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陳卓在深入大海的時候，他每斬殺一頭王境妖獸，就會割下它們身上一樣東西，然后保存起來。這是他斬殺對方的憑證，也代表著自己的豐功偉績。
這一切，他只是為了好玩。
也是為了以后在皮珩陽或者張昊面前裝逼。
沒想到今日卻派上了用場。
陳卓目光平靜，但眼神深處有著銳氣：“你們不是說一切憑戰績說話嗎？有戰績才有審判我的資格？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能夠有多少戰績！”
不過他心中依然略有遺憾。
“只可惜，當初在大海中，我除了斬殺這些王境妖獸，還殺了估計上萬頭統領級妖獸。那上萬頭統領級妖獸，卻是沒辦法讓這些家伙知道了，否則嚇不死他們！”
不管怎樣，一百多頭王境妖獸，應該也足夠震懾他們了。
陳卓心中想道。
何止是震撼。
這一刻，大屏幕猶如卡頓了一般，所有視頻里面的人都愣在原地，每個人眼里泛出濃濃的驚駭。
即使是戰天堯，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現場的民眾，基本上所有人眼里都有著茫然。
因為除了蕭忠是宗師強者，大部分人連武者都不是，他們根本就不認識陳卓拿出的東西是什么。哪怕是蕭忠，也僅僅只認識幾樣而已。這些人只是從這一百多件東西散發出來的氣息判斷它們或許很不尋常。
“陳卓拿出來的是什么東西？”
“對啊，好像大屏幕上那些宗師強者都被驚到了。”
“連戰皇眼神都變了。”
“莫非是什么寶物？”
“或許又是擎蒼府中的寶物，陳卓莫非想用這些寶物賄賂宗師強者？太過分了！”
在議論聲中。
戰天堯終于晃了晃腦袋，再次看了一眼陳卓擺在地面上簡直不真實的一百多件物品，他終于開口：“陳卓，它們……都是你在過去兩個多月中在深海中斬殺的？”
“嗯。”
陳卓并沒有遮掩，而是直接承認。
戰天堯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說了兩個字：“很好！”
而此刻。
幾乎每一名宗師心中都掀起巨濤。
戰皇的話透露了太多的信息。
第一：這一百多頭王境妖獸，是陳卓深入大海斬殺的。如今的深海可是人類絕對禁區，即使兩位人皇也不敢輕易涉足。而陳卓居然去了深海，這讓他們如何不震撼。
第二：陳卓殺了如此多的王境妖獸，耗費的時間僅僅才兩個多月。也就是說他幾乎每一頭都會斬殺數頭王境妖獸！
第三：他們原以為深海中應該沒有多少王境妖獸了，大部分都在圍攻人類。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莫非在深海中還有無數的王境妖獸沒有被他們察覺？想到這里，每個人心中發寒。
所有人，看著陳卓擺在地下的物品，心潮起伏。
不過很快，大家的心思重新回到了現場。
現在該怎么辦？
每個人心中都有些懵，大腦一片空白。
陳卓一人斬殺一百多頭王境，這若是要算成戰績，該得多少？
不說其他，自從人類爆發戰爭以來，數個月的時間，所有人斬殺的王境妖獸加起來都沒有這么多！
這時候，他們終于明白陳卓說的那句話代表著什么：你們要跟我比戰績？誰都不配！
的確是不配。
一百五十八……不對，一百五十九頭王境妖獸，這個戰績幾乎無法用數字來衡量了。
剛才怒斥陳卓的高松心里苦澀，他剛才說仗著戰績高，以此作為審判陳卓的資格。可現在，他哪里有資格？
沒有！
恐怕除了兩大人皇，任何人都沒有審判陳卓的資格。
“你……”
高松眼神復雜，最終他長嘆一口氣道：“陳卓，你戰績滔天，我的確沒資格審判你。不過我依然堅持我的觀點，你殺呂宗師就是違反了最基本的原則。無論你戰績有多高，我都會向兩位人皇申訴，讓你遭到應有的懲罰。
另外……我學習了你的《御魂訣》，的確是承了你的情。我在此宣布，我以后的神魂秘法只會用在斬殺妖獸上面，若是用它來對付人類，我將受五雷轟頂而死！
