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足下一動,渾身煞氣全都侵入地面,手中黑棍狠狠一震,只見一團團暗紅的火舌從煞氣中騰出,宛如怒放的血色紅蓮,一路蔓延出去。
瞬間連帶著那赤練巨蟒一起吞噬。
一時間濃烈的瘴氣之中又有皮肉的焦臭味彌漫開來。
遠處的修士們只見得一片火光滔天,能聽見那赤練巨蟒的慘叫聲。
他們心頭驚顫不已,明明是火光,卻是寒氣逼人的火……好怪異。
溫枯一棍子將藍玄翎挑了過來,秀絕的身姿被火光襯得妖異無比。
紅蓮業火,十八年來她第一次用。
顧驚鴻死了,溫枯的心情很復雜,窩著滿肚子的火氣正無處發泄。
從沼林深處而來的妖孽趕過來的時候,正好瞧見這一幕。
那一剎那間他整個人都怔然了。
這小薔薇怎么會紅蓮業火?不可能……那個人早就死了才是。
他緊緊的盯著溫枯,看著她印在火光中的身影,不敢錯過半分。
他不會看錯的……是紅蓮業火。
溫枯這一把火放的,足以將大半個沼林焚燒。
薄琮和溫仙月被禁錮了靈力,根本無從招架,只得想辦法自保。
溫枯不再理睬他們,她瞥了一眼藍玄翎,“還能走?”
藍玄翎點點頭,跟在她身邊,不敢亂跑。
溫枯便一手扛著顧驚鴻,一手扛著黑棍,轉身便沒入沼林深處。
暗處的那只妖孽立刻跟了上去。
溫枯的速度卻極快,不消片刻的時間竟是已經不見了影兒。
好似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追到溫枯消失的地方,只見地面上有殘留的符灰,他捻在指尖仔細的嗅了嗅,眉頭輕輕一蹙,“傳送符?”
溫枯用完了最后一次傳送到山洞的機會。
帶著藍玄翎和顧驚鴻的尸體一起。
“本王才打了個盹兒,你就回來了。”墨韻拖著沉重的符文鎖鏈,從山洞深處走了出來。
“我小棲棲就是厲……”
‘害’字還沒說完,他就瞧見溫枯肩膀上那一坨死透透的人族。
墨韻,“本王只喜歡吃新鮮的活人,小棲棲,你帶死人來干啥?”
藍玄翎,“啾啾!”這是大主人的新對象!一不小心死了!
墨韻看了一眼狼狽不已的藍玄翎,再看看溫枯,一顆碩大的龍頭歪了歪,“?”
溫枯沒理他,只是找了一處干凈的石板,才將顧驚鴻放了下來。
他身上的血已經凝固了,眸子還半睜著。
她用帶血的手將他的眼睛輕輕覆上,手心里再也沒有往日他身上的溫度。
手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很久。
許久后才道了一句,“他是為我而死的。”
墨韻,“你那十七個未婚夫哪個不是?”
溫枯,“不一樣。”
墨韻低下頭來,又仔仔細細的嗅了嗅,“本王瞧著沒什么區別,這靈魂都沒了。”
“這玩意兒長得還行,靈魂的味道定然也是不錯的,小棲棲,你的紅蓮業火應該到第二層了。”
話落,他又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再仔細聞聞,這個人族……應該在很早前就死了才是。
溫枯看了顧驚鴻良久,最后又才看了墨韻一眼。
“我要你幾滴龍血。”
墨韻,“沒問題,你要一盆都可以!”
“只是本王能問問,你要拿去做什么嗎?”墨韻本是仙古時期的至尊天龍,最后入了邪道,被溫枯收服后便一直跟隨她左右。
說是召喚獸,他們之間其實更像是戰友關系,曾經溫枯給了墨韻最大的自由。
它的一滴精血,都大有作用。
溫枯垂眸看著顧驚鴻,“我要他活著。”
墨韻差點就炸了,“你喜歡這玩意兒?!”
這些來,他可從未見過小棲棲對哪個男人這么好過!
溫枯瞪了他一眼,墨韻立即老老實實閉了嘴。
“本王只是擔心你重蹈覆轍……這世上的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哦,除了本王!”
“再說了,本王的血又不能讓死物死而復生,頂多是將他的肉身表面修復而已。”
“瞧,連心臟都沒了,我的血可不能長出新的心臟的哦!”
他瞧著這具千瘡百孔的肉體,嘖嘖……被捅的夠狠啊,這沒個三五滴血,怕是不能修復好的。
“足夠了。”溫枯話落,一刀就刺了過去。
刺在他的龍爪上。
墨韻,“……”就……挺突然的。
龍血飆了一小碗,溫枯全數灌進了顧驚鴻的嘴里。
墨韻的龍臉都擰一塊兒去了。
說好的幾滴呢?這跟不要錢似的!
一碗龍血下去,果見顧驚鴻的肉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復了起來。
僵白的臉也終于有了血色,看起來只是像睡著了。
趁著心口的傷還沒完全恢復的時候,溫枯用洞穴里的泥捏了一顆心,放進了他的身體里。
墨韻看著溫枯,見她的手臂上也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你自己不喝一滴本王的血嗎?”
溫枯,“不需要,你最怕疼。”
墨韻,“……”你剛剛戳本王的時候可沒這么想。
話落,就見溫枯盤腿坐在了顧驚鴻身邊,她黑眸微凝,周身的煞氣又散開來,掌心里慢慢騰出一縷縷黑線。
那些黑線全數從顧驚鴻的眉心沒了進去。
隨后她刺破了自己的掌心,用浸出的鮮血凝了復雜的印,口中默念有詞。
“以吾之血,冠你之命。”
那一瞬間,墨韻的臉簡直比吃了屎還難看。
“你竟耗費如此精力,要把他的肉身做成傀儡?”
墨韻,“靈魂都沒有的東西,活過來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溫枯繼續念著傀儡咒。
只要顧驚鴻的肉身還‘活著’,那個人便有回來的機會。
她只是不想欠他的債。
墨韻見她鐵了心也要這么做,心中愈發的沒底,“你現在不比前世隨隨便便就能做傀儡,更何況還是肉身傀儡,這樣大傷元氣的事真不像你的作風。”
做一個肉身傀儡,她至少得要大半個月的時間才能恢復。
還說不喜歡這個人族!
溫枯一言不發,重活一世,她自不是什么感情用事之人。
她所做的一切都自有她的目的。
她繼續念咒,千絲萬縷的黑線將顧驚鴻包裹著,一條一條的精準沒入他身體的每一處經絡。
良久,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終于再度睜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