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界壁外的巨大主眼微微收縮，灰白的瞳孔中第一次浮現出類似“訝異”的情緒。它周圍的無數小眼睛突然合攏，化作一道道流光匯入主眼之中，主眼的體積瞬間膨脹百倍，瞳孔中開始旋轉起一道由億萬法則碎片組成的漩渦。
“嗷！”
無聲的咆哮在所有強者的識海中炸響。
巨大主眼射出一道貫穿混沌的光柱，這道光柱不再是單純的“終結”與“虛無”，而是蘊含著億萬生靈的“意念集合體”——其中有混沌神魔的怒吼，有諸天修士的祈愿，有兇獸的咆哮，有凡人的哀嚎……所有存在過的“意志”都被壓縮在這道光柱中，形成一道無法被拒絕的“審判”。
“夜！藏——”
夜祖緩緩轉動手中的油燈，燈座上突然浮現出無數細密的符文，這些符文落地生根，竟在永恒大宇宙的界壁外編織出一片“影之國度”。
國度中沒有光，沒有聲，只有無數重迭的影子在緩緩蠕動，那些影子有的是星辰的剪影，有的是修士的輪廓，有的甚至是仿若大道虛影——那是夜之法則衍生出的“萬物之影”，能將一切攻擊導入影子的縫隙之中。
審判光柱刺入影之國度的剎那，便如泥牛入海。
光柱中蘊含的億萬意志在影子中不斷穿梭，卻始終找不到真正的目標，反而被那些影子一點點同化，化作影之國度的一部分。
當光柱徹底消失時，影之國度中竟多出了無數道新的影子，它們正是那些被同化的意志所化。
“吼——”
巨大主眼終于發出了實質性的咆哮。
音波中夾雜著“存在”與“不存在”的矛盾法則，聽到的生靈會瞬間陷入自我懷疑：我是誰？我在哪？我是否真的存在過？
夜祖腳下的黑暗突然掀起一道巨浪，巨浪頂端托著一枚古樸的銅鐘，鐘體上刻滿了‘夜’字古篆。
他屈指輕彈，銅鐘便發出沉悶的轟鳴，這轟鳴沒有擴散，反而向內收縮，形成一道無形的——寂靜領域。
領域內，音波攻擊如同被投入真空的聲音，徹底失去了傳播的載體，那些“存在”與“不存在”的法則碰撞在一起，最終在寂靜中湮滅。
王仙躲在鴻蒙山脈的廢墟中，看著界壁外那片被黑暗與光影籠罩的戰場，心臟狂跳不止。
他能感覺到，夜祖每一次出手都在演繹“夜之法則”的真諦——夜不僅是黑暗，更是包容、寂靜、隱藏。
那片不斷蔓延的黑暗看似被動，卻像一張不斷擴大的網，正一點點將巨大主眼包裹其中。
界壁外的巨大主眼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它猛地向后收縮，無數法則碎片從瞳孔中噴薄而出，在身后凝聚成一對覆蓋億萬里的光翼。
光翼扇動的剎那，無數法則碎片如流星般劃過虛空，巨大主眼上方的虛無突然泛起漣漪。
一方籠罩不知道多少億萬光年的世界虛影緩緩浮現，瓊樓玉宇懸浮于九霄云海，七彩虹橋橫跨星河兩端，金甲天兵在云層中列陣巡邏，大道法則化作金色鎖鏈，纏繞著一顆顆燃燒的恒星，散發出令諸天顫抖的至高威壓。
“這……這……這是……傳說中的天……天界！”
‘永恒大宇宙’界壁邊緣，一名活了近百個紀元的老怪物顫巍巍地指向那方虛影，聲音抖得不成調。
‘天界’一直有傳說，但是誰也沒有見過！
可是現在，那凌駕于一切世界之上的秩序感，那法則交織成的神圣光暈，除了傳說中的天界，再無其他可能。
界壁外的強者們集體倒吸冷氣，看向巨大主眼的目光中多了層絕望。
隨著‘天界’虛影的浮現，主眼的輪廓愈發清晰，灰白瞳孔中映出瓊樓剪影，光翼染上神圣金邊，每片羽毛都流淌著天界本源，扇動時帶起的金色流火，竟能焚盡混沌氣流。
“吼！”
巨大主眼發出震徹混沌的咆哮，這一次不再是無聲的精神沖擊，而是夾雜著天界法則的實質音波。
音波掠過之處，時空結構如折紙般扭曲，幾名躲在遠處觀戰的‘十轉仙帝’級別強者來不及慘叫，神魂便被震成飛灰，什么都沒能留下。
“夜！承——”
夜祖的聲音第一次帶上凝重。
他腳下的黑暗翻涌成無邊平原，平原上矗立著無數黑色石碑，碑上刻滿“承載”符文。
當天界音波撞向平原，石碑們前赴后繼地炸裂，卻在破碎的瞬間將音波中的天界法則吸收轉化，化作平原的一部分。
可是，石碑的炸裂速度太快了。
