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初來乍到的銀月移民們來說,這一天的見聞絕對是值得銘記終生的。
最初因為誘惑登上賊船的希冀,抵達瑟布林河岸的失望與絕望,再次懷起希冀的西遷,面對那營地基建時宛如盛大魔法表演的震撼,再到被要求干活兒的不情不愿,最后直到喝上那大骨肉湯的滿足。
所以這一天夜里,絕大部分身心俱疲的移民們都睡的很早,也睡的很沉。
而黎明到來的前夕,也是絕大部分生物最放松警惕、睡的最沉的時候。
如果還是在銀月城的北地牧場,他們當中的很多人多半會在這樣的美夢中就結束了生命。
但幸運也是不幸的是,他們才剛剛對未來重新升起了期待。
那仿佛已經遠去的夢魘!
便再次襲來!
赫伯特是被連續不斷的鐘鳴聲吵醒的。
“搞什么鬼!”
實在忍受不了的赫伯特還以為這又是澤蘭迪亞搞出的什么整人的玩意兒。
但出于一名前銀月騎士的習慣,赫伯特還是第一時間翻身而起。
而下一刻,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地面在不斷顫動著。
與此同時,帳篷外也開始傳來豺狼人們的咆哮聲:
“領主有令!所有成年男性!穿戴好裝備迅速于北方塔樓下集合!
“領主有令!所有成年男性!穿戴好裝備迅速于北方塔樓下集合!
“獸人來襲!!!”
赫伯特在聽到第一句話就有種血氣上涌的窒息感,與此同時一顆心在不住往下沉!
該不會是
而就在最后四個字落入耳中后,赫伯特只覺得腦袋里的那根緊繃的弦都直接崩斷了!渾身都在發涼!
他只覺得自己被夢魘纏身了!
“為什么啊!
“我們才剛剛因為躲避獸人的入侵而南遷!
“這才第一天,那場噩夢就要再重復一遍?
“難道我們的行蹤被獸人跟蹤了?”
他覺得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安東尼!薩拉!醒醒!快醒醒!”
赫伯特第一時間搖醒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老爹,天吶!這才什么時候,在讓我睡會兒吧怎么會這么吵?”
安東尼剛剛還夢到自己被**師收為學徒來著,正在學會怎么使用火球術就被老爹叫醒!簡直讓他崩潰!
我就連做個美夢都不行嘛!
跟我逃這三個字剛剛到嘴邊,赫伯特就突然愣住了。
盧波已經死了
他們不可能再逃一次了。
即便是搶下一頭豺狼人的巨蜥逃走,也不可能再有一支銀月騎士團前來營救了。
而也就在這時,一頭全副武裝的跟個鐵罐頭似的豺狼人忽然拉開了帳鏈,將一套簡易胸鎧、長劍和一張圓盾塞進赫伯特懷中,不容抗拒的命令道:
“前銀月城條頓騎士赫伯特!你現在已經臨時被澤蘭迪亞征召為米那斯提力斯城衛民兵隊十人長,請立刻前往北方塔樓集結!其他人,朝西邊避難!那邊有接應你們的人!”
赫伯特望著懷中的胸鎧和長劍,張了張嘴。
赫伯特,你什么時候這么害怕獸人了?
就因為當初手中的圓盾被獸人一斧砍碎,摔落馬下嗎?
這一次,若是逃的話,又能逃到哪兒去呢?
再逃的話,哪里又是它們的容身之地呢?
他突然深吸口氣。
然后并攏雙腿握拳捶胸,對著那名豺狼人敬了一個銀月騎士禮,沙啞道:
“前銀月城條頓騎士,今米那斯提力斯城衛民兵隊十人長赫伯特,遵從您的意志!
“為了澤蘭迪亞而戰!
“為了米那斯提力斯而戰!”
“歡迎你,勇士!”那名豺狼人咧嘴一笑,用力敲了敲自己的板甲,便轉身離去。
直到這時,赫伯特才有勇氣轉身看向自己依舊神情恍惚仿佛不可置信的妻兒,他紅著眼睛勉力笑了笑:
“薩拉!安東尼!等我回來!”
說完這句話,他便拾上大衣,一把掀開帳簾,闖進了寒冷的北風中。
“老爹!!!”
“赫伯特!”