如果我有一天戰死在沙場，那一切休提。如果在人類勝利后，我僥幸未死，我會自廢修為，永遠不再使用《御魂訣》。”
高松聲音悲愴，帶著蒼涼。
陳卓看著這位已經頭發斑白的宗師，聽出了對方語氣中并非敷衍，而是帶著一股決然。他心中喟嘆，顯然高松跟呂文宣是多年至交，這才深信呂文宣根本不是叛徒，一力想為呂文宣討回公道。但現在他見到陳卓的戰績，知道自己沒有了話語權，這才說出剛才那番話。
陳卓眼里有了一絲敬重，他看向高松，認真道：“高宗師，我理解您的心里，敬佩你的決然。可是我還是不得不告訴您一個事實，呂文宣的確是叛徒。而且我的確有著確定的證據。只是這個證據有些特殊，我無法告訴您。但我可以告訴戰皇。請您稍等……”
原本，陳卓是想用另外一種直接暴力的方法，讓別人相信呂文宣為叛徒。
不過現在，面對高松這位宗師，他終于還是決定，將自己能夠“看見”神魂波動的秘密，并且發現了呂文宣跟妖獸勾結的證據告訴戰皇，讓戰皇定奪。
接著，陳卓看向戰天堯。
“戰皇，我能否單獨跟您說幾句話？”
“好。”
戰天堯眼里閃過一絲異彩。
陳卓打開了通訊器，撥通了戰天堯電話，同時隔絕了周圍，然后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戰天堯。
戰天堯眼里的異彩越來越濃。
能夠用肉眼看到神魂波動？這種能力簡直逆天！
這一刻，戰天堯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同時徹底明白，為何陳卓在神魂方面修煉的天賦如此高，因為神魂一向無色無形，極難掌控。可現在陳卓卻將它化無形為有形，那么要學習關于神魂方面的功法絕對是事半功倍。
他并沒有懷疑陳卓的話，因為他相信陳卓不可能撒謊。
“行，我知道了。”
戰天堯點點頭，忽然問道：“你這個特殊能力，我可否告訴黑皇？”
“告訴他？”
陳卓一愣。
戰天堯嗯了一聲：“沒錯，這次你冒天下之大不韙斬殺呂文宣，雖然我已經決意替你說話，但多少都有不小的負面影響。我能夠讓東方許多強者信服，可在西方，或多或少都有不少人依然對你不滿。而黑皇在西方威望無可替代，若是讓他發話，那么你斬殺呂文宣就徹底沒有了后顧之憂。現在人類正是需要團結的時候，我們不能因為一件小事而讓人類內部失去了團結。”
陳卓笑道：“那就告訴黑皇吧。”
他能夠“看到”神魂波動雖然是秘密，可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讓兩位人皇知道也無妨。
“行。”
戰天堯點頭答應，繼續問道：“如今妖獸定然派出了強大的力量前往禪城圍殺你，你小心點。我們可沒辦法去救你。”
陳卓微微一笑，眼里迸發出熾烈的戰意：“要的就是讓它們過來。”
“哦？”戰天堯眉毛一挑，“看來你實力大有進展啊！”
“還行。”
陳卓道。
戰天堯哈哈大笑：“好一個還行，陳卓，接下來你定然會面對妖獸的猛烈圍殺，既然你如此有信心，你可敢讓我安排人對這場戰斗向全天下直播？”
直播？
陳卓一顆心猛跳。
戰天堯繼續道：“不出意外，妖獸恐怕很快就會向我們發起總攻。你之前看到的島嶼億萬妖獸聚集就是明證。現在我們雖然拖了妖獸數個月，可早已疲憊不堪，若是你能夠當著全球民眾的面，帶給大家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在大戰前對我們士氣的提升絕對是巨大的。
所以現在，我就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贏得勝利？
別真要直播了，到時候你卻被妖獸殺的屁滾尿流，或者戰死在禪城，那丟臉了。
我要的是在戰前，將你塑造成聲威無二的真正頂天英雄。
在以后你再說誰是叛徒，那么誰就是叛徒！
你想斬殺誰，任何人也不會懷疑你的那種英雄。
我要的是在這場戰斗后，在接下來妖獸發起總攻時，你能夠成為真正鎮守一方的頂級的強者，而不是讓人覺得你依然只是未成長起來的天驕。
