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我那位遠在涅菲的便宜師侄聽到現在這話,會不會想要背叛師門呢?
余連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大師兄,一時間覺得,巨闕那孩子之所以被收入門墻,大約不是因為靈能者的天賦,而是經營水平吧。
“好叫你知道,小師弟,我之所以收下明昭那孩子,倒不是發現什么靈能的天賦。他的天賦只相當于是所有靈能者的平均值,哪怕是一天都不松懈地苦修一輩子,也是很難成為圣者的。或者說,以他的天賦啊,強制成為圣者反而有可能是害了他的。”
喂喂喂!巨闕那孩子好歹也是靈研會第三代的大師兄呢。人家不需要面子的嗎?
“可是,他卻有著天生的領導力和經營管理能力,這就很稀罕了。小師弟,懂經營的人很少,懂經營又知道怎么讓神秘學接地氣的人更少。這樣的人若還有平均水平的靈能天賦,簡直就是臥龍鳳雛了。”
在大師兄這里,臥龍鳳雛應該是褒義詞吧?
“是的,那小子還希望能卸掉自己的公職回來進修呢。他一直都覺得,自己的修行始終未見突破不是自己的錯而是平臺的問題。若是能在學宮中進修一下,應該就能突破四環了。”
“那您呢?”
“我說,以他的能力,四環以下只要是進了虛境就得當場瘋過去,還是得對自己的水平有一個應有的認知才好。”
說到這里,澹臺靖的表情也露出了一絲苦惱和同情,就像是班主任對自己班上那個最努力最刻苦但成績依舊還是平平無奇的孩子似的。
更重要的是,這個孩子還是給了擇校費進來的。這當然聽起來就更令人悲哀了。
“不過,他畢竟在三環上已經卡了五年了。”澹臺靖嘆了口氣,每個音節中都飽含明顯的歉意和愧疚,就仿佛是在努力說服這不是自己的錯似的。
他還會再卡上五年的。余連想,但這種事過于打擊孩子的積極性,還是不好說的。
這時候,便聽大師兄又道:“我希望他能做好現在的工作。與其陷入自己的執念而使得自己更加迷茫,毀滅自身的精神力防線,倒不如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深耕細作下去。”
“他要是再深耕細作下去,就要成為共同體流亡政府的影子總理了。”余連道。
“這不是好事嗎?他要是真能成為影子總理啊,學宮校長讓給他成為兼職,卻也是極好的了。”大師兄頗為慎重地道:“你就算是成為了元帥,也不耽擱你就位半神嘛。我現在是明白了,普天之下,萬事萬物都可以是修行方式,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嘛。明昭那孩子一定可以理解這一點的。”
他說的可真有道理。余連頓時覺得,如果自己是巨闕,也一定會被說服的。
“愚兄竊以為,等到你再進一步的時候,也便是你進入真神領域的時候了。”大師兄又道。
“……我還以為,您會說是干掉了皇帝的時候呢。”
“那不是你的工作嗎?”大師兄認真地搖頭。他的目光深遠,仿佛穿透了余連本身,把握到了更久遠的未來:“你既然說過,伊萊瑟爾皇帝是恩師的獵物,那自然就應該如此了。你只是一個輔助。小師弟,你的路還長著呢。你的征途啊……”
“在星辰大海?”
“不,在時代的彼岸,去道和自然的彼方。”大師兄平視著前方,臉上流淌著仿佛快要破碎虛空的信念感:“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去照見那萬世不易之薪火。”
“……”傳火嗎?大師兄。余連很想這么說但還是忍住了。
“你現在又想說什么?小師弟,是不是覺得老夫愈加的一代宗師了?方才參悟相位之矛的真理,我確實又悟到了什么。”
“那便是極好的了。全宇宙的神秘學方面的莘莘學子,都等著您來傳火……啊不,等著您來出具在虛境撈魚的傻瓜教程啊!”
數分鐘后,已經成為了半神的余連和菲菲,帶著因為砍了至少兩打虛境怪物已經抵達了六環巔峰的公孫擎,外加上全程都在打醬油甚至還有點精神崩壞的斯列恩王小姐,再次返回到了主物質世界。
這里是蘇琉卡王家的陵墓的地下第十七層。
銀河帝國的龍王們在八大王星系修建陵墓的時候,是會根據自己的喜好進行選擇的。他們當然可以稍微奢侈一點,選擇一個山清水秀的風水寶地,像是皇帝一樣修建獨屬于自己的“私墓”,只要規模和裝飾上符合禮儀,便不算是逾制了。
列王星可是靈脈活躍,靈氣撲鼻,生命力盎然的圣地星球,別的不好說,風水寶地可確實是多得埋不下來。
可是,也有務實或節儉的一些龍王,只是會在王家的“公墓”基礎上擴建屬于自己的墓室。如此一來,一家子幾代的龍王都可以埋在一起,豈不美哉?