天界虛影散發出的威壓如實質大山，壓得夜幕平原不斷凹陷，黑色石碑們剛接觸音波便紛紛消融，連帶著平原邊緣都開始潰散，露出后面永恒大宇宙的界壁。
“審判！”
巨大主眼的瞳孔中射出一道比之前粗壯百倍的光柱，光柱周圍纏繞著億萬生靈虛影——那是被天界判定為“異端”的存在，他們的哀嚎聲匯聚成絕望之力，加持在光柱之上。
光柱穿透混沌的剎那，沿途的星系都被碾成齏粉。
“夜！轉——”
夜祖雙手結印，將油燈高舉過頂。
燈芯的光芒突然扭曲，將周圍的黑暗拉扯成逆旋的漩渦。
這是夜之法則中極為霸道的一招，以自身本源為代價逆轉能量軌跡。
漩渦與光柱碰撞的瞬間，整個虛空仿佛被投入混沌炸彈，掀起的能量潮汐將周圍世界都推得偏離了原本的位置。
“咔嚓……”
逆亂之流確實起到了作用，光柱上的法則鎖鏈開始松動，甚至有幾條被徹底逆轉，反噬向巨大主眼。
可天界虛影的光芒突然大盛，無數道金色流光注入光柱，光柱威力瞬間暴漲，竟硬生生將逆亂之流撕裂出一道縫隙。
“呃——”
夜祖發出一聲悶哼，身形在黑暗中劇烈搖晃。
他的道袍左肩處出現一道清晰的傷口，傷口中滲出黑色霧氣——那是夜之法則本源受損的跡象。
油燈的光芒愈發暗淡，連周圍的黑暗都稀薄了許多。
巨大主眼顯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天界虛影中飛出一把由法則碎片組成的巨斧，斧面刻著“斬妄”符文，帶著斬斷一切虛妄的威能，朝著夜祖劈來。
這一斧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卻精準鎖定了夜祖的本源。
避無可避！
“夜！隱——”
夜祖的身影突然變得透明，融入周圍的黑暗。
巨斧劈在空處，卻爆發出環形金色沖擊波，沖擊波所過之處，所有黑暗都被驅散，露出一片虛無真空。
夜祖的身影在萬丈之外重新凝聚，臉色蒼白如紙，嘴角不斷溢出黑色血液。
他的隱匿之術被強行破掉了。
巨大主眼的攻勢愈發猛烈。
天界虛影中不斷飛出法則兵器——劍、矛、盾、鼎……每一件都蘊含著天界威能，配合主眼射出的光柱，形成密不透風的攻擊網，將夜祖死死困住。
夜祖在攻擊網中不斷閃避抵擋，身影在黑暗與光明間閃爍，每一次移動都要付出巨大代價。
油燈已黯淡如豆，周身的黑暗稀薄得幾乎透明，露出里面樸素的灰色道袍。
“噗嗤！”
一柄由天界之火凝聚的長矛終于突破防御，從他右肩貫穿而過。
長矛上的天界之火瘋狂燃燒著夜之法則，讓夜祖的身形瞬間虛幻了幾分。
巨大主眼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情緒”。
它將所有力量凝聚在一點，天界虛影的光芒達到極致，一道蘊含天界本源的光束從主眼中射出，直指夜祖眉心。
夜祖看著越來越近的光束，眼中沒有恐懼，只有一絲釋然。
他緩緩閉上眼，手中的油燈徹底熄滅。
就在光束即將擊中他的剎那，血色的光芒突然爆發，形成巨大的血色護盾，將光束抵擋了片刻。
“轟！”
護盾最終被光束擊穿，夜祖的身影在光芒中劇烈搖晃，仿佛隨時會潰散。
他低頭看了眼永恒大宇宙的方向，嘴角露出微弱笑容，隨后如斷線風箏般朝著界壁墜落。
“夜祖！”
鴻蒙山脈中，王仙發出撕心裂肺的吶喊。
他眼睜睜看著夜祖被擊中，卻無能為力，絕望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巨大主眼解決了夜祖，冰冷的目光再次鎖定王仙。
這一次，再無阻礙。
天界虛影中射出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粗壯的光柱，蘊含著純粹的天界本源，所過之處，混沌氣流被凈化，時空結構徹底崩解。
王仙能感覺到，四大體質都在這道光柱面前瑟瑟發抖，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升起。
