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著,盼望著,周氏等人終于來了。
騎馬走在最前頭的是檀至錦、檀至清兄弟倆,再往后是三輛馬車,顯然是累了,人和馬都蔫巴巴、慢吞吞的。
檀悠悠等不及裴融,先就提著裙子沖上去,站在道旁揚著手絹大喊大叫:“大哥!二哥!太太!姨娘!”
陽光太強烈,檀至錦和檀至清瞇著眼睛才看清是檀悠悠,于是也激動起來,先響亮地應了一聲:“噯!五妹!”再回頭沖著馬車大聲道:“是五妹來接我們了!”
梅姨娘立刻掀開車簾探出頭來,看著朝他們跑來的檀悠悠,以及穩重地走在后頭的裴融,眼睛由不得的濕潤了。
周氏盯著看了片刻,笑道:“看來小夫妻過得很不錯。”
梅姨娘擦擦眼角的淚意,道:“都是托了老爺和太太的福。”
周氏輕笑搖頭:“這是悠悠自己的福分。”
后面一輛車上傳來檀如意、檀如玉的喊叫聲:“五妹……五姐……我們在這里!”
接著兩個女孩子跳下車,也拎著裙子朝檀悠悠奔去。
這行為明顯不符合閨訓,但久別重逢,大家都高興,周氏也就沒管,只含著笑意看向后車,瞅著車里的人淡淡地道:“如慧,你不下去和你五妹見禮么?”
“是。”檀如慧怯怯的下了車,怯怯地跟在檀如意、檀如玉的身后,慢吞吞地邁著小碎步往前方去。
那邊裴融已和檀至錦兄弟倆接上了頭,檀悠悠和檀如意、檀如玉也抱在了一起。
跳過笑過,檀如意拉著檀悠悠上下打量,羨慕地道:“五妹穿的是京城里最流行的花樣吧?真好看!還有你這頭面是新做的?這寶石真紅真大!”
檀悠悠晃晃自己的小腦袋,紅寶石耳墜子在耳邊閃閃發光:“是新做的,夫君才給我買的,好看吧?”
檀如玉羨慕地伸手摸了摸,猛點頭:“好看!很好看!五姐夫待你真好!”
檀如意看向不遠處高大沉穩、俊朗風雅的裴融,心情略有些復雜,他們在道上接著周家的信,對檀悠悠夫婦前些日子的遭遇大約有了個數。
她是一邊暗自慶幸沒嫁給裴融,又對檀悠悠有些愧疚,現在看他們過得這么好,又覺著似乎這門親事也不差,裴融這個人也沒那么不行。
“三姐看什么呢?”檀悠悠眼尖地捕捉到了檀如意的目光,很小氣地站上前去擋住她的視線,笑呵呵地道:“不好意思啊,我始終沒機會見著未來的三姐夫。”
檀如意紅了臉,不依地扯著她的袖子小聲道:“分明是你不把我放在心上。不然都在京里住著,逢年過節的總能在舅舅家里見著。”
檀悠悠笑而不語,并不解釋她和周家的關系沒那么近。檀如意卻又驚異地抬手比劃:“你長高了!比我還要高了!”
“是嗎?”檀悠悠還真不知道,于是特別興奮。
“五姐姐怎會長了個頭也不知道呢?”檀如玉很好奇:“按理說衣裳裙子短了,立刻就能知道自己長高了啊。”
檀悠悠沒好意思說出實情——她跟著裴融進京以后,穿的衣裙都是新做的,每季都在換,隨時做新的,目前為止還沒穿過舊衣,因此并沒有注意到衣裙短了小了這個問題。
再看看穿著舊衣裙的檀如玉和檀如意,檀悠悠心里突然充滿了滿足和甜蜜,便回過頭去看裴融,老實講,坑坑待她真的很好。
裴融剛好也在抬頭看她,二人目光相碰,都笑了,甜蜜蜜的。
檀如玉看得清楚,刮著臉羞檀悠悠:“五姐真不害臊,當著我們的面也和姐夫這樣眉來眼去的。”
“老夫老妻怕什么!”檀悠悠理直氣壯,突然看到后來慢吞吞走過來的檀如慧,笑容便頓了一頓,她不知道這歹毒姑娘居然也來了。
檀如慧瘦了許多,皮膚慘白慘白的,穿了一身淡粉色、五成新的舊衣,頭上戴著兩枝小銀釵子,掛兩顆小珍珠耳墜,怯生生地行了個禮:“五妹。”
“四姐一路辛苦。”檀悠悠還了禮,悄悄給檀如意、檀如玉使眼色,表示周氏為何會把檀如慧帶來京城。當初把人送到莊子里時是說過的,不改邪歸正、誠心悔過,就不能放出來。
之前的家書里也沒提過這個事,所以她是不知道。估摸著被周家弄丟的書信里可能講過,但那信也沒到她手里。
檀如意道:“四妹誠心改過了。太太說京城繁華、能夠長很多見識,有些人一輩子都來不了京城。既然有這個機會,就帶著大家一起出來走動、走動,長長見識。除了小的四弟、五弟沒來,三哥也來了的。”
正說著,檀至文也從后面趕了上來,很是熱情地和檀悠悠打招呼:“五妹,你們這一向都好?”
“回三哥的話,我們都很好。路上辛苦。”檀悠悠向來不敢輕視檀至文,很認真地給他見了禮,又叫裴融:“夫君,這是我三哥。”
當初為了她和裴融的婚事,檀如慧放任毒蛇咬她,還做了人偶試圖詛咒她。檀至清親自押著人去莊子里“養病”,此后一直看著檀如慧,即便她成親也沒露面。所以還得給這二人介紹一下。
“三舅兄。”裴融微笑著,一絲不茍地給檀至文見禮。
“五妹夫。”檀至文長得瘦瘦高高,竹竿似的,膚色和檀如慧一樣是冷白色。可能是因為遇到的一系列事情,又獨自在莊子里守著檀如慧生活,眼神和表情看起來很是疏離冷淡,氣質和檀至錦、檀至清兄弟倆的開朗完全不同。
說話間,馬車也到了。
“太太,我可想你們了!”檀悠悠趕緊上前,先扶周氏下來才朝梅姨娘伸手,傻傻地笑:“姨娘,你想我不?”
梅姨娘扶著檀悠悠的手下了車,抿著唇溫柔地笑著,上上下下打量她,半晌方道:“高了,胖了,臉上也有血色,姑爺把你養得不錯。”
檀悠悠扶她去長亭里歇氣吃東西,小聲嘀咕:“關他什么事?我身上的肉是我自己吃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