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聽風一笑
李重國抬頭,狐疑的看著南惜音,小公主能有什么事跟他說。
這才發現,殿里就剩他們兩個人了,連一向形影不離的靈淵都不在。
南惜音的聰慧,他不止聽過,也親眼見過,李重國莫名的有點心慌。
“將軍,聽說前幾日,兵部尚書梁大人深夜造訪您府上,不知所謂何事,本公主實在好奇得很。”
李重國的腿抖了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看著都好疼,小豆丁人不大,說出來的話嚇死人。
“沒沒沒………沒有啊,公主是聽何人所言,莫要聽信了小人的讒言啊!”
南惜音翻了個白眼,說謊都不打草稿,抖成那個鬼樣,又緊張結巴,還好意思撒謊。
“哦,你這是在教本公主怎么做事嗎?”南惜音犀利的眼神掃射過去,李重國嚇得噤若寒蟬,匍匐在地上,一個字都不敢說,只是不住的搖著頭。
“說。”南惜音重重的拍了一巴掌桌子,小手老疼了,抬起來一看都紅了。
李重國跟著她的節奏蹦了一下,知道這公主不好忽悠,一五一十的老實交代。
“啟稟公主殿下,是梁子慰先來找老臣的,要老臣在皇后娘娘的冊封大典上把這食鹽放在皇后娘娘的食物里,梁子慰說淑妃娘娘下落不明,他心有不甘,不想讓皇貴妃娘娘成功當上皇后。”
南惜音明顯不相信,這么拙劣的借口,梁子慰那樣精明的人,是不可能這么做的。
因為食鹽本身對身體并沒有太大危害,你放的再多,也要人吃的進去啊。
又不是傻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咸啊!
“梁子慰給你的食鹽在哪,給本公主看看。”
“在老臣身上,老臣一直帶著。”
李重國把他所謂的食鹽拿給了南惜音。
南惜音用手指捻起一點,放在鼻尖聞了聞。
頓時怒火中燒,把一整包小袋食鹽都砸在了李重國臉上。
“你個蠢貨,這是硼砂和烏頭木,只要一點點就能置人于死地,李將軍,你這是造反啊,罪誅九族。”
“什么????”李重國懵了。
造反。
誅九族。
他的腦海里只剩下了這兩個詞語,要是真的背上造反的罪名,怎么對得起李家的列祖列宗?
而且……
他也仔細看過了,這玩意看起來確實和食鹽差不多。
雖然也知道有問題,卻沒想到會這樣,梁子慰居然這么大膽,想死還要拉他一起做墊背。
“公主殿下饒命啊,老臣真的不知,只以為那梁子慰是讓嫉妒蒙蔽了雙眼,哪知道他膽大包天。”
南惜音瞇著眼睛審視著李重國,身為驃騎大將軍,皇后的冊封典禮,守衛必然是由他負責。
找他下手,無疑是最好的人選,梁子慰還真是會挑人。
再加上李重國性格懦弱,心思粗魯,哪個有權勢他就抱誰的大腿。
這些年又一直不得父皇重用,想必是想另謀出路。
所幸還未鑄成大錯,不然他死一萬次都死不足惜。
“那梁子慰許了你什么好處?”南惜音又問。
人唯利是圖,沒有足夠的好處,李重國憑什么幫助梁子慰。
“這這這…………”反正都到這個份上了,李重國索性全都說了。
“梁子慰沒給臣什么好處,是犬子回程路上,讓那廝給劫持了,威脅老臣,臣不得不照做啊,公主殿下您宅心仁厚,老臣死不足惜,求您救救犬子。”
李重國說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能有什么辦法?就這么兩個兒子,誰出事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寧愿自己去死,也不要連累家人。
南惜音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她就是想不通,李重國如今的權勢地位,梁子慰能誘惑他的東西太少。
南惜音不急不緩的端起旁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那你就照他說的做便是。”
“啊?”李重國懵了,公主這葫蘆里是賣的什么藥?
“沒聽清楚?”南惜音的眸子有些危險。
“不是,公主殿下,這…………”
“本公主讓你照做,你做便是,此毒物已毀,晚些時候,本公主會讓人送新的過去給你,沒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李重國:“………………”
誰來告訴他現在是怎么個情況?