身體依舊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光柱越來越近，死亡的陰影籠罩全身。
“這次……恐怕是真的要徹底結束了……”
王仙的眼中充滿不甘。
他想到了阿貍、海拉、南宮舞、帝瑤、程瑤、蘇謹、父母、秦政、劍二十三、玄明、玄月等人，想到了蘇輕顏、炎陽君，想到了三個缺德道士，想到了內世界億萬萬生靈的期盼……還有妖妖，那個總是神秘莫測的女子。
他不是沒有想過去找妖妖求救，但是他聯系不上妖妖啊！
光柱即將擊中鴻蒙山脈的剎那，異變陡生。
隨著夜祖重傷墜落，籠罩永恒大宇宙的夜幕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的星空。
可就在夜幕完全散去的瞬間，一道血紅色身影突然出現在‘永恒大宇宙’的界壁之外。
那是一條蛇。
一條血紅色的巨蛇。
當它出現在視野中的剎那，整個世界都陷入死寂。
無論是界壁外的強者，還是永恒大宇宙內的生靈，腦海中都只剩下一個念頭——大！
太大了！
大到無法想象！
這條血蛇的身軀粗如星河，鱗片大如星辰，每片鱗片上都刻滿血腥古老的符文。
它的頭顱隱藏在混沌深處，只能看到兩顆血色，大如一方世界的眼睛，散發出令靈魂戰栗的威壓。
更令人恐懼的是，它纏繞在永恒大宇宙界壁上的身體，遠遠不止一圈！
從各個方向看去，都能看到它血紅色的身影，仿佛‘永恒大宇宙’本身就是被它纏繞的獵物。
“這……這是什么怪物？！”
魔主猛地從黑曜石王座上站起，臉上寫滿難以置信的恐懼。
他能感覺到，這條血蛇散發出的威壓，竟絲毫不遜色于天界虛影，甚至帶著一種更加原始妖冶的氣息。
古界的老道士們紛紛跪倒在地，渾身顫抖：“體長繞界三圈……鱗片映照無邊混沌……這是……妖尊！傳說中從赤煉妖界的妖尊！”
巨大主眼顯然也被這條血蛇驚住了，射向王仙的光柱都停頓了剎那。
它灰白的瞳孔中第一次浮現出除漠然和憤怒之外的情緒——深深的忌憚和難以置信。
血蛇緩緩轉動著隱藏在混沌深處的頭顱，血色目光掃過巨大主眼，又看了看墜落的夜祖，眼底浮現一絲——戲謔。
夜祖也注意到了一幕，然后他做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動作——翻白眼。
只可惜，所有人都被血色巨蛇吸引住了，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夜祖的白眼。
血色收回看向夜祖的目光，最后巨大無比的眼睛之上。
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有一股冰冷的意念在所有強者識海中響起：“你敢……動他？”
這道意念中蘊含的威壓，讓天界虛影都劇烈搖晃了一下。
王仙則瞪大了眼睛，他看到血蛇鱗片上那些血腥的符文，分明與妖妖指尖彈出的銀線齒輪有著同源的波動。
他感受著血蛇散發出的氣息，雖然狂暴了無數倍，卻與妖妖身上那縷淡淡的妖異氣息如出一轍。
尤其是那雙血色恒星般的眼睛，瞳孔深處閃過的狡黠光芒，像極了妖妖捉弄人時的眼神。
“妖妖？！”
王仙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這個念頭剛升起，血蛇那顆隱藏在混沌深處的頭顱微微側轉，血色瞳孔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隨后又被冰冷的殺意取代。
沒錯！
是妖妖！
王仙的心臟狂跳起來。
“吼！”
巨大主眼死死盯著巨蛇，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赤煉！
竟然是赤煉
那個讓整個‘天界’都動蕩了數萬個紀元，十大尊者之一的赤煉妖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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