總之,大約是蘇王的祖上都比較樸實的緣故,這座擴建了十二次的王陵,也確實是這個星球上規模最龐大的地下建筑群了。
當余連從還在蘊含著靈光的陣列中恢復神志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地宮懸頂上華美而莊嚴的巨大壁畫。
“嗯,不認識的天花板。”余連道。
當然了,在另外一個虛擬的時間線中,他當然是來過的。
那是深邃,寂寥,浩渺無垠,仿佛能吞噬光線的宇宙墨藍,構成了這懸頂的底色
可是,在這片深沉幽寂的蒼穹之上,卻用璀璨的黃金、神圣的白銀與不朽的青銅色,描繪出了恢弘和神圣的圖景。
那是無數星辰閃爍的匯聚成的巨大漩渦,構成了一個仿佛正在成型的靈動的星河。
余連知道,那星河律動的漩渦,是生命起源的漩渦,代表著萬物和宇宙的創世。
漩渦的中心,簡約卻莊嚴的光線化作了一尊威嚴的神祇虛影。祂的面目模糊,身姿卻健碩而均勻,伸展著雙臂,似在播撒星辰,創造生命,制訂規則。
于是,那圍繞著神祇的,自然便是無數形態各異的星座陣列。它們被描繪成由純粹靈光構成的的青銅色幾何圖形。古樸簡約,卻仿佛記載著神圣的規則力量。
那是神明創造了世界的開端,那是一種仿佛已經得到了具現的永恒意味。
普通人在這樣的莊嚴威壓下,怕都是會膝蓋發軟,甚至會下意識地向這樣莊嚴偉岸的畫卷頂禮膜拜了吧。
理論上,穹頂和壁畫應該會是墓室的裝飾,但在這座王陵十七層的底下空間中,卻成了主體。
“真是迷信。”這個時候,余連聽到了菲菲的話。
“確實,都已經是宇宙時代了,還是這種神創宇宙的世界觀。這大約也是我們的文明層次一直停滯的重要原因了嘛。”余連道。
他還記得,自己上次和布倫希爾特抵達這種地宮的時候,也說了同樣的話。
于是,已經是女皇的她便道:“所以,把創世的神明改造一男一女吧。宇宙中容不下兩個神王,除非一公一母。另外,把模糊的臉面也勾畫得清晰一點吧。”
相比起來,原版的雖然反文明,但總體而言至少還是符合本人謙虛低調的大眾認知的了。
“可是,雖然迷信,但莫名又覺得和我們有緣嘛。”菲菲又道。
這話耳熟,到底是什么時候聽到了的來著?
“洛!”在余連還糾結著的時候,菲菲已經發出了用人類的聽覺根本無法理解和把握的言靈力場。
那高維領域的音頻擴散在了空間中,仿佛從更高層次的里世界攫取了神秘的力量,凝成了靈性的波瀾。
緊接著,以凡人的認知幾乎無法捕捉到的風暴,便旋即吹拂到了天頂的壁畫上。
這個形成在墻壁上的二維的宇宙,仿佛是遭到了外域的襲擊似的,頓時律動了起來。
那些構成了星座的簡單幾何結構就像是忽然活過來了似的,驟然發光的線條帶著星座幾乎要從巖石的壁畫上直接彈出來,從平面變成鮮活的立體。
那勾勒了創世神明的輪廓的靈光,也仿佛忽然化作了若有實質的火焰。于是,那虛無的神像也就瞬間陡然變成真切而分明了起來。
祂揮動著自己的雙手,似乎要破壁而出。
祂是創造這個宇宙的神明,祂也毀滅一切入侵的外邪。
一股仿佛浩瀚而森嚴的守護之力,仿佛雪崩一樣壓了下來,碾入了在場所有人的精神和意志上。
“你,你這是干什么啊?”斯列恩王小姐發出了悲戚的哀嚎聲,雙手抱著腦袋馬上就再次蹲了下去。
公孫擎再次亮出了散發著寒意的靈劍進入了警戒狀態。當然了,她只是亮出了一口而不是兩口三口四口,說明警戒程度也還是很有限的了。
可緊接著,那股縈繞在壁畫上的能量風暴卻又驟然收了回去。那些流淌在壁畫上的青銅紋路之間的靈光,也停止了律動。
頃刻之間,整個壁畫之上的生動火焰,就像是被撤走了所有空氣似的,一瞬間便停止了掙扎。
那幾乎都要掙脫了畫面的神明再次凝固在了墻壁上,依舊是那個抽象的輪廓。
至于那仿佛直接壓倒在了所有精神上的浩瀚壓力,也馬上沒有了聲息。
云散雨歇,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似的。
“做個實驗?”余連好奇地望著菲菲。
“做個實驗。既然是全新掌握的力量,當然需要在穩固的物質世界釋放一下,心里才會有底的。”菲菲點了點頭:“就算是最高難度的凈空言靈,也可以收放自如了。而且,我方才不是也說過了嗎?這里終究還是和我有緣的。”
這話聽著越來越耳熟了。余連略微有些尷尬地挪動了一下身體。
“嘿嘿,所以我真的覺得,魚兒這句話太貼合我們此時的心理狀態了,人家很喜歡。”
合著原來是我啊!
