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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聽風一笑
更新時間:21020100:04
沐首輔說完,連句解釋都沒有,徑直離開。
這地方待久了,自己也會染上一身的晦氣。
驃騎將軍夫人站在門口見他們一家其樂融融的,不免心生嫉妒。
為什么別人的家庭可以這么和諧,自己的家庭就總是一片烏煙瘴氣。
想到自己的姐姐,眼淚控制不住的掉下來,身體還有輕微的顫抖。
嗐………
將軍夫人嘆了口氣,回房收拾東西去了。
首輔大人都發話了,她也沒有信心可以說服李社稷不和她鬧,那就只有搬走了!
好在,他娘家也是京城的大戶人家,雖然出生商戶,但院子也不算小,夠這一家老小住了。
李重國從宮里回來,見自家夫人正在忙里忙外的收拾東西,心生疑惑。
“夫人,你干嘛呢?”
蔣小蓮一邊哭,一邊把上午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重國聽完沉默不語,家里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老大常年在外,老二天天鬧,先夫人去世,蔣小蓮又無所出。
唯一一個在身邊的兒子,他能怎么辦?
難不成跑到隔壁去鬧一場,說這是自己的家事,他們沒權利管嗎?
那是不可能的。
李重國心里明白,就算鬧到皇上那里都沒用。
“收吧,首輔大人的命令,咱違背不起。”
沐首輔的門生遍布朝堂,沐丞相在百姓心里又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不敢得罪。
“可是………”蔣小蓮說出了心中的擔憂,“我們住哪兒啊?”
她思來想去,覺得回娘家太丟人了。
到時候,他們將軍府豈不是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柄,茶余飯后的談資。
“你的娘家………”李重國話說了一半就止住了,因為大夫人蔣艷蕊的事,蔣小蓮跟家里的關系一直都不太好。
雖然蔣家人表面上什么都沒說,也是看在李重國的面子上。
實際上,都有幾分信了李社稷的話,認為是蔣小蓮害死了親生姐姐。
收拾到日落西山,蔣小蓮也只是整理出一些平常用的細軟。
這么大的一個家,怎么能說搬就搬呢!
這一下午,可把丫鬟小斯們都折騰壞了。
看著門口的馬車裝了滿滿的一車,而能帶走的東西卻只是冰山一角。
李重國正發愁呢,南惜音和靈淵從遠處走了過來。
從江頌出宮開始,她擔心江頌的情緒,就一直讓人跟著江頌。
大街上發生的事和首輔大人讓將軍府搬家的事,自然也被南惜音的人探聽到了。
南惜音火速調查了李重國這個人。
他雖然是驃騎大將軍,但性格有點欺軟怕硬,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樣。
這就是個典型的墻頭草,隨風倒。
而且最近朝中局勢不明,這李重國手握重兵,卻和梁子蔚走的有些近。
據密報所說,此人和她外公,也就是梅若霖都有接觸。
今天正好趕上了這事,不如送個順水人情,再敲打敲打。
凡是對父皇母妃不利的事情,她都會及時把它扼殺在搖籃里。
能為己所用,更好。
她南惜音看中的人,必然是有著自己的可取之處的。
“公主殿下,您怎么來了?”李重國很詫異,公主這個時候來他府上干什么?
他也沒什么好招呼的,府上亂七八糟,請公主進門都覺得磕磣。
又不能讓公主站在大門口。
“李大人,近來可好。”南惜音操著一口流利的小奶音問,感覺有點詭異。
明明是小孩,語氣就像大人一樣成熟,還打著官腔。
“好,老臣很好,多謝公主關心,不知公主殿下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哦,是這樣的,本公主今日上街,看見了街上的一幕,又聽說了將軍的家事,特來問問,將軍可有去處?”
李重國:“????”
街上的一幕?
什么東西?
李重國雙手抱拳,微微彎腰,“老臣斗膽,敢問公主,街上發生何事?”
