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赫彌莎高階星見官的話,大約是在兩個小時之后才得到證實的。
那是一艘貼近星系的偵查艦拍到的畫面。
氣勢洶洶依然保持著聯盟泰坦艦的模樣,已經爬升到了星球的大氣層之外。祂固然是在躲避星球的防御炮火,但艦船的動作卻總帶這一種閑庭信步的感覺。
有一說一,聯盟的戰艦,哪怕只是頂了個皮膚,在帝國的住人星球上空晃蕩,這一幕其實很讓人破防的。反正索拜克就真的感受到不少人的血壓都已經升高了。
可是,當畫面縮小到了大氣層之內,集中到了星球地表上最大的都市時,那都市中央宏偉的帝國宮殿群建筑自然就非常顯眼了。那座宮殿建筑群的面積堪比一座小城市,壯美的塔樓和宮殿,被設計精巧的雕梁畫柱連接了起來。
而不僅僅是銀河帝國,來自各個文明的壯美宮廷式建筑在宮殿群中錯落有致,卻絲毫沒有違和感。
一條青玉色的百米城垣,就像是完全是玉石打造的似的,典雅而又壯觀,不但保住了宮殿群,也包住了大片的湖泊、森林和山嶺。
有一說一,在這個宇宙時代,百米長的宮墻是不可能有什么軍事價值的。可對宮殿的主人而言,宮墻把高貴和低賤鮮明地劃分了出來,情緒價值當然便是拉滿了的。
那自然就是金羽宮了,斯列恩王的王宮,一座可以充當奇觀誤國的標準模板的巨大建筑。
然而,這座宏偉的奇觀正在著火中。
“諾博夫中將的偵察艦,拍下的半分鐘以前的即時畫面。”通訊官如此報告:“在宮殿之內據說還聽見了槍聲。”
“所以,對方已經在王宮登陸了?王宮衛兵何在?不是說有六個旅的裝甲擲彈兵嗎?”索拜克大聲道。
他當然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
通訊官掛著滿臉的糾結,小心翼翼道:“星球內部的通訊已經斷絕了。我們和戴霞伯爵,和斯倫堡所有單位的通訊都連不上了。”
索拜克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熒幕后的星見官赫彌莎女士。
“你是司令官,你要順應你的本心。如此方能把握星河之光明命途!加油啊,將軍。”星見官面無表情地做出了鼓勵。然后拉著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臉,順便又關上了熒幕。
索拜克目瞪口呆,又看向了塞爾璐小姐。
子爵小姐有點吃味,但見對方這可憐巴巴的樣子卻又心疼了,便只是干巴巴地發出了尬笑:“只希望我們可以及時趕到吧。”
佩格塞艦長點頭一副任命的樣子:“反正編隊工作都完成了,也都出發了。還是要尊重一下波根倫少將的工作啊!”
確實,在這個時候,索拜克艦隊也已經啟航,朝著斯倫堡星系的方向加速前進了。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以高速戰艦為主力的索拜克艦隊,如果拋開各種輔助艦船輕裝急行軍,應該可以在12個小時之內抵達斯列恩王領的。
于是,在艦隊編組作業高手波根倫少將的調度下,所有的戰列巡洋艦、航母和重巡洋艦,以及那艘唯一的龍船都集中了起來,編組成了遠距離奔襲的隊伍,朝著斯倫堡的方向開始狂飆突進。
至于剩下的輔助和護航艦船會不會因此淪為敵人的獵物,大家都覺得這種可能性。那個可怕的“幽靈”或許可以變身,隱身以及飆車,但目前還沒有表現出分身的能力。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種幽靈戰艦要真的能來個一氣化三清,那大家也都不用努力反抗了,都洗洗睡睡等死吧。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索拜克還是命令哈徹和阿斯隆二位謹慎持重的老將,把艦隊帶回榮耀之休整。那里有要塞有艦隊有炮臺有船塢,或許是方圓一千光年最安全的星系了。
反正經過了月余日夜兼程的追擊戰,中小型艦船也確實有必要進行一定程度的維護了。
就這樣,足足二百艘戰艦的索拜克大艦隊就此開始了分兵。如果是在鉆石星云內,他肯定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
總之,在目前的局勢尚且沒有完全明朗的情況下,索拜克終究沒有選擇看上去最正確亦或者最有前瞻性的做法,卻選擇了最不會錯的做法。
至于“金羽宮已經沒了”的說法,星見官大姐雖然表示說自己是在玩笑,但大家卻絕不敢有絲毫地掉以輕心。
塞爾璐子爵向周圍的友軍發去了通報,同時也把大家的分析判斷換成可以和友軍共享的建議。
她也希望能有一支艦隊,可以提前卡在斯倫堡和鐵鐐頂的航道之間,替己方完成對“幽靈”的攔截任務。
可是,卻沒有任何人做出回應。附近的艦隊畢竟都是榮耀之門所屬,姑且都算是斯列恩王的舊部,他們誰也承擔不了“不顧先王血脈安危”的罵名。
不管有沒有用,不管趕不趕得及,至少態度是得擺出來的。
“我們都做不到的事情,還能指望其他人嗎?”索拜克如此安慰大家:“而且,說不定金羽宮真的能堅持下去呢?”