李重國心事重重的回了將軍府,蔣小蓮的速度倒是很快。
將軍府已經恢復成了以前的樣子,一模一樣。
李社稷也如脫胎換骨那般,不吵不鬧,母慈子孝,甚至還會給蔣小蓮做飯。
蔣小蓮看著面前桌子上的美味佳肴,怎么也拿不起筷子。
李社稷做的飯菜,她實在不敢吃啊!
誰知道飯菜里面會不會有毒?
李社稷心里發狠,表面上期待的看著蔣小蓮。
好像蔣小蓮的舉動讓他受傷不已。
而忐忑不安回來的李重國,看見滿桌子的菜,也餓了很久了,坐下拿起碗筷便吃了起來,大口大口的,活像八百年沒吃過東西了。
“哎,老爺。”蔣小蓮想阻止,這李社稷的心思重得很,萬一把李重國毒死了,她就成寡婦了,誰來給她榮華富貴?
“怎么了?”李重國抬眸看向蔣小蓮,眼睛里都是不耐煩。
他已經夠煩的了,能不能不要一天有事沒事的給他找事。
蔣小蓮看李重國這個樣子,突然覺得沒什么好說的。
李重國愛這個兒子可一點都不比愛她少,李重國吃了這么多了,也沒有中毒的跡象。
要是她污蔑了李社稷,李重國還不知道會怎么想她。
“沒事,來,多吃點。”
李社稷也是投其所好,做的都是他們夫妻倆喜歡吃的菜。
蔣小蓮此前并不知道,李社稷還會下廚,拿起筷子吃了一點。
李社稷唇角扯出一抹詭異的笑,也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啊……”蔣小蓮恰好捕捉到了這個邪魅的笑容,驚呼一聲,嚇得碗筷都掉到了地上,全打碎了。
心想李社稷不會自己不想活了,要拉著他們陪葬吧!
“又怎么了?”李重國說不出的心煩。
“老爺,這…………這菜…………”
有毒二字,蔣小蓮怎么也說不出口,因為李社稷吃的那叫一個香啊!
此時再看,少年還是那個少年,一臉的無辜。
蔣小蓮覺得會不會是自己太敏感看錯了?
“沒,沒事。”蔣小蓮神色不自然的委屈自己說出這兩個字。
手腕緊緊的抓著桌邊,惡狠狠的瞪著李社稷。
“掃興。”李重國一把砸了筷子,“不吃了。”
說完站起身就走。
蔣小蓮是真的委屈,比她更委屈的是李社稷。
他看著蔣小蓮泫然欲泣,默默的收拾碗筷,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蔣小蓮看著李社稷這模樣,又是一陣心疼。
她是不是太嚴厲了?
“對不起,稷兒,娘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李社稷無所謂的笑笑,“我知道讓娘接受我還需要一段時間,我會做個好孩子的。”
李社稷打掃了破爛的碗筷就出去了,蔣小蓮看著李社稷的背影泣不成聲。
她這是做了什么孽啊!
傍晚。
在最后一絲陽光落下山坡之前,南惜音的人如約而至。
將一袋一模一樣的食鹽交給了李重國。
李重國忐忑的接過來,等人走后,打開袋子聞一聞,居然是一模一樣的味道,連顏色都沒有絲毫變化。
李重國不由得頭大,小公主到底想干什么呀!
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他可沒有這個膽子,逼宮造反,這罪名他擔待不起。
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李重國在深夜將府醫請進了自己房間。
悄悄拿出南惜音給他的東西,讓府醫看。
府醫仔細聞了聞,得出和南惜音一模一樣的結果。
“將軍,這可是硼砂和烏頭木,劇毒之物啊,您拿這個做…………”
噗…………
府醫話還沒說完,李重國干脆利落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刀解決了府醫。
他不能讓這件事情暴露出去,否則就不是大兒子性命不保。
而是他李氏一族幾千人的性命不保。
看著府醫的尸體,死不瞑目的眼睛,一向殺伐果斷,在戰場上奔波了大半輩子的李重國也不知道要怎么辦了。
一想到李家幾千個人,他就腿腳發麻,現在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要怎么處理府醫的尸體才好。
他只相信死人會保守秘密,才不得已而為之。
到底要怎么辦?