南惜音自然知道李重國并不清楚白日里的事,就連蔣小蓮都不知道。
于是娓娓道來,說的繪聲繪色,還多加了一些色彩。
李重國這才明白了首輔大人為什么要讓他們搬走。
這樣帶壞人家的孩子,確實是他們有錯在先。
再說這幾年,家里的爭吵就沒有停止過。
李重國心生愧疚,他人不壞,就是想找個靠山。
南惜音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不忍心他淪落為別人的儈子手。
“那不知公主此行的目的?”李重國話問了一半就不說了,這個小公主,別看她年紀小,賊精賊精的,她的大名可是遠近聞名。
“自然是來幫助將軍的,將軍有何需要?盡管說,惜音能幫忙的,一定竭盡全力。”
“這…………”
李重國突然就搞不懂她想干什么?
堂堂一國公主,何必來討好他?
要說有什么幫忙的,很簡單,他就是不想搬家。
這將軍府住了幾十年了,一時之間根本沒有去處。
就算有,他也不想離開。
“嗐………”
李重國心事重重的嘆了口氣,“公主有所不知,首輔大人的命令,老臣不敢違背,但這住了幾十年的家,也舍不得走啊!公主……您看,可否跟首輔大人求個情?”
李重國也不要臉了,只要公主肯出面,首輔大人一定會賣公主這個面子的。
“啊?這…………”南惜音表現的很為難,而李重國所求,自然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本宮試一試吧!首輔大人肯不肯,我就不知道了!”
李重國欣喜若狂,連忙下跪磕頭,“多謝公主,公主大恩大德,老臣無以為報,愿誓死追隨。”
南惜音:“……………”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她現在就是個孩子,隨什么隨啊。
“將軍嚴重了,為子民分憂解難,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不過,在此之前,本宮得先見一見二公子,也好勸勸他。”
李社稷此時就躲在不遠處,他看著那個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忍不住心生疼愛。
心里不住的想,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孩子,看她那一身橫肉,把臉堆得肥嘟嘟的,肯定非常好捏。
再聽她的談吐,巴掌大點的娃娃說起話來,比大人思維還要順暢,李社稷更喜歡這個小胖子了。
但是聽到后面,李社稷臉色一變,想著這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和他爹站在同一條陣線上。
空長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卻沒點腦子。
李社稷決定了,等見到她之后,無論南惜音說什么他都不會妥協。
他要報仇,為母親報仇,揭穿那個惡毒女人干下的壞事。
李重國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公主說的對,他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就是兒子的吵鬧。
不然就算公主暫時幫了他們,也無濟于事。
只要家里的爭吵一日不停,他們早晚還得讓首輔大人攆出去。
“公主,請隨老臣來。”
“嗯。”
南惜音點頭,跟著李重國進了亂糟糟的將軍府。
靈淵的眼神往門后的一顆大樹后面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南惜音。
南惜音會意,眨了眨眼睛,表示她知道了。
南惜音打量著將軍府,亭臺樓閣,花香水榭。
古典又不失精致,樸華又不失豪邁。
與李重國的身份,倒是很匹配。
多一分奢華像炫耀,少一分顯寒酸。
從裝修擺設就看得出來,這是個會過日子的男人,連家裝都不想讓人抓到把柄,從而無話可說。
匆匆收拾了會客廳,南惜音在這里就是老大,自覺的走到主位上坐著,居高臨下的看著驃騎大將軍。
那犀利的眼神,睥睨天下的氣勢,給李重國一種錯覺,仿佛坐在那里的人是皇上。
李重國莫名的抖了抖,不敢直視南惜音。
對著丫鬟說:“去把社稷叫來。”
“是,老爺,公主,請稍等,奴婢這就去。”
丫鬟退下,李社稷早跑回了自己屋子等著。
“等等。”
南惜音叫住了丫鬟,“你帶路就可,本公主自己去。”
“這………”李重國急忙站出來阻止,“公主有所不知,老臣這兒子生性古怪,住的地方也頗為偏僻,還是讓臣把逆子叫過來吧!”