正在拎著劍的公孫擎又退開了幾步。她現在忽然忍不住在懷疑,這兩公母回到正常世界都這么樣衰,是不是把自己當成play的一環了呢?
她指著天頂的壁畫:“那上面的每個星座,都是一個精神寶庫。”
余連當然能看得出來。他甚至能感覺到那些黃金白銀和青銅線條上的熟悉靈子構想,和自自己曾經接觸過的《四季觀星圖》幾乎毫無區別。
不過,規模上可就差遠了。
“你只有以太相位之矛的寶庫密碼。”菲菲看著余連:“但從常理推論,這里的每個精神寶庫里,或許都藏著一件高能的寶具吧。”
其實并沒有。這里剩下的大多也都是耀光級和輝煌級的“單人”寶具,像是以太相位之矛這樣的概念性的特攻寶具,應該是沒有了。
至少在那條虛擬世界線上確實是沒有的。
寶具可不是大白菜,要么是從遺跡里面挖出來的,要么就出自這個文明的大能之手。哪怕是蘇琉卡王家,也不可能隨手就能甩出來一堆。
“真遺憾,我畢竟都已經是半神了。還想要看看,能不能直接用凈空言靈直接化解所有的寶庫秘鎖呢。”
這是一種極高難度的言靈技法,效果是解離目標身上的靈性加成,算是專用于克制光環的能力的特工技。當然了,若應用恰當,也能對神秘學機關進行破解。
菲菲微哂笑道:“你如此看著我做什么?小菲蓮,別忘了我的本職工作唷,我只是想要完成前任未盡的事業啊!”
年輕的斯列恩王少女抱著肩膀垂下頭,低聲道:“我又能說什么呢?我只是希望您在動了蘇琉卡王陵之后,可以……”
“放過斯王的陵墓?”
“那個,其實只有放過第一百二十九代的凱摩納七世就行了。他是我的曾祖父。”
“也就是說,只有這位斯王算是你的血親,其他的都是不太熟的親戚?”
“我是在天域長大的嘛。”小斯王剛剛這么點頭,卻意識到自己似乎是發表了相當了不得的言論呢,小臉頓時就慘白了起來。
她張嘴想要說什么,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干脆只好抱著頭當場蹲了下來。
這姑娘離打開天地線已經要不了多久了。余連差點笑出了聲。
“那么,你能做到嗎?”公孫擎卻又興致勃勃地對菲菲道。
“不能保證寶具不會毀,也不能保證這座王陵還能完整地留下來。”菲菲道:“我們畢竟只不過是來盜墓的,已經很不講究了,要是盜完墓之后還毀墳,就實在是太不體面了。這傷害的其實是魚兒的武德。”
“是的,要講武德。”公孫擎道。仿佛剛才興致勃勃的人不是她似的:
“余連,你的身份已經不同了。你的武德,你的聲望,你的外交信譽,你的政治承諾能力,都干系到共同體的未來。所謂金口玉言,就是這個意思了。”
“達瓦里希公孫擎,你真的希望你明白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不是先驅黨員,不懂你的稱呼,我也從來不是什么進步主義的類型。”公孫擎也一臉無辜地攤開手,仿佛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沒明白似的。這妹子裝糊涂的能力,可真比以前強上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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