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無邪怔怔的看著她,黑暗中的紅衣少女,那么的刺眼。
好半天后他終于搖了搖頭,長嘆了一聲,問她,“我能知道你非去不可的理由嗎?”
溫枯終是看了他一眼,從喉嚨里溢出兩個字來,“遺憾。”
步無邪有些不懂,但前世的鳳云棲,他曾用盡一切去了解,他知道鳳云棲曾懷過一個孩子,只是那孩子最終沒得見過這世界。
而溫枯呢,她只是一個凡人少女,頂多也是走了邪修之路,她遺憾什么?
他問,“你真不是鳳云棲嗎?”
溫枯依舊沒回他。
他看著少女精致無比的側臉,最終只是苦笑著搖著頭。
他多希望她就是鳳云棲,他等了這么多年啊……只想著哪怕能再見她一眼呢。
可又多希望她不是鳳云棲……經歷那一切,誰又愿做鳳云棲呢?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挺可悲的。
等鳳云棲啊,還不如等死,至少死還會來……
步無邪伸了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臉,這伸出去的手卻像是被凍住了一樣,終歸未能落下。
他等不到鳳云棲,便將對她所有的思念與好,全都傾注在了溫枯身上。
妖孽的綠瞳里瀲著一絲悲傷,他道,“你明知道我無法拒絕你的任何要求的。”
溫枯表示……還真不知道。
對步無邪,她也曾拒絕的干脆了當,沒給他留半點念想的。
說過的話,她不想再說第二遍。
黑鷹都替自家主子心碎……堂堂郾城魔君,生的美貌無比,魔族有多少姑娘排著隊的求歡,都不帶多看一眼的。
怎么就老惦記著一個永遠都不會屬于他的女人呢?
無論是鳳云棲還是溫枯,怕是此生都不會與他有什么多余的關系。
一廂情愿最是可悲人。
“下月初三,七位魔君會隨宋帝王一起前往黃泉,你若執意要去,只有偽裝成我郾城魔族的王族之人。”
“那冥主算是額外開恩,許魔族各大魔君從黃泉一過,也僅限于魔君與其家人。”
溫枯,“好。”
這些都不是問題。
她答應的這般干脆,步無邪卻是沉默了。
溫枯又問,“還有什么問題?”
步無邪遲遲未開口,還是他肩上的黑鷹看不下去了,它揮了揮翅膀,用著沙啞又詭異的聲音說道,“郾城王族只剩我們圣主一人了。”
這話戳了步無邪的痛處。
“家人都死完了,只有我還活著。”
溫枯愣了一下,道了一句,“抱歉。”
步無邪,“無事。”
不想再提及的事,也無法掩蓋這事實。
溫枯還記得郾城魔君步步高和他的王妃……當年她大婚時,那夫妻兩還親自還拜賀了的。
冥族也來了人。
只是如今她不是鳳云棲的身份,能力也沒有前世強大,自是不好輕易去冥界的。
對于全家死絕的事,步無邪不愿多說。
他很快就將那股子難受克制了下來,又對溫枯道,“所有魔族都知道,我已無親人,你若執意要去冥界,只得委屈你暫時偽裝成我的王妃。”
溫枯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可。”
她從不看重什么名節,為了能順利見到那嬰靈,做這點事算不得什么。
步無邪沒想到她答應的這般干脆。
他心頭突的生出一股異樣的情緒來,仿佛在那一瞬間,溫枯就像是答應了他的求婚一樣。
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心卻是止不住的有一分雀躍起來。
“為了讓冥主信服,我或許還得在魔族廣發喜帖,要所有人都信你是我的王妃,那冥主才可信。”
步無邪這話倒不是私心,那冥主本就是個疑心極重的,他不可能等到那天將溫枯帶去,才給大家介紹說這是他的王妃,說出去誰信。
黑鷹卻是有些急。
別人不知道,它卻清楚的很,郾城魔族的魔君,一生只能娶一個王妃,這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整個魔族都知道的。
若是主子這一宣布……以后可是連妻都不能娶了。
這不是要郾城王族一族徹底絕后了嗎?
它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主子這樣做真是犧牲大了啊!
它張著嘴,還沒出聲,便被步無邪一眼瞪住,老老實實的閉了嘴。
唉……這世上,輸的總是深情之人。
溫枯本是無所謂的,見到主仆二人這番模樣,她也不禁生了疑惑。
“步無邪,我感謝你愿意幫我,卻不愿意你為我犧牲什么,若是一些我欠不起的情,你大可拒絕。”
步無邪淺淺一笑,“你多想了,一個虛名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倒是你,身為女子,名聲大于天。”
溫枯,“我素來不在乎這些東西。”
步無邪,“我知道。”
才過了三日,溫府就收到了一大堆的聘禮。
一夜之間,溫府的大門處都堆的滿滿的,全是各種奇珍異寶,叫人眼花繚亂。
其中還有一封聘書。
是按人族的規矩寫的。
一大篇文縐縐的溢美之詞,大意就是慕卿已久,以聘請之,愿做天地絕配。
求娶的自然是溫枯。
求娶之人的落款是步無邪。
自溫枯在虞國京城打出一片天后,愛慕她的男子也多的去了。
偶爾也有那么幾個膽大包天上門提親的,那聘禮都還沒送進溫府呢,便直接被無情給攆了。
這一次,這些聘禮卻是在大半夜送來的,神不知鬼不覺的。
云娘以為小姐會像往常那樣將這些東西扔出去的。
卻沒想到,這一次她竟是收起了那封聘書。
“小姐這是?”云娘瞪大了眼。
溫枯,“將東西都收起來。”
云娘滿臉懵逼……這是,同意了?
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同意了?
“小姐……那之前那個叫扶淵的……就是到我們家里來過的那個……長的特別好看的那個人……就……不要了嗎?”
云娘其實一直想問她來著,奈何找不到機會。
對于那個美的天怒人怨又貴氣無比的美男子,云娘和溫闌婼都是極滿意的。
若不是小姐突然失蹤了那么久……指不定這兩人之間還會擦出點什么愛的火花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