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山回到科技園已經是三天后。
在這三天中,從民間到官方,從股票市場到期貨市場,所有的反應一如前世。
如果說還有點什么不同的就是,國內的媒體整體表現得要更“大氣”一些。
嗯……這個氣,可以理解為yygq。
特別是新亞視,萬永亮故意派了當初在貝爾格萊德的受傷記者星夜前往紐約,然后做出一線采訪報道。
當然了,基調肯定是哀悼和譴責,但哀悼之余,則更多提出了反思——即為什么會是燈塔?
除了亞視,newbook也在蘇遠山的親自過問下果斷跟進。不過比起亞視,newbook就沒那么多陰陽怪氣了,非但二十四小時滾動播出最新的遇難人數以及遇難者名單等消息,還緊急上馬了哀悼墻。
三天過去,newbook的人氣暴增,實打實地坐穩了其互聯網第一股的地位。
只不過由于這幾天納斯達克每天都跌超過5,newbook就算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也依舊在股價上看不到什么起色。
不過,丁壘不慌,因為newbook已經正式完成了回歸。
——在過去半年,遠芯用三十億美刀重新成了newbook的大股東。
午飯后,遠芯執行董事會的成員陸續上到頂樓。
作為新增的成員,丁壘也在其中。
陳靜和段勇平在小聲地聊著什么,丁壘則和一些熟人打著招呼,同時坐到了張曉龍身邊。
蘇遠山還在樓下通電話,大家也不好進入正題,只是隨意地閑聊著喝茶。
十分鐘后,門口響起腳步聲,蘇遠山快步走上頂樓。
“你們啊……”
蘇遠山看著每個人的表情都嚴肅中帶著輕松,甚至某些人眼中還有一點幸災樂禍,他就輕輕咳了一聲,搖了搖頭:“首先,我們要定下基調,對于無辜者來說,是一場災難——已經收到消息,星海基金在那邊有三個遇難員工。”
在座眾人就保持沉默——總不能給蘇遠山說一聲節哀吧?
在普通人看來,這次事件無非就是什么什么,無論是大快人心也好,還是心有戚戚然也好,都很難第一時間從戰略層面來考慮。
但遠芯這幫直面壓力的大佬們當然不是一般人——幾乎每個人都從各種渠道了解到了隨著那幾架飛機撞過去,一切壓力都驟然減小了。
原因嘛……自然懂得都懂。
截至目前,失蹤人數都已經超過了六千人。根據確定的死亡人數……這次怕是要最終死上個四五千人。
這么大的傷亡,足以讓所有的政策和方針都給“報仇”讓路。
“談一下剛才我得到的消息,有組織提出了負責,同時對面也通過了法案。而根據咱們上面的消息……好吧,坦白說,咱們這邊還是有點懵。”
“但上面謹慎,我們不能謹慎。”蘇遠山說著聳了聳肩:“我們作為一家擁有情懷和人道主義關懷的企業,有必要搶先刷一下好看。所以卡特先一步回去,并代表遠芯給某些遇難者家屬做出人道主義幫助。”
眾人聽到這里才恍然大悟——他們沒看到卡特這個全球總裁,還以為是有卡特在不好“幸災樂禍”來著。
“好了,廢話不多說,談一下我們對今后的預測。”
蘇遠山拉開公文包,打開文件夾,清了一下嗓子。
“首先,我們必須承認,當對面的所有情緒都在復仇上面后,是我們喘息過來,大力站穩腳跟的好時機。但我們也要做檢討。”
“在過去,雖然我們一直都對西方的技術封鎖懷著警惕,但那種警惕的經驗是來自八筒,來自wa。因此,雖然我們做了很多預案,用了很多種方法來避開或者繞過wa的限制……但我們依舊低估了西邊要遏制我們發展的決心。”
蘇遠山說著正色道:“一碼歸一碼,我個人對那邊的無辜人民表示深切的同情和哀悼,并譴責這種kbxj,但就家國命運而言,這是一場莫大的幸運。所以大家也不要糾結什么心態了,擰清楚就行。”
眾人便都笑了起來。
確實,當面幸災樂禍,未免太“膚淺”了一點。畢竟大家都有頭有臉,起碼的政治正確還是要講的。
“所以,今后,我們除了要加快用產品和技術占領對面市場之外,還要考慮到當對面報完仇之后重新把目光投向我們——因此,在技術和設備上去美化以及搶占市場,同時開拓新市場,是需要同步進行的。”
自從他上來后,陳靜就一直在認真地聽,此時見蘇遠山低頭喝水,她便看了眾人一眼,輕聲問道:“自主貿易區域談得怎么樣了?”