他的妻子追出了營帳,喊著他的名字。
赫伯特的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因為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回頭,荒廢了十多年劍技的他,是否還有勇氣重新踏上戰場。
但他等來的不是妻子的哀求,而是
“親愛的!一定要平安回來!我薩拉,以你為驕傲。”
赫伯特如釋重負的笑了笑,舉了舉手中的長劍,大步朝著北方離去。
望著赫伯特一往無前遠去的背影,薩拉這才捂著嘴嗚咽起來。
安東尼卻是感覺一股熱血涌上心頭,恨不得拾起獵斧就跟著父親一起上陣。
但他知道,若是亂來的話,只會讓父親分心,他此刻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的母親。
已經走遠的赫伯特將冰涼的劍刃咬在齒間,把圓盾先套在手腕上,將唯一保暖的外衣套上,有些生澀的給自己穿戴上那件并不怎么合身的制式胸鎧,這才將那把制式長劍握回手中試了試揮砍的感覺。
這也是身為一名老兵的必備素養即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手中的武器。
在戰場上,也許你做再多的準備也不一定能夠提高幾分勝算,但任何一個疏忽,都會丟掉自己的小命。
許是從晚間就開始驟降的氣溫讓赫伯特迅速冷靜下來。
也直到這時,赫伯特這才注意到。
此時北方竟然還未接戰?
在這夜色下,整個營地早已一片燈火通明,所有人都有條不絮的整頓著自己的軍備。
也有很多如同他一樣臨時被征召的民兵,或惶恐、或茫然、或恐懼、或堅定的從各個帳篷內走出,如同雨水匯入河流,一同朝著北方涌去。
其中有幾個身影尤為矚目。
一頭足有九尺雄壯牛頭人,身負著兩根自制的圖騰柱,手持著一柄大到夸張的長柄戰斧。
而在他身側,則是一名武裝到牙齒的盾戰士,旁邊還有一名高山野蠻人戰士騎著一匹巨熊昂首闊步。
不遠處,竟還有一名上身**的獸人,在他的身后,則是八個種族鮮明各異的戰士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后。
更令赫伯特吃驚的是,那八名尚且年輕的戰士,竟是都喊那名獸人“德羅魯老爹”
他們竟然是父子關系???
而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開始行軍的大部隊上了。
白天那些在山崖上進行著雕刻工作的矮人們,此刻儼然同那些豺狼人一樣,如同一尊尊移動的鐵錠一般。
雖然數量不多,只有五百,卻堅毅如山巒一般。
而在他們身后,則是同樣整軍完畢的豺狼人。
他們數量同樣只有六百,且不知為何,竟是沒有騎上他們的巨蜥坐騎。
看樣子是準備打防守戰,可是這數量還是太少了啊!
獸人南下的氏族,少說都是以萬人起步,再拉上他們的奴隸族群,屆時難道要靠他們這些臨時征召的民兵去硬抗嗎?
有過多年從軍經歷的赫伯特深深的明白,民兵這種這種編制,也只能打打守城戰,往往城池一旦被攻破,他們都會在第一時間潰散。
可這里地勢平坦,就連石墻都沒建起來。
他們無險可守。
原本還可以有那七十多名法師依靠。
可按照他們今日的魔法釋放量,即便沒有將所有法術位全部用光,恐怕也所剩不多了吧
“為什么偏偏是今天!該死的!”
但就在這時,赫伯特突然注意到了比他們這些銀月民兵團更早準備好的另一批民兵。
數量足有六千!
他們同樣以人類為主,但不知為何,赫伯特感覺這些人也太壯實了吧?光是臂膀都比自家孩子的大腿粗
而且他們眼中仿佛雖有忐忑,卻并沒有多少畏懼。
還有一批披著皮斗篷的矮小身影站在身后,俱是手持長弓,嚴陣以待。
但很快赫伯特就沒精力去注意他們了。
地面開始了劇烈的顫動!
遠遠的就能看到茫茫多的一片黑影從北方的潛藏森林壓來。
“狼騎兵!”
赫伯特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和圓盾。
那是他曾經的夢魘。
如而今,他又要重新以另一種方式來面對它
就在赫伯特的精神與情緒陷入一種很奇妙的狀況下時。
突然一陣寒風吹來,額間與臉頰突然感到一股粗糙的涼意,像是被沙子擦過。
赫伯特恍然抬頭,看著天空無數鵝毛大的雪花兒翩然而下。
“啊下雪了”
北地的第一場落雪
就在這微妙的時刻,毫無準備的
落下了。
此刻的雙方
和他們這場
誰都沒準備好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