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
貞觀
聽著皇帝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最驕傲的話，李承乾忽然有些理解唐朝時期對外為什么接連大勝了。
簡單來說，心態很重要。一樣大敵當前，李世民的選擇是七騎出長安，臨渭水而退敵。而到了宋徽宗，見勢危，就禪位于太子，撒腿就跑。一樣的局面，不同的選擇，有的時候，皇帝的選擇不同，還真的能帶動國家風氣的不同。
深吸一口氣，李承乾道：“這些火炮，兒臣是準備分往各地邊關的，重中之重就是瓜州、高昌、松州。這些年來，咱們大唐邊關的城池都得到了修復，換了建筑材料以后，更是堅固的遠超往昔。一旦發生舉世攻唐的局面，至少要讓邊關能夠擊退前幾波的進攻，給朝廷支援的機會。
您是經歷過戰場的，自然知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火藥武器用于攻城和守城，才能發揮威力。有了這些小火炮，就算敵人攻城，在兵臨城下以前，他們就要付出大量的傷亡才行。憑借著城池的堅固，再加上儲備的其它火藥武器，自然能擋住的。只要第一波的沖擊沒能突破咱們大唐的邊防，那等待他們的，只有承受不住損失而退。”
李世民點點頭說：“你說的在理，既如此，那就讓火藥司給邊城多送一些火藥武器吧。左右不過就是浪費和用上，朕倒是希望它們被浪費掉啊。”
可能是說話的聲音太大了一些，小夢宇很快就不開心了，扯著嗓子嚎哭起來。
明顯看出皇帝竟然有帶孩子的經驗，只不過小家伙對這個陌生的爺爺很是抗拒，任憑他用盡渾身解數，也沒法哄好。
好在蘇媛她們就站在后面，見皇帝束手無策的樣子，只好過來把孩子接走。
雖然寶貝丫頭少見的沒跟她哥哥一起哭，但李承乾還是把孩子遞給了阿史那雪抱走，跟皇帝一起散著步離開宜春宮。
如今天氣已經有些寒冷了，在年前，只要沒有邊境的戰亂，或者地方的災難，朝廷就是最悠閑的時候。
如果擱在以往，這段時期用來秋獵是最好的選擇。現在朝廷不是沒錢，公費娛樂一下完全可以。況且自從發現自己掏錢，魏征都沒話說以后，基本皇帝只要手里的錢足夠，就會舉辦秋獵。不過，這三年不一樣了，李淵的死，就像是一層陰霾籠罩在整個皇族、籠罩在皇帝的身上，想做什么都不合適。
沒有了秋獵，此時的皇帝最是發閑的時候。
出宜春宮不遠就是東宮的廚房，看到廚房的煙囪冒著煙，李世民想都不想的就走了過去。
皇帝親自降臨廚房，把廚娘嚇得半死，手里的菜刀直接掉到了菜板上。
李世民沒理會廚娘，看到另一邊大案板上的全羊，頓時就來了興致。
摸摸羊肉，發現是剛殺的，李世民欣喜道：“早就聽說你那個突厥的妃子烤羊肉不錯，正好今天咱們把這只羊烤了吧。聽說青雀今天也空閑？把他也叫過來，咱們爺仨一起吃。”
李承乾轉頭看向張赟，張赟立刻就轉身去叫人了。
烤全羊，自然是自然的炭火比較好，所以李世民就命李澗用白布把全羊肉包起來，拿到宜春北苑去。
今天是李泰的休息日，這家伙現在，基本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意義不同的是，他打漁的時候是真正認真打漁，曬網的時候也認真曬網。魏王府就在光宅坊，所以李泰沒用多長時間就趕到了東宮。
如果只是他一個人的話倒也沒什么，問題是長孫無忌竟然也跟著過來了。
只見皇帝和太子都是一套破舊的衣服，在那里鼓搗炭火，長孫無忌就知道這父子倆今天是真的悠閑。
脫掉外袍放到一邊，長孫無忌也湊了過來，幫著皇帝給羊肉刷調料。
看到長孫無忌，李世民皺眉道：“別的衙門還能休息，唯獨你戶部休息不了吧。錢幣兌換可是重中之重，不可松懈啊！”
長孫無忌得意道：“前些天確實忙碌，戶部的銅礦和煉銅廠，現在產量足夠，除了長安、洛陽等重地一直都在兌換以外，民間的兌換很快，南方已經到了金州，東面到了宋州。北面到了銀州，西面到了岐州。
如今，長安的兌換點，大半的精力都在應付佛門上，真是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啊！到今天，已經兌換五天了，依舊有大量的僧侶拿著銅錢過來。如果單論銅幣的儲量，佛門甚至不輸世家，甚至猶有過之啊！”