——在過去幾個月中,當意識到西邊是動真格的之后,國內的科技行業也好,還是高層也好,做出的判斷和策略都是一致的。
簡單的總結一下就是,“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
——以鞏固東南亞區域為中心,以發展中霓棒的自主貿易以及拓展歐洲市場為兩個基本方向。
“目前處于暫停階段,什么時候啟動尚不清楚。畢竟現在的頭等大事是死了那么多人的事……”
這時李明柳終于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海灣,南聯盟也死了那么多人。”
“所以……多行……算了,不討論這個。”蘇遠山咳了一聲:“繼續開會。”
“接下來的頭等大事,還是要主推桌面處理器——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情懷,但我有。”
蘇遠山說著望向眾人,正色道:“雖然在座的諸位已經開花散葉到了各個領域,但本質上,最核心的遠芯,依舊是一個半導體企業,一個芯片企業。”
“而作為一個芯片企業,生來的天職就應該是打敗intel!”
散會后,蘇遠山和丁壘走在一起,然后一邊聊天,一邊回了他的辦公室。
回歸遠芯,丁壘顯然要輕松太多了——回來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而且還有數不清的關系可以依靠。
而且更重要的是,有指點。
在經過漫長的反思后,丁壘發現,蘇遠山被稱為互聯網的“神棍”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過去的數年中,蘇遠山對newbook的每一次“指點”都恰到好處地讓newbook更上了一個臺階。無論是郵箱也好,還是社區也好,還是區域新聞合作也好……這些都是讓newbook做大做強的業務和思路。
甚至連一開始的互聯網中心,也是蘇遠山直接拍板的。
要知道,那才95年,是遠芯還在依靠vcd這頭現金奶牛發展的日子……蘇遠山就敢直接讓他抱著兩千萬現金去特區招兵買馬。
如今互聯網中心獨立出去的newbook和em就不說了,就連互聯網本身也通過借殼得信上市,完成了對hk電訊的控股——這些一切都發生在互聯網股災之前,堪稱奇跡一般的資本操作。
但當年的現金奶牛,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遠芯早在97年就停止了svcd的生產和銷售,去年更是直接連dvd都停產了,dvd部門重組轉型,朝著智能家電的領域進軍。
如果說唯一還有什么保留的,可能就只有解碼芯片了——但那一直都跪在遠芯的功能芯片領域的。
這一切,都證明了,山總的每一步決策都踩在點上。
能夠有這么一個戰略級的老大指點著,丁壘完全不用擔心newbook接下來的發展。
“師兄,newbook的股價怎么樣?”
蘇遠山把文件夾放下,用腳勾著椅子坐到丁壘的前方,笑呵呵地看著對方問道。
“不怎么樣。”丁壘搖頭,實話實說,但還是忍不住打趣道:“你不會又想賣吧?”
“咳……我可不保證。畢竟,有錢不賺王八蛋嘛。再說了,你現在還在意誰是newbook的大股東?”
“我怎么不在意?”丁壘瞥著蘇遠山,長嘆一聲:“過去兩年,newbook在股市的表現……我說句實話,也虧得我老丁心態好,要是換個心態不好的,估計早就扛不住了。”
蘇遠山含笑點頭。
這還真是事實。
newbook的股價一度超過微軟,而丁壘也殺進了首富榜前五——要知道,他雖然是創始人,也是newkook的ceo,但歸根到底,newbook一開始就誕生于遠芯,而非他個人。因此,雖然后面分出去的時候,遠芯給了他們創始人團隊很高的股份,但經過數次融資加股權激勵之后,丁壘手持的股份已經很少了。
當然,他還是第一大個人股東,這是無疑的。
——事實上,丁壘一直捏著newbook的股票不套現,也確實是蘇遠山決定回購的原因之一。
畢竟嘛,如果丁壘都開始套現貪圖享受了,那就意味著newbook就真可以放棄了。
“說正事,山總。你今天說的,接下來整個遠芯的大戰略方向是與intel正面對抗,這個我舉雙手同意。畢竟和intel對抗非但意味著芯片設計,還包括了晶圓廠制程工藝,還包括了服務器、個人pc、乃至存儲器領域……消費者只知道奔騰處理器,我們可對intel的業務門兒清。”
“但其他業務也不能不發展,對吧?你都說了,互聯網永遠是未來……”丁壘嘿嘿笑著,如今的他,心態好的一批,因此眼見著肉也重新回來了。
“是,不過師兄啊……我有句話說了你別不愛聽。”蘇遠山笑著點頭道:“你對移動互聯網的理解真的不夠。”
“嗯?”丁壘微微一怔,片刻后,他想到了年初的時候,葉如黛在隔壁軟件園開互聯網大會的時候說的那番話。
葉如黛就建議大家積極拓展移動互聯網應用和市場,并與運營商展開合作,一起從移動用戶的手里撈錢……
當時丁壘還認為,葉如黛這是在給她老公捧場……再加上當時的newbook確實也滿頭糟糕,壓根沒有心思發展移動互聯網,所以就擱淺了下來。
此時蘇遠山再次提起,讓丁壘不得不慎重起來。
沉吟片刻后,丁壘慢慢點頭。
“我一開始進的就是移動技術部門,我確實能理解,移動互聯網會是互聯網的最終極形態。”丁壘抿了抿嘴,望著蘇遠山,正色道。
海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