“是的,畢竟是六個旅的裝甲擲彈兵啊!”塞爾璐小姐也擠出一個笑容。
“是的,就算是六個旅的豬,12小時他們也抓不完嘛。”佩格塞艦長也道。這個反體制分子在做正事的時候,也還是會和大家共進退的。
“我可以啊。”星見官赫彌莎小姐說:“抓是抓不完的,全打死應該可以。”
在意識到大家又都看向自己之后,她又面無表情補充道:“開玩笑的。”
索拜克道:“其實,沒有12個小時,只需要4個小時諾博夫中將就能感到了。他手里有一艘無畏和三艘戰巡。哪怕不能對付幽靈,也可以盡量堅持到其余援兵抵達的。”
“可是,如果做不到呢?情報顯示,城區內沒有發生戰斗,爆炸和槍聲確實直接在金羽宮內發生的。僅憑金羽宮的守衛,能堅持得了四個小時嗎?”
說服的是憂心忡忡的沙梅恩,他的表情分外誠懇,一點都不像是在抬杠。
可是,索拜克也還是當場語塞。
就算是堅持不下來,被全滅的也是倒霉的斯列恩王家,而我們這些盡全力趕去支援的艦隊也算是恪盡職守了。
這種話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以索拜克的恥度,還是沒辦法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的。
果然還是修煉不足啊!
沙梅恩隨即又嘆道:“好吧,至少也能以自己的犧牲盡量收集幽靈的數據。作為帝國軍人,便是求仁得仁了吧?是的,一次很好的結束方式。”
這位年輕騎士的佼佼者還真的是越來越成熟了,但莫名多出了傷春悲秋的屬性也還是挺讓人頭疼的了。
話又說回來了,這家伙應該不是有什么自毀傾向了吧?
索拜克的擔憂卻終究被掩蓋在了急促而緊張的急行軍中。他自己其實也是有點憂慮了。捫心自問,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及時趕到,堵住了那個人,自己卻真的有面對他的勇氣嗎?
自己麾下的這十艘戰巡和一艘龍船,真的能對抗得了那個恐怖的幽靈嗎?
當然,要對抗先上的也會是諾博夫中將的無畏艦了。這位可真不愧是榮耀之門艦隊的宿將,先代斯列恩王的老部下啊,端的是一個忠勇不屈啊!
祝他老人家武運昌隆了。
可是,三個半小時之后,也就在急行軍的索拜克艦隊剛剛才完成了一次躍遷之后,他卻受到了來自同僚的情報,正是來自諾博夫中將的。
這位年過七旬的老將中等身材,留著花白卻修建得非常整齊的硬朗須發,剛毅的面部輪廓,以及一雙深褐色的明亮眼睛,各方面都符合一位典型蒂芮羅老軍人的形象。
即便是在這個時候,他也一絲不茍地向索拜克主動敬禮,這才露出了苦笑:“我們已經來晚了。這是偵查艇拍下的最新即時畫面。”
映入索拜克視線中的,赫然便是正在燃燒的金羽宮了。有一說一,像是這種堪稱誤國奇觀……啊不,美輪美奐壯觀端麗的地標建筑,正在熊熊火焰中掙扎扭曲,給人的沖擊力確實是很強的。
有的人會覺得悲傷,有的人卻會覺得快意。
而索拜克,居然覺得二者皆有。他打了個寒噤,趕緊甩掉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斯倫堡淪陷了?”
“不,只是金羽宮淪陷了。戴霞伯爵戰死了。”老將道。
“是嗎?真是遺憾。”索拜克營業性地表現出了一絲沉痛和哀悼的神情。畢竟和那位女士不熟,這也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而且,相比起自己,諾博夫中將甚至連象征性的悲傷都沒有。
先王的情人,和先王的老部下們居然是這種關系嗎?這恩怨情仇應該也會是一段精彩紛呈的故事了吧?
當然了,隨著一方地徹底逝去,這段故事終究也是塵歸塵,土歸土了。
“所以,登陸的部隊,是地球人嗎?”
諾博夫將軍依舊滿臉都是沉重和苦惱:“無法確定。我們能收到的視頻圖像,不管是宮內還是城中,都沒拍到敵人的完整形貌,倒是能看到一些蹦蹦跳跳的氣球。”
“氣球?”
