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西亞望見研究所門口那輛大G的車門被推開,一個身形高大、氣質儒雅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幾乎同時,謝聽云也抬步朝那人走了過去。
兩人在車前碰面,南天逸立馬勾下頭,伸手替她整理垂落在鬢邊的發絲,溫柔地撩到耳朵后面。
“累不累?”
“等多久了?”
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笑了出來。
謝聽云先回答:“不累,我好久沒在實驗室呆過這么長時間,又重新撿起了之前沒完成的研究。”
南天逸放下心,攥緊她的手。
“你開心就好。”
謝聽云看他一眼:“嗯。”
連隔著他們一段距離的貝西亞都感受到了這份相濡以沫的美好,正勾起唇角靜靜地看著世界應該有的樣子。
路邊忽然炸開一陣嘈雜。
一個干癟得像片枯葉子的老頭被幾個人圈在中間,推搡間踉蹌著歪倒在三輪車旁,佝僂的脊背幾乎貼到地面。
他抖著枯柴似的手,一下下往地上磕,嘶啞的聲音混在推罵聲里:“求求了…放過我吧…”
“誰讓你欠錢不還!我們哥幾個放過你,誰來還我們的錢!”
“我一定會還錢的,再給我點時間。等我孫子做完手術,我就去攢錢…我會想辦法還上你們的錢。”
“你那個瞎子孫子就是個無底洞,我們要等到猴年馬月?”
“我真的會還,求求你們了。”
“你上上周和上周也是這么說,我們看你可憐兒一直寬限你的還款日期。我們上面也有人,也要吃飯,你說好了今天還錢,今天有錢不給我們。”
老頭哀戚道:“我要交住院費,那個錢不能給你們。”
“那我們就活該被你欠錢不還唄。”
有人不耐煩。
“你跟他嘰嘰歪歪什么。把他打一頓搶過來就行了。”
幾個人的推搡帶著不耐煩的狠勁,老頭被撞得晃了晃,膝蓋在地上磨出悶響,卻還是固執地佝僂著作揖,單薄的身影在混亂里像要被風卷走。
謝聽云低聲道:“我認識他。”
“他住在英倫胡同的橋瓦尼,他有個孫子有先天遺傳病,以前他女兒在第一研究所工作過,后來難產去世了。院長和副院長經常照顧他們一家,會把研究所里不要的一些廢紙交給他來拉走,每個月還會給他拿錢。”
謝聽云也給橋瓦尼塞過錢,并且不是一次兩次,但是就跟那些上門討債的人說的一樣。
那個孩子就是個無底洞。
不是誰都有辦法拯救他們。
大家只能盡可能多照顧他們一些。
貝西亞這時候也走過來了,看著前面的鬧劇,皺了皺眉頭,偏頭跟謝聽云說:“我覺得有點奇怪。”
謝聽云搖搖頭,不忍道:“我認識他。”
眼看那些人把人一腳踹在地上,開始搶奪他縫在衣服內側的錢包,謝聽云沒忍心……
“天逸。”
南天逸皺了皺眉,露出和貝西亞如出一轍的表情,他也懷疑這些人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太奇怪了。
但是他回頭看到妻子眼底的不忍,又深呼吸,對她說:“你就站在這里不要靠近,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