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和姜城的約定,很快就通過玄界天道傳遍了每個角落。
整個玄界都為之轟動。
一時間,上到九重玄圣,下到地玄天玄,所有人都在談論那‘妙境三關’。
許多人都不明白,夷為什么要這么做。
“玄神為何要和他們訂下三關之約?”
“是啊,以玄神的實力,犯不著這么麻煩吧?”
“這你都不懂嗎,玄神執掌著天道,他不便對生靈出手,那樣會破壞天道的公正。”
“我明白了,玄神擺下這三關,是給我們和棄族一個對決的舞臺。”
“能不能消滅棄族,要看我們自己的。”
而更多的人,則是在好奇那三關究竟是什么樣子。
“第一關比的是攻擊力。”
說出這句話的人,正是天勝部的族長景回。
就在片刻前,他得到了夷的‘神諭’,知曉了關卡的內容。
“攻擊力?”
“什么意思?”
場中另外的百余名玄圣九重高手濟濟一堂。
許多人都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們是守關人,他們是闖關人。”
景回以指為筆,虛空作畫。
片刻之后,場中出現了兩個怪異的吊桶。
兩個吊桶由一根繩索相連,繩索繞過上方的橫梁。
望著掛在梁上的兩個吊桶,殿內一幫揮揮手就能毀天滅地的九重大佬們表示,這真的是知識盲區。
“這是何物?”
“又是何意?”
“怎么就是比攻擊力了?”
“難道是要看誰先擊毀那兩個桶?”
“不不不。”
天蕭部的族長易懷搖了搖手指。
“你們看那兩個吊桶,現在都是一樣高。”
“可如果其中一個吊桶變重,那另一個吊桶會怎樣?”
眾人嘴角抽搐,你這是把我們當嬰兒考嗎,好歹出點小學級別的題目。
天融部13名族老中幸存的白蟄悶悶道:“那還不簡單么,另一個會升上去唄。”
這是很簡單的問題。
兩個吊桶由一根繩子連著掛在梁上,一邊變重了會墜下,自然會把另一邊給拉上去。
“所以這和攻擊力有什么關系?”
易懷解釋道:“第一關的比試,雙方分別站在不同的吊桶內。”
“每個人有一次攻擊機會。”
“每次攻擊,能得到特殊的重量。”
“攻擊力越強,重量就越多。”
“誰的吊桶先落地,誰就是獲勝的一方。”
景回點了點頭,肅然道:“我們的吊桶先落地,就意味著他們闖關失敗,那后面兩關也不用比了。”
“他們的先落地,那就代表著我們沒守住第一關。”
“原來是這樣啊!”
眾人不由得嘖嘖稱奇。
實戰中,當然不會有這么古怪的比斗方式。
這顯然是夷利用天道達成的特殊比試規則。
“那這場比試就是盡全力揮出自己最強的一擊,盡可能得到更多的重量了?”
“沒錯,所以我希望守關的諸位不要有任何的保留。”
“有什么殺手锏和絕招,到時候全都用出來。”
天洞部的族長聞海的聲音猶如金石撞擊,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這一次,不光是為了徹底擊垮棄族!”
“也是為了捍衛我們的玄神,是我們的正名之戰!”
眾人紛紛表態。
“那是必須的!”
“放心吧!”
“這關我們贏定了。”
“沒錯,我們這么多的玄圣九重,他們才幾個,拿什么跟我們比?”
“可是……”
人群中忽然有人發出了擔憂的聲音。
“秋雨璇有那一劍啊,我們就算加起來,攻擊力也遠不如那一劍吧?”
他這么一說,其他人自信滿滿的笑容立刻就凝固在了臉上。
對啊,那一劍能秒掉十名玄圣九重,數百名玄圣八重。
他們這在場百余人聯手一擊,可打不出那樣的效果啊!
“關于這一點,諸位倒不必擔心。”
景回摸了摸黑須,露出了勝券在握的笑容。
“玄神有言在先,第一關無法用出道的力量。當然,我們也用不出玄靈之力。”
眾人的笑容立刻就又回到了臉上。
“那確實是不用擔心了。”
“秋雨璇那一劍肯定是特殊的道,只要不能用道,那她就用不出那一劍。”
“沒錯,此女已經不足為慮。”
“碾壓他們!”
沒了那一劍的威脅,眾人心頭的大石消失,心情全都放松了下來。
有人望著虛空中的兩個木桶,樂不可支道:“那個吊桶能裝下那么多的人么?”
“咱們這八大部族,人數何止億萬啊。”
“全都裝進去,那吊桶得有多大?”
“哈哈,那可是玄神的手段,就算整個玄界都裝進去也不在話下吧?”
“咳,你們想差了。”
易懷輕咳了一聲。
“第一輪能派多少人,目前還是未知數。”
“啊?”
“什么意思?”
聞海解釋道:“第一輪的人數是不固定的,要看對方派了多少人。”
“也就是說,他們派一個,我們就只能派一個。他們派十個,我們就可以派十個?”
“不。”
景回先是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隨后緩緩浮起了嘴角。
“作為守關者,我們的人數可以比他們多一倍!”
場內眾人先是呆了呆,緊接著全都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竟然還有這好事?”
“他們用不了那一劍,我們的人數還能多一倍,這你告訴我還怎么輸?”
“這這這,真是想輸都難了。”
“穩了穩了!”
他們這邊摩拳擦掌的時候,姜城也已經帶著大軍抵達了太夷妙境的邊界。ьìeq.om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碧綠原野。
在那原野的前方,一座巨大的角斗場拔地而起。
通體灰色的角斗場直沖云霄,透著斑駁古老的滄桑氣息,顯得與周遭幻境格格不入。
角斗場一共兩個入口。
一黑一白。
壓根都不用解釋,所有人都像是福至心靈似的,立刻就知道了這兩個入口代表著的含義。
黑色入口代表著參加本關挑戰。
白色入口為旁觀者。
選擇多少人進場挑戰這一關,全看姜城的決定。
不過還沒等他做出決定,秋雨璇就已經自顧自的站到了黑門的前方。
“這一關,算我一個。”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網站內容不對,請下載愛閱app閱讀正確內容。少年的表情有些憂傷,雙目聚焦在面前的空處,似在盯著什么東西。
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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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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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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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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