你可敢？”
你可敢！
三個字，在陳卓靈魂深處炸響。
陳卓心中跳動，他瞬間心潮澎湃。
敢嗎？
敢不敢？
戰天堯定定看著陳卓，等待著陳卓的答復。
若真的要直播，他就會背負著前所未有的壓力，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展現在全球民眾面前。勝利了固然是好，可一旦失敗……
而且哪怕他信心十足，可也不敢說百分百會取得勝利。
甚至一絲把握都沒有。
除非……陳卓深吸一口氣，心中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他猛地抬頭，目光跟大屏幕上的戰天堯對視在一起，一字一句道：“敢！”
戰天堯目光璀璨，他霍然站起，沉聲道：“好，后面的事，你看著便是！”
“嗯。”
陳卓點頭答應，收起了通訊器。
此刻周圍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不敢出聲，靜靜等待著陳卓跟戰皇的對話結束。他們根本聽不到陳卓對戰皇說了什么，陳卓所謂的證據是否能夠說服戰皇。
尤其是高松等強者，更是屏住呼吸。
當大家見到兩人對話結束的剎那，所有人一顆心高高懸起，等待著戰皇的宣布結果。
呂文宣到底是不是叛徒？
陳卓是不是真的掌握了證據？
然而……屏幕里。
戰天堯在掛斷電話后，卻并沒有立即開口，而是轉頭看向旁邊的黑格耶跟對方說了幾句話。
黑格耶神色不變，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下一刻。
大屏幕上，戰皇的聲音重新響起：“諸位，剛才陳卓已經將證據提供給了我跟黑皇。在此，我宣布——”
戰天堯并沒有吊人胃口，而是直接說道：
“陳卓證據確鑿，呂文宣的確是叛徒，當斬！”
接著，旁邊的黑格耶同樣開口，聲音滾滾如雷：“附議！呂文宣，當斬！”
猶如平地驚雷，兩位人皇的話炸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響。
一錘定音！
沒有人敢懷疑戰天堯和黑格耶的話。
哪怕是最頑固的人，對呂文宣最信任的人，對陳卓的話半句都不相信的人，也不敢質疑兩大人皇的判決。
這是絕對的權威！
既然兩大人皇全都宣布呂文宣為叛徒，那么呂文宣絕對就是叛徒。因為陳卓還沒有能耐買通兩位人皇。
高松直接傻了，他眼神呆滯，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會？老呂，你怎么能是叛徒？你怎么會勾結妖獸……你……你……你糊涂啊！”
“噗！”
這位戰功赫赫的宗師忽然身體一晃，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踉踉蹌蹌朝著后面倒去。
旁邊一名宗師連忙扶住他，焦急道：“高宗師！”
“我沒事。”
高松眼里有著深深的悲哀，他面無人色，慘笑道：“我高松這一輩子，自視清高，自認為當得上堂堂正正，無愧于人類、無愧于后輩，可沒想到卻跟一個人類叛徒結交了數十年，這是何等的諷刺……我……”
他忽然看向陳卓。
“陳卓，是我高松糊涂，剛才錯怪了你。我在這里慎重向你道歉。我高松識人不善，結交叛徒，此罪滔天。不過現在人類陷入絕境，我這條老命還有幾分用。當人類勝利那一日，若我僥幸不死，我會自殺以謝天下。”
“高宗師……”陳卓一呆，他沒想到對方如此剛烈。
“不必勸我。”
高松慘笑一聲，對著陳卓行了一禮，然后又對著戰皇、黑皇深深鞠躬，然后踉蹌著離去。
人類最痛恨的就是叛徒，可他高松卻是叛徒的至交好友，這讓他如何接受得了？
看著高松離去的背影，眾人陷入沉默。
結交了一生的至交好友，卻是人類最痛恨的叛徒，這是何等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