李世民冷哼道：“他們以為鬧出天竺妖僧的事情，朕能輕易放過他們？慈恩寺、天臺寺等暫且不論，百騎司密報，松山寺等地，寺廟僧侶甚至委托百姓偽裝富農，到銀行存錢，順便兌換錢幣，并通過銀行轉賬的方式，再把錢收回來。
根據銀行行長張圍的匯報，他們已經兌換的錢幣，達到了幾十萬貫。一個個出家人，涉及到錢，反而比世俗人還要世俗了。”
“錢帛動人心啊！莫說他們，道門不也是一樣？您和我不也是規避了自身的損失？”
李世民嘿嘿一笑，把刷子放到桌案上，拎起桌子上的一壺酒，就邀請長孫無忌一起聊天。
雖然沒有聽到他們在聊什么，但是一邊正在鼓搗炭火的李承乾，卻能聽到他們猥瑣的笑聲。
看了那邊一眼，李泰無語道：“父皇和長孫舅舅湊到一起，也不知道誰要倒霉了。不說這個，皇兄啊，我準備研究研究火車，但是發現長安的鐵價都快漲瘋了，你說，戶部沒事兒調高鐵價干什么？”
李承乾無奈道：“要說這事兒啊，哥哥我也有點責任。最近火藥司正放開了的制造火藥武器，再加上兵部的武器作坊也在囤積兵甲，朝廷首先要保持火藥司和兵部的供應，再之后才是市面上的。徹底斷絕供應不可能，但是提高鐵價減少消耗還是可以的。你要想省點錢，那就再憋一段時間，等什么時候火藥司完成了火藥武器的制作，鐵價就該降下來了。”
李泰嘆息道：“科研院什么時候才能被朝廷正視啊！兵甲和火藥武器固然重要，但是火車就不重要了？”
看了皇帝那邊一眼，李承乾無奈道：“沒辦法，父皇他們啊，窮慣了，有錢只會花在刀刃上，有潛力的東西，如果潛力很快展現出來，他們才會真的在意。”
李泰無語道：“真就是思考方式不一樣啊，說實話，我都盼著您繼位了，只有您成了皇帝，咱才可以放開手腳的弄，而不用愁花銷。”
拍了李泰一下，李承乾苦笑道：“這話也就咱倆私下里說說，要是讓父皇知道了，信不信打斷你的腿？我記得，皇子里面，就你拿足了十六州的俸祿吧，再加上科研院建立的時候，我還給你的錢庫留了不少錢呢，這就被你用完了？”
李泰無語道：“您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當初不是您說的科研費錢？怎么真的費錢了您反而吐槽了？別的不說，就蒸汽機一項，您可知道蒸汽管道要搭建起來有多費時費力？就科研院下屬的那些鐵匠工作的話，估計到明年蒸汽機都沒結果。所以啊，我雇傭了大量民間的鐵匠，而且管子破損了，也不修理，直接換新的上去，破損的留著以后修復。不說大話，科研院廢舊倉庫里的那些管道啥的，重新鑄造以后，足夠把大唐沿海戰船都改造成蒸汽船了。”
“靠，廢了這么多？”
聽到李泰的話，李承乾大吃一驚。原本他還驚訝于李泰的研究效率，現在看來，蒸汽機的快速問世，還真是拿錢砸出來的啊！
“所以啊，現在科研院沒錢了，可是我偏偏還想試著研究火車試試。剛剛在兩儀殿，跟母后蹭來了兩萬貫，您看看....”
聽到李泰這句話，李承乾很果斷的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見皇兄直接來了個不理會，李泰頓時急了：“不帶這樣的啊，您是大金主，怎么也得給弟弟二十萬貫吧，科研院是真的沒錢了，而且封地的收益還要年后才能到賬，您就忍心看我待著？”
李承乾無語的轉過頭來道：“青雀啊，怎么用有限的資金解決問題，你真的得學學了。你科研院缺錢，哥哥的東宮就不缺錢了？你以為在洛陽和長安之間清理出一條鐵路來很簡單到現在線路還沒連起來呢，更別說之后還要鋪設鐵軌了。現在東宮錢庫里都沒多少錢了，難道你要跟你侄子搶奶粉錢？”
“奶粉錢？”
“你總不能讓你哥哥嫂子們吃糠咽菜吧！咦？對了，父皇有錢啊！母后雖然能做主后宮，但是沒法真的調動內務府大量的錢財。父皇開口就不一樣了，這次父皇不僅逼迫佛門答應了老實兌換貨幣，還收了不少好處。你去要，這會兒正有錢的父皇，準答應你。”
“真的？”
“真的！”
于是。
李泰去了。
一番說教以后。
李泰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