些緊張。
站在跪著的修女身后,邵子峰緩緩的伸出手,球球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動作。
修女袍被邵子峰猛地扯下,然后他側頭對聚精會神的球球大吼一聲:“啊!!”
“嚶!!!!”
球球被嚇得全身鱗甲豎起,扯著嗓子發出尖銳的叫聲,動作嫻熟的團成了一個球瑟瑟發抖。
“哈哈哈哈哈!”
邵子峰看到這一幕笑個不停,沒想到球球竟然會被自己給嚇住。
聽到無良蛋蛋的笑聲,球球悄咪咪的露出一只眼睛,委屈巴巴的它眼角還掛著淚花,氣呼呼的瞪著邵子峰,似乎在控訴他的惡行。
邵子峰笑瞇瞇的說道:“好了好了,這不是給你開個玩笑嘛。”
“嚶!”
球球坐在他肩膀上雙爪抱胸,轉過頭去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樣。
邵子峰甩了甩手中的修女服討好道:“我錯了,球球大人有大量,這不是什么都沒有嘛...”
話還沒說完邵子峰的手突然僵住,他看了看手中陳舊的修女袍,又看了看身前空無一物的臺階。
什么都沒有...
這件修女服是怎么呈現出跪姿的?
邵子峰突然心里涌出一股寒意。
球球見他不說話了,裝作若無其事的瞥了他一眼,卻見邵子峰的臉色有些僵硬。
臭蛋蛋肯定又要嚇自己!這樣想著球球哼的一聲轉過了頭。
然后它看到一張慘白的臉正緊貼著它,黑洞洞的眼睛里流淌著黑紅色的血淚。
燭火忽明忽暗,球球慢慢睜大了眼睛。
“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