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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
坦白講，看到人群散去，福寶也是挺懷疑人生的。
本來，她已經準備在這里展示一下老徐家的彪悍，那就是老徐家的人，都是很能打的。
可結果，她才說了一番話，在縣衙門口坐了這么一會兒，聚集而來的百姓就全部散了個干干凈凈。
說好的要求釋放楚修言呢？
咋就這虎頭蛇尾的？
“沒勁！”
福寶有些郁悶地回轉縣衙。
出來之前，她還想著楚修言是個清官、好官，在這茂源縣城有著極高的威望，百姓對他是十分的愛戴，可事實卻是讓福寶很受傷，百姓居然舍棄了楚修言。
沒道理啊！
“蔡媽媽，你能告訴這是咋回事么？”
“楚修言在茂源縣的官聲很好，百姓都聚集了起來，為什么說散就散了呢？”
“這個，我也想不明白！”
蔡媽媽比福寶還納悶。
本來，她已經做好了不惜一切代價的準備，可結果，事情的發展，竟是急轉直下，讓差點兒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
“難道真的是好人沒好報？”
憑心而來，茂源縣的百姓就此散去，福寶是挺失望的。
雖然百姓聚眾而來是一件挺棘手的事情，但至少，這符合福寶的價值觀，那就是付出了總有回報。
可事實上呢，楚修言為茂源縣百姓做了不少的事情，到頭來，竟是被放棄的這么徹底。
良心呢？
不會痛嗎？
福寶回轉縣衙，只是稍稍坐了一會兒，就再次往縣衙大牢去了，她得去找楚修言聊聊。
之前，福寶還想用那困擾了后世許多人的哲學性問題為難一下楚修言，現在想來，這委實是有些不人道。
楚修言，是個好官，只是立場不同，所以跟她站在了對立面。拋開這些不談，就單單是看楚修言為官經歷，福寶是佩服他的。
清官，好官，為民做主，為百姓做事。
這天下的官員很多，但能做到楚修言這般的，怕是萬中無一。可就是這樣的楚修言，被茂源縣的百姓給放棄了。
福寶為楚修言感到不平，心里為楚修言感到憋屈。
“就這？”
大牢里，楚修言聽了福寶說的情況，也是樂了。
“德福縣主你雖然聰慧異于常人，但還是不懂民心啊！”
“圣人有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百姓啊，很淳樸的一群人，你說他們明是非吧，他們也明白這些。但是，你若是讓他們為了心中的是非去抗爭，太難。”
“為什么？”
福寶很謙虛地望著楚修言，虛心請教。
“因為，恐懼！”
“對多數的百姓而言，他們所求的只是活著，只要餓不死，日子還能過得下去，那么，他們最擅長的就是逆來順受。”
“不到活不下去的那一刻，他們是不會起來反抗的！”
“除此之外，百姓很難有自己的主見。”
“縣主讓他們推舉出幾個領頭人，那么，推舉誰呢？縣主不告訴他們可以推舉什么人，他們不會選擇的。”
“即便是那些所謂的德高望重之人，除非是事情牽扯到了他們的切身利益，否則，他們也是不會站出來。”
“因為，站出來，就意味著責任，意味著麻煩。”
“此番，在下被縣主擒拿，而縣主代表的是武成侯、勇武伯。甚至，您也可以說是代表的朝廷。”
“對于百姓來講，您到底代表誰其實一點不重要，他們只需要知道，他們惹不起你。”
“在這樣的情況下，您讓他們出來為了我，跟您抗爭，您覺得，他們敢嗎？”
楚修言看得很透徹。
而經過他這一番講述，福寶也是懂了，悟了。
百姓啊！
為什么會這樣？
楚修言說的圣人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乍一聽，真的是很有道理。可為什么百姓不敢抗爭呢？
不就是因為他們不懂嗎？
他們的恐懼，源自他們并不了解朝廷的律法，源自他們不了解官場，甚至是不了解他們自身擁有怎樣的力量。
所以，這次的事情，楚修言被百姓放棄，并非是百姓的悲哀，也不是楚修言的悲哀，而是整個社會的悲哀。
不管是百姓，還是楚修言，都是這一出鬧劇中的受害者。
而造成這一切的，是他們自己。
百姓們畏懼于去了解，楚修言們不愿意去解釋。
“受教了！”
從楚修言這里得到了答案，盡管這答案存在著片面性，但卻是讓福寶找到了看清真相的方向。
“德福縣主，關于那兩個問題，可以說說你的選擇嗎？”
在回答了福寶的問題后，楚修言也趁機問出了他的疑問。
“這個，我不選啊！”
看在楚修言還算是一個好官的前提下，福寶也就沒有繼續折磨他。
“不選！”
楚修言愣了下，心里卻是有些糾結，這算什么回答？
但他心中的糾結只是持續了片刻，他就瞪大了眼睛，在剎那之間明白了福寶的意思。
對啊，為什么要選？
假設的問題，有必要去選擇嗎？
退一萬步講，真的遇到了這樣需要選擇的時候，人的本能會在第一時間做出選擇，根本就不需要去糾結。
因為，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你是不可能去理智思考權衡得失利弊的。
“縣主高見，在下受教了！”
楚修言向著福寶行了一禮。
到這一刻，他總算是明白福寶為什么會在他第二次威脅她的時候看，直接掀了桌子。
因為，福寶沒有按照他的限定條件去選，而是直接掀了桌子。
條條框框，限制的永遠是守規矩的人，而那些不講規矩的人，他們的眼里沒有規矩，你定下的規矩，沒有限定了對方，反倒是把自己給框在了這規矩之中。
這一次，自己輸得不怨，真的不冤。
“縣主想知道夜鶯的什么，盡管開口，在下會信守承諾，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愿賭服輸！
楚修言在這一點上，可是很講究的。
當然，按照他剛才的領悟，他其實可以反悔的。
可若是真的反悔了，那么，他就不再是楚修言！
大丈夫處世，有所為，有所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