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
一只白腹翠羽的小鳥落在房間的圓窗外,好奇的歪了歪頭,啄了啄玻璃窗,發出咚咚的輕微響聲,然后又突然展翅飛走。
房間里的銀發少女則依然在潔白的被窩里睡覺,身體隨著呼吸緩緩起伏。就這樣,太陽慢慢照進屋子,讓她的面容染上金色,又慢慢回到冷色調中。
直到中午十分,淺藍的房子一樓傳來陣陣敲門聲,那個規律的節奏讓人想起某個熟悉的秘書長。
洛蘭希爾的睫毛顫動,然后緩緩睜開,藍色透明的眼瞳中是剛睡醒后的短暫迷茫,之后才恢復過來。雖說是超凡者,但她在睡覺這一塊倒和普通人差距不大,或者說更加能睡。
如果是真心想沉眠,她估計能和當年覺醒時那般,睡上好幾年再醒來。
她知道這是帕琳莎的敲門聲,不過這位女仆秘書長一向懂事,不會輕易來打擾她休息,這時估計是有什么事情吧。
“稍等。”她開口說道,然后換好一身白色衣裙,便走下了樓梯。
打開門后,帕琳莎正站在外面,她穿著典雅的黑白女仆裝,但即便如此,她自身那種特殊的氣質也是如此顯眼,讓人感到可靠和干練。
“洛蘭希爾殿下,很抱歉打擾到您休息,事情是這樣的......”之后她講起這一路的見聞,以及費赫朗大人的求見。
“這樣呀,我知道了。”
兩人走在王宮的走廊上,邊走邊說,洛蘭希爾也點點頭,轉眼兩人就來到一處安靜優美的庭院內。
翠色的草坪上,擺著白色的圓桌,上面有茶壺和水,一位老者正坐在桌子旁,而庭院內的另一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正看著花園中彩色的蝴蝶。
“您好,請問是費赫朗大師嗎?”作為主人,洛蘭希爾自然是主動打招呼。
“您好,您就是洛蘭希爾賢者大人?”盡管對這位賢者的形容和傳言有所耳聞,但見到真人后,費赫朗還是被驚訝到了。
這位外貌年紀只有17歲左右,自身只有序列5實力的少女,就是這個國家的象征嗎?這實在是難以置信的事實。
好在多年的歷練和經歷,讓他的表情不會明顯表現出來,微微錯愕后,便也站立起身。盡管這位少女賢者目前還年幼,但她可是魔女,以后只要時間的積累,達到序列9只是時間問題,況且對方還有很長的壽命。
“是我,您請坐吧。”洛蘭希爾坐在白色圓桌的一邊,然后讓幾位女仆倒上熱茶,又拿了點新鮮的水果過來。
兩人先是相互客套一番,介紹了下彼此后,才逐漸聊起正事。
“費赫朗大人知道目前寒霜玫瑰,也就是曾經魯爾納那邊,有多少序列9的存在嗎?”