李重國頹廢無力的坐在地上,抓扯著自己的頭發。
后天就是冊封大典了,他到底要怎么辦?
幫小公主還是幫梁子慰都是謀反的罪名,成了還好,不成就會連累整個家族。
而這兩人手里都握著他致命的把柄。
正在李重國猶豫不決之時,窗外突然響起了枯枝斷裂的聲音。
李重國猛的驚醒,為了家族,當下追了出去,卻只看到黑衣人逃離的背影。
完了完了。
被人發現了。
他死定了。
李重國重重的倒在雪地上,看著頭頂大樹上的皚皚白雪,眼里沒有一絲生機。
府醫的尸體沒有處理,李重國也沒有起身,就這樣在冬日的雪地上睡了一宿睜著眼睛的覺。
他真希望自己就這么死掉,又沒有勇氣去自殺。
然而事實并沒有如他所愿,天亮了,他還活著。
李重國看向天邊的朝陽,下定了決心,往皇宮而去。
正是早朝的時候,宮人們都在為冊封做準備,宮里一片喜氣洋洋。
李重國得風寒了,一路上咳嗽不止。
早朝上。
南墨城犀利的眼神看過去,明明還一個字都沒說,李重國就是被嚇得跪了下去。
眾人:“???”
梁子慰恨鐵不成鋼,連忙扶著他,“李將軍,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并不斷地對他眨眼睛。
“咳咳…………”李重國又重重的咳嗽了幾聲,說話的嗓音極度沙啞,都快發不出聲音了。
“是啊,感染了風寒,這不,腿腳酸軟,實在沒有力氣。”
“李愛卿,既然病了就回家休息,近來國泰民安,朝中無甚大事,有緊急之事,朕自會傳召。”
“是,老臣多謝皇上體恤。”李重國是真的難受的緊。
“常安,送李愛卿回府。”
“是,奴才謹遵皇上之令。”
常安走了下來,叫上幾個人,送李重國回去,自己也跟著。
出了正和殿不遠,就是分岔路,李重國卻不走了。
“李將軍,可是身體不舒服,您等等,咱家讓人準備驕子。”說完看向冥五,“小順子,快去…………”
“常總管,有勞了,不過我不需要。”李重國阻止了常安,“我要去御書房等皇上。”
“啊?不是,李將軍,您有事在早朝上說啊,皇上剛上朝,下朝起碼還要一個時辰,皇上不在,御書房重地,任何人都不得進入,這天寒地凍的,你這身子也受不住啊。”
常安才說完,李重國又開始猛烈的咳嗽,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感覺好像嗓子眼都裂開了。
“沒關系的,我今日就是病死在宮里,也一定要見到皇上。”
為了他李氏一族,他只能冒險,反其道而行之。
“那…………好吧。”
常安雖然不忍心,還是帶著李重國去了御書房。
兩個人就站在門口等著,一個時辰后,南墨城終于回來了。
“李愛卿,你怎么還在宮里?”南墨城疑惑的問。
都病成這樣了,要不要這么敬業?
宮里好久沒死過人了,難得這般清凈,南墨城不想添晦氣。
“皇上,皇上,老臣有事稟報。”李重國被凍的瑟瑟發抖,嘴唇發黑,跪在地下一步一步爬到南墨城腿邊。
又不敢觸碰到南墨城,怕玷污了龍袍。
南墨城蹙了蹙眉,抬腳大步進了御書房。
常安早已事先放了火爐,御書房的溫度適中,不冷也不熱。
南墨城在案幾前看了一刻鐘的奏折,才悠悠開口,“進來。”
他的聲音,永遠都那樣溫和,像墮落人間的天使。
李重國如獲大赦,皇上再不讓他進去,他這病怏怏的身體,真的會凍死的。
常安打開了房門讓李重國進去,自己則知趣的守在門外,不讓外人靠近。
看李重國這樣子,必然是大事件。
李重國進去就跪在御書房內,溫度的升高,讓他好像沒那么緊張了。
就是額頭的汗水狂流,身體抖如篩糠。
南墨城:“????”
這天寒地凍的,屋子里也沒那么熱啊!
他又不吃人,至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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