“不必了,將軍,有些話,小孩子之間更有共同語言,二公子不肯聽你們的話,不代表他也不肯聽我說,但如果有外人在場,你知道的,人都有自尊心,有自己的堅持,哪怕二公子意識到錯誤,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也未必承認,所以可能會適得其反。”
李重國一聽,覺得很有道理,看向南惜音的眼神都變了。
這翻話出自任何一個大人之口,他都不覺得奇怪。
可偏偏是出自一個三歲小孩的口中,哪怕這孩子是公主,有著皇家的優良血統,還是覺得后背陣陣發麻。
南惜音看穿李重國的想法,露出兩顆小虎牙,笑嘻嘻的看著靈淵,“哥哥,我沒有背錯吧?看我厲不厲害,快夸我漂亮。”
靈淵:“……………”
又來?
他真擔心,萬一她長大變丑了,這丫頭該有多難過。
靈淵招牌性的笑著,寵溺的撫摸著南惜音的頭發,“是,你最漂亮了,沒有背錯,我作證,皇上就是這么說的,一字不漏。”
“什么?”李重國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居然是皇上讓公主來的,那個冷面活閻王什么時候這么閑了?
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既然是皇上的命令,李重國就更不敢拒絕了。
不管皇上想做什么,當務之急就是解決自己的難題。
他不再阻止,讓南惜音跟著丫鬟去了李社稷的院子。
還讓人在門口守著,公主不出來,任何人都不可以進去。
南惜音走了一段路,又是無語問蒼天。
古人都喜歡把房子修的這么大嗎?她腳都走酸了。
李社稷住的也真是夠偏僻的了,好好的前院不住,非要住犄角旮旯。
“我抱你吧!”靈淵伸出手,好笑的看著南惜音。
嗐…………
南惜音認命了,到底是人小體虛,這種體力活不適合她。
本來是想讓靈淵不要那么累,好表現自己很堅強,就算沒有他抱也可以走。
打臉啪啪響,南惜音伸手撲進了靈淵懷里。
靈淵手中一重,心里空蕩蕩的感覺頓時被塞滿了。
這小家伙越來越胖了,他抱起來感覺比幾日前又重了一點。
想當初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面黃肌瘦,都快成個骨架了,那會兒力氣可大了。
好在,靈淵也沒有抱很久,就看見了李社稷的院子。
李社稷快速的收拾好了亂糟糟的屋子,左等右等,也不見人來喊他。
貓在窗口看了一眼,看見南惜音,李社稷錯愕了。
他沒想到,南惜音居然紆尊降貴,親自來找他,還真是放得下身份啊!
或許也是她不懂事,心里沒什么尊卑等級,李社稷這樣想著,扭頭看看房間,只是之前匆忙收拾了一會,看起來還是臟亂差。
他連忙動起手來,三下五除二就把家具擺放整齊。
南惜音的敲門聲響起,李社稷打開房門一看,丫鬟并沒有跟來,只有靈淵和南惜音。
李社稷審視的眸子透出一絲不友好的氣息,盯著靈淵看了許久。
靈淵是大人,他并不想和這個人說話。
主要是這個人長的太好看了,娘親在世時說過,越美麗的事物就危險,人也不例外。
“你是誰?”李社稷假裝不知道南惜音的身份,懵懂的問。
南惜音可沒興趣跟他繞彎子,她要盡早回宮,再有三天就是除夕了,她要準備新年禮物。
想一想,時間過的好快啊!
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過完了一個夏秋冬。
“別裝了,你剛剛不是都聽見了嗎?”
李社稷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南惜音會這么直接了當。
他要是承認,豈不是變相的說自己偷聽了。
經歷了那么多事,他的心智比同齡的孩子更成熟,想的也多一些。
“我不懂你說什么。”
南惜音不在乎,也不跟他計較,笑了笑,小聲說,“不懂不重要,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做,一定能挽回你父親的心。”
“我不需要。”
他只想報仇,父親喜歡誰,跟誰在一起,和他有什么關系?
在他心里,自己就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他早就習慣一個人了。
“不,你會需要的,你需要的不止是父愛,還要報仇,聽我說完,你所想的一切,都會夢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