由于克蘭西亞立國不久,對于隱秘的序列9了解不多,這也是洛蘭希爾目前最為關切的問題。
“這個,具體不清楚,但我估計應該有23位的存在,即便隱藏的還有,也不超過4個。”費赫朗如此說道。
“即便這樣,也很恐怖了啊。”洛蘭希爾感嘆的說道。
自從那天她在圣域醒來后,才得知之前那天晚上,卡倫瑞爾圣山究竟發生了什么,碧涅絲幾乎以一己之力,壓制了在場的超凡者,控制住了局面。
序列8到序列9,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實際不可日計,其中的不同如天地之別。
序列9的存在是凡人所能達到的頂點,根據洛蘭希爾從之前黃昏時代的資料來看,若想晉升序列10,必須得到神之王座的承認,分得部分王冠的權能,才能從序列9的局限中脫穎而出。
而相對于序列8,序列9有著自己鮮明的特點,每位序列9都是獨一無二的,是自我信念和潛能的完全爆發,也是不可模仿的。
所有超凡序列的修習途徑,幾乎都直到序列8,想成為序列9就得看個人造化了。
感慨一聲后,洛蘭希爾又問起這位老人,曾經西風時,國內最高超凡者的狀況。
“我曾呆在西風軍中數十年,對此還是有所了解的。”
“西風最為強大的時候,應該是立國初期,羅蘭極其他的朋友等人,當時最多同時有6名序列9的存在。但隨著那黃金一代的消逝,后來同時存在的序列9人數就沒這么多了。”
“最后一個小高峰則是約百多年前,我壯年時,包括我在內,西風有3名序列9,那時國內剛打通南北運河,迎來了一個繁榮富裕的時期。”
“而后就迎來了慢慢的衰落,青黃不接的年代,最后便是克蘭西亞的的崛起。”這位老人回憶著往昔的歲月。
“當西風都城被圍攻時,我曾考慮過出手,但是后來又放棄了。因為我知道,即便我出手也不過延續是茍延殘喘幾十年而已。這個國家曾經統治的基礎,已經慢慢消耗殆盡了。不是一個人就能改變的。”
“即便是序列9的存在,也無法維系著千瘡百孔的建筑。而在新生的克蘭西亞上,看到了更多希望和值得稱道的地方,如此,最后干脆就放手了。”
他拿起身前的茶杯,緩緩的喝了一口,然后才將目光轉向這位身前的銀發少女。
“況且你們做的很好,并沒有被仇恨沖昏頭腦,一味地殺戮,而是一直克制那奔涌的情緒,以長遠為考量,讓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以最少傷亡的形勢,轉變了過來。”
“我年輕時見過不少起義的部隊,但其空有一腔熱血,雖然知道反抗,卻絲毫不知反抗后應該走向何方,最后除了灑下一片鮮血外,依然無法改變既成的事實。即便他們得勢,也不過那個位置換了一批人坐,自己也很快就腐化了,變成了令人討厭的模樣。”
“打仗,一時沖動,都很容易,但長久理智清晰的朝著目標前進,就很困難。”
“這也是我為何對您感到驚訝的原因,仿佛是毫無前方的死路循環,在一旁的林蔭中突然出現了一條通往寬敞原野的大道。”
洛蘭希爾看著眼前這位眼角有著皺紋的老人,微微低頭,略感到不好意思,被如此盛贊。其實她也只是站在偉人的肩上而已,正是有了整整一代文明的不斷嘗試,才在其中找出這條可行的道路來。
當然,其依然存在不完美的地方,但并不能就此否定其偉大,相比那不公且腐壞的過去,如今可謂是大大的進步了。
而路途雖然曲折,但當大家覺醒后,總能看到希望不是嗎,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走一步,再走一步,道路終究會慢慢開拓起來。
“如今寒霜聯合入侵,您認為對方序列9的存在會主動出擊嗎?”洛蘭希爾好奇的問道。
“或許會,但應該只有12位參與進來,剩下的依然會留在本土,以戒備蒼翠帝國。”費赫朗如此說道。
“另外,請您不要將寒霜聯合當做一個整體。我曾到過魯爾納,對其國家的體質相當了解,其內部的各種聲音并不少,他們更多的只是為利益站在一起而已。”
“如果這次克蘭西亞想打敗或者完全抵御住攻擊,就需要好好聯絡、拉攏、分化其中的數個派系。這樣的話,在幾次進攻失利,勞民傷財后,他們內部的聲音就會逐漸吵鬧起來。”
“議會制就是這樣,當形勢大好時,自然是一片和諧。但到了危急時刻,需要做出犧牲來度過艱苦歲月時,大家就你推我讓了。”
“因為在他們眼中,犧牲就是損失自己的利益,換得別人存活,且也不會被人感激,是極其愚蠢的行為。”
“這也是我對魯爾納這群聰明過頭的法師有些不屑的地方,有時越是精于算計,越是難以獲得人心。”
“西風固然腐朽時不堪入目,但它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曾經,這也是一個光輝照耀的榮耀之國......”
慢慢的,費赫朗回憶著那個西風中興的年代,講述起‘斷弓之戰’中那一位位高舉燕尾旗,攜帶著榮耀和勇氣踏入戰場的騎士們,一時江山如畫,騎槍如海,英雄輩出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