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廠是運輸公司里比較大的三產,一共有近四百名職工,職工的數量比貨運處還多。不過服裝本來就是勞動密集型產業,人多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在計劃經濟時代,服裝廠為運輸公司職工提供了很多的便利,職工平日里所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運輸公司服裝廠生產的。
普通的城市居民,拿著布票[]去供銷社買來布料,然后自己縫衣服穿。
而運輸公司的職工,拿著布票就可以直接買到運輸公司服裝廠生產出來的衣服,省去了自己做衣服的工序,這在當時那個缺衣少穿的年代,是一種很令人羨慕的福利。
運輸公司服裝廠能生產的衣服也是五花八門,干部的灰色中山裝、藍色工裝、深綠色的仿軍服、方領的襯衫、土布的直筒褲子、軍大衣、跨欄背心、純棉的短褲、“的確良”的短袖衫、手套襪子,服裝廠都能生產。
除此之外,像是客運車站檢票員的制服、子弟學校學生的校服、交通醫院醫生的白大褂,也都是由運輸公司服裝廠生產。
這種類型的三產,在計劃經濟時代,是大型國企自給自足必不可少的一環,日子過的還是很滋潤的。但是在市場經濟下,服裝廠這種工人多、利潤少、缺乏經營思維、還不思進取的三產,卻很難以生存。
運輸公司對三產進行改革以后,很多的三產都面臨了經營困難的問題,也都開始了自救措施,比如煤球廠就很干脆的將煤球的價格漲了一分錢,與市場接軌。
然而服裝廠自始至終都是無動于衷,依舊是按照以前的經營模式,等著運輸公司下訂單,完成生產任務。這樣搞的話,能活下來才是怪事!
而且服裝廠的廠長是一位女同志,即將年滿五十五周歲,按照國家規定,女性干部是五十五歲退休,這位廠長正在辦理退休手續,等著回家看孫子,哪有心思再去開拓進取。
結果就導致服裝廠接不到足夠的訂單,沒有工作,服裝廠的工人也就三個月沒能領到工資。
大鍋飯時代過來的人,三個月沒領到工資,那可是天塌般的事情!脾氣暴躁一點的敢拿著菜刀去找領導單挑,心理不太健康的直接在運輸公司找棵樹上吊,那都是有可能的。
對于運輸公司而言,現在的服裝廠就是個爛攤子,服裝廠能做的那些產品,壓根就不賺錢,失去了運輸公司的輸血以后,服裝廠肯定是月月虧損。若是干脆關掉的話,服裝廠里四百多職工又沒有地方安置,總不能白養活著這四百多工人吧!
四百名工人,工齡不一,哪怕只是給基本工資的話,一個月也得兩萬塊的開銷。區區兩萬塊錢,運輸公司倒是出得起,可運輸公司并不只有服裝廠一個三產,要是別的三產都學服裝廠,那運輸公司也就被拖垮了。
然而在李衛東看來,服裝廠還是很有潛力的。
李衛東早就看中的服裝廠,想要將服裝廠承包下來,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國企的產業,可不是說承包就能承包的。
剛剛重生的時候,李衛東要本錢沒本錢,要威信沒威信,要是大大咧咧的去承包服裝廠,非得被人揍出來。
如今服裝廠連連虧損,工人們發不出工資來,眼看著服裝廠就要倒閉了,李衛東終于等到了承包服裝廠的機會。
而經過這兩年的積累,李衛東有了做生意的本錢,他自己也在運輸公司里樹立了威信,此時提出承包服裝廠,會有比較大的概率成功。
于正誠正在為服裝廠的事情頭疼。
按說現在這種情況,應該給服裝廠派一個新廠長,但這個法子卻不一定能解決服裝廠的問題。
運輸公司里的這些干部,也都是從大鍋飯時代過來的人,讓他們去參與市場競爭,恐怕都得涼涼。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李衛東推門走了進來。
“于書記,來找您匯報一件事情。”李衛東開口說道。
“什么事,直接說吧!”于正誠有些不耐煩,他滿腦子都是服裝廠的事情。
“于書記,我想承包咱們公司的服裝廠!”李衛東開門見山的說道。
“什么?承包服裝廠!”于正誠瞪大了眼睛。
李衛東則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于正誠,接著說道:“于書記,這是我的承包方案,讓我承包服裝廠的話,我保證每個月都能給工人發上工資,而且每年向公司上繳兩萬塊的利潤。”
“你等等,慢點說,我年紀大了,有些反應不過來了。”于正誠只覺得腦子里嗡嗡的,就像是一萬只蜜蜂飛過。
與此同時,在總經理朱士聰的辦公室,一個三十多歲皮膚蠟黃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朱士聰面前。
“表舅,你想想辦法,讓我去當服裝廠的廠長唄!”中年男子開口說道。
“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在公司里,叫我朱總,別叫我表舅!”朱士聰不滿的說道。
“表舅,這里有咱們兩個,又沒有外人。”中年男子有些無賴的說。
朱士聰則開口問道:“服裝廠月月虧損,連工人的工資都發不出來,可是個爛攤子,你去做什么?”
“表舅,我在咱們公司的醫院里當后勤科長,已經三年了,也該挪動挪動地方了。”中年人開口說道。
“公司醫院的后勤科長有什么不好的!工作清閑,還有油水,不比服裝廠強么?”朱士聰開口說道。
中年人向前靠了靠身子,接著說道:“表舅,我不是學醫的,在公司醫院里,這個后勤科長就算是升到頭了,以后升副院長,肯定沒我的份。
所以我琢磨著,想要升官,就得換個地方,你把我調到服裝廠當廠長,級別不就提升了嘛,等以后,就算服裝廠真的不行了,把我平調到別的部門,也比現在官大啊!”
朱士聰點了點頭:“還別說,這倒是個法子。你小子要是努努力,以后能在公司里混上個中層干部的話,也能幫幫我。”
以朱士聰總經理的身份,即便是服裝廠倒閉了,也有能力把自己的表外甥調到一個有油水的部門,繼續美滋滋的過日子。若是安排在實權部門的話,還能等于是增加了朱士聰的權力。
至于服裝廠的未來,壓根就沒有在朱士聰的考慮范疇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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