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綿綿的細雨和微涼的秋風,漫長的十月終于過去。
蘇遠山并沒有第一時間給何春華布置課題,而是拿出了自己已經完成了大半的論文以及實驗報告給何春華,讓他重新設計試驗,如果他不嫌麻煩的話,還可以重新設計論文。
——這樣,兩人可以并列一作。
之所以這么考慮,一方面是因為石墨烯這玩意在目前確實還是太新,只能從基礎研究按部就班的來才有可能獲得較高的過稿率,另一方面,則是他需要一個得力的助手來替他來實現今后的思路和方向。
何春華就是個相當好的人選。
首都方面,陳靜和秦思暫時留在了那邊,并與王冬升一起與政府方面進行斡旋,根據反饋回來的最新消息,政府方面一直在試圖謀求“摻合”,并且或許會以更先進的資金投資管理方式來進入。
而霓方代表在簽署合作備忘錄后也沒有閑著,既然大家都有強烈的合作意愿——或者說合作的結局是不受阻礙的,那么其他工作就得先一步進行,最起碼要把規劃做出來。
因此,隨著霓方新的工作小組抵達首都,久多良木健和秋田一郎也準備打道回府。
只不過他們在離開之前先去了滬市,然后又去了特區,算是應邀拜訪參觀了一下遠芯的科技園,最后才由香江轉機回國。
期間蘇遠山并沒有和他們會面,只是保持著電話聯系。
而且蘇遠山知道,這兩人主要還是希望擺脫自己的干擾,用他們自己的目光和判斷去真正地了解遠芯。
——蘇遠山能夠依靠個人魅力說服他們,并不表示他們能夠靠重復蘇遠山的話說服索尼的大佬。
蘇遠山翻開日歷,上面周小慧已經細心地在日歷上寫下了今天的待辦事項。他又再次翻了一篇,見到日期上被畫了個紅圈。
“小慧姐,是不是明天計委的人要下來?”
周小慧正在用手搖式咖啡機磨著咖啡豆,聞言嗯了一聲:“除了計委,還有外經貿委的人也要過來。”
“那看來確實是有大變動了。”蘇遠山雙手枕在腦后,躺在老板椅上,嘴角浮起笑意:“一具強大的引擎開始點火了。”
“我就沒見過你這樣對咱們國家有信心的……”周小慧開始嫻熟地煮起咖啡,補充道:“人。”
“呵呵,你不懂……十幾億人的經濟體啊……擺脫束縛,一切向前……這是多么偉大的壯麗詩篇!相比之下,老美那邊的淘金熱就是小孩子過家家。我估摸著,也只有偉大的大航海時代能夠與之相比。”
見蘇遠山感慨得像個詩人,周小慧便忍不住抿嘴一笑:“如果按照你說的,這次政府主要是考慮增加對國有資產進行管理和引導的話,那么對于我們遠芯來說,壓力不是更大了么?”
“呵呵,遠芯是怕壓力的企業么?”
周小慧:“呃……”
蘇遠山便大笑了起來:“小慧姐,小企業才看政策,一個政策不對,說不定就倒閉了。但大企業是看環境的——除非國家有意敲打這個企業,專門出臺一個政策來針對。”
周小慧便笑著搖了搖頭,嫣然道:“我知道,就是下意識想杠你一下。”
“噗……好吧,不盲從權威,這是好事。”蘇遠山說著瞇著眼睛,望著眼前的虛空,悠悠道:“今后我女兒,我一定要教她,要尊重知識,敬畏科學,又不要盲從權威,要有質疑精神。”
“……”周小慧再次無語:“你怎么就知道你會生女兒?”
“感覺。”蘇遠山收回思緒,呵呵笑道:“不過我一定得多生幾個……娘的,我一定要和JH生育政策剛到底!”
“噗……”
第二天。
蘇星河教授和頭天晚上趕回來的段勇平站在大門口迎接了計委和外經貿委的相關人員。
按理說,現在蘇星河教授是不需要親自迎接的,但無奈這邊的規格實在太高——兩個實權部門的正、副主任聯袂而來,這場面確實有點大。
這也表示,計委這邊確實是希望能傾聽遠芯的聲音,同時也想來看一看遠芯。
“楊哥,你今天算是哪個部門的?”
蘇遠山自從接了人后便把楊光信引進自己辦公室,笑呵呵地問道。
楊光信一邊觀察著蘇遠山辦公室,一邊在客座沙發落座:“我算是編外人員——小山,你這辦公室不錯啊,得有四十平吧?”
“差不多。”
“嘖,我也算是看過不少老總辦公室的人,書架大多都是各種裝面子的企管書籍,你倒好,全是課本。”
蘇遠山順著楊光信的目光望向書架,自己也是忍不住一笑——他的書架上擺滿了物理和程序設計以及集成電路方面的相關書籍不說,其中還不乏有一半都是英文書。
“哈哈,我這也是用來撐面子的,表示時刻不忘學習。”
“看來怡雯說得對,你真是學霸。”楊光信笑了笑,從書架收回視線,望向蘇遠山:“我先來你這打個前哨,等他們過場走完大概就要向你討教了。”
蘇遠山便苦笑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遠芯都成立這么多年了,如果政府還不知道遠芯真正的決策核心……那相關部門還不如回家種紅薯去。
當然了,政府也不會不顧及到陳靜的面子,早在三天前,計委便派出了一個小組參觀和訪問了首都那邊的辦事處。
“討教實在不敢當,只希望遠芯這幾年的經驗能夠為國家提供一點點幫助。”蘇遠山回答得很謙虛。
楊光信笑著搖搖頭,卻在心中輕輕感嘆。
他雖然先前自嘲說是編外人員,但根據組織上的安排,他理論上會是改組后的計委——或者說發展委員會中投資司這一塊的,而且還是主要負責人。
在國外歷練的幾年,他也在不斷學習先進的企業投資和管理經驗,并深入地了解過海外巨頭的崛起和發家史。
而且,他是丟掉了固有的“剝削論”來看待那些企業崛起的。
在縱觀無數行業巨頭的崛起之路后,楊光信總結出一個能夠框架所有企業的經驗。
那就是,這些企業,在恰當的時候,選擇最符合利益的方向——無一例外。
而當他將視線從國際企業收回,落在遠芯體系后,他更是篤定了這個經驗。
遠芯,幾乎沒有一步是走錯的。
這就有點可怕了。
所以,他才強烈要求,甚至不惜說動已經榮升外經貿委副主任的父親去計委那邊吹風,也一定要來遠芯。
好好地、認真地,學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