“畫面太模糊,或許是什么新型的信號干擾,或者說高明的靈能干擾?”老將軍也是一臉的不明所以。
索拜克可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只好戰術性的繼續看視頻了。
這是從星球軌道上空拍攝的城市全景鏡頭,便也看到爆炸、火光和直上云天的濃煙。當然了,相比起金羽宮的熊熊烈焰,以上的這些都不過是添頭罷了。
不過,這也足以證明,這諾大城區之內,確實正在發生激烈的戰斗。
“奴隸們造反了。還有城內的各種暴民也趁機在打家劫舍。”諾博夫中將道。
“余連把武器分給奴隸了?”索拜克更加震驚了。可是,這實在是太不科學了啊!他當然清楚,要讓一群烏合之眾組織起來是何等勞心勞力的苦差事。
諾博夫將軍略微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自己年輕的同僚,沒想到對方還這就敢直呼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魔龍的名諱。
不愧是“黎明之狼”,“名將之花”,確實后生可畏。
老將軍道:“他的精確炮擊炸毀了駐扎城郊的王府衛隊第4旅的基地,然后打開地下武器庫的大門。他們甚至黑進了城區的公告系統,向全城廣播了這個消息。一直到現在,金羽城上空的廣告彈窗,還盡是武器庫大門的地址呢。”
“所以,暴動的不僅僅是奴隸。”
老將軍點頭:“奴隸、罪犯,黑(喵)幫,下層區的刁民。甚至還有外來的商賈。都有可能!現在整個星球的終端和數據庫都被毀了,他們可以做任何事情。”
可惡!居然玩這一手!索拜克咬牙切齒。可他也承認,這也確實是非常有用的一手了。
從那座堪稱誤國奇觀的宮殿群就能看出來了,斯列恩王家在他們的王領口碑一定不怎樣的。
的確,在斯列恩王把王宮從本土移到太萊星區之后,固然是給這個星球帶來了繁榮和發展,但這不代表民眾就會愛戴他們。
人民并不是天生就一定要跟著君王走的。
更何況,誰能說繁榮和發展就是君王的功勞?難道不是人民們努力的結果嗎?
他們沒有理由對你感恩戴德,但卻有一百個理由厭惡住在百米高墻之后逇君王。
等等?我為什么下意識就會這么想認為呢?
索拜克一時間差點就遍體生寒還當場哭出來了。他覺得自己已經被徹底地污染了,已經回不起了,恨不得給自己換一副新鮮的沒有被污染過的大腦,只好苦著臉道:“那么,斯列恩王菲蓮殿下……”
“菲蓮殿下就不在斯倫堡。她早在上個星期就離開金云宮了,只帶了一艘船和一個排的衛隊,說是要去游歷。老夫也是剛從衛軍軍官那里得知的。”諾博夫中將道。
戴霞伯爵卻并沒有向大家伙告知這一點。
這位先王的情婦兼宮相,和新王的關系,就很令人浮想聯翩了。
可是,宮相女士畢竟已經戰死了,以上的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至于那位小女王現在的蹤跡,便是王宮衛隊們也不知道。那位幸存的衛戍旅軍官告訴諾博夫中將,年輕的新王繼位之后,就深居簡出,連身邊的近臣都沒見過幾次,更別說他們這些普通軍官了。
考慮到那位年輕的菲蓮女王是天才靈能者,從小就在接受星見官培訓,是個神秘主義者也不奇怪。
“如果是出門散心的話,最好已經走出太萊了。”索拜克安慰道:“至少,她確實逃過了這一劫。”
大概吧……”
“希,希望是如此吧。斯列恩王家已經再無法承受失去一個新王的打擊了。”老將軍道。他并非斯列恩王家的家臣,但還是因為先王的關系,對王家有幾分香火情的。
“那么,躲藏在金羽宮內的其余人士……”
“目前還在確認損失,只知道大部分家臣和王宮衛隊都已經戰死了,其中甚至還包括先王的長子格爾頓侯爵。”相中將的臉上凝聚著明顯的沉痛,但又帶著一絲慶幸:
“不過,我總算是聯系上了躲在地宮最下一層的婦孺,先王剩下幾個子嗣也都在。他們避難所的大門還算堅固,目前似乎也沒有被發現。”
就算是被發現了問題也不會太大的。那位就絕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那位侯爵之所以戰死,也應該是持武器進行了反抗吧?至少在勇氣上,是個合格的皇室成員。
索拜克心里這么琢磨著,但也在臉上擠出了松了一大口氣的表情,又問道:“那,幽靈船呢?”
中將苦著臉道:“已經離開。他們在十分鐘前便離開了斯倫堡星系。周邊星系的深空探測器完全捕捉到它的蹤跡。可是,我們都知道,它就在附近!現在,我們在場的每個人,每一支艦隊都有可能是他獵殺的目標了。”
索拜克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么一個濃眉大眼仿佛把硬漢氣質刻在骨子里的老將軍,居然還有講鬼故事的能力。
反正,自己現在就是在大熱天渾身發抖。
他忽然有點想回榮耀之門了。那里畢竟也是自己曾經戰斗和生活過的地方,所以可以用“回”這個字。
諾博夫中將又道:“不過,老夫倒是以為,若那艘幽靈船還有下一個目標,便應該是在鐵鐐頂星、綠洋星和榮耀之門三選一了。榮耀之門和綠洋星都有要塞把守,唯獨鐵鐐頂星最是空虛。不過,哪里除了戰俘,也確實沒什么有價值的戰略目標。老夫倒是希望,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魔龍,當得起陛下的看重,確實是位武德充沛的戰士。會為了解救自己的戰友而甘冒生命危險!”
索拜克狐疑地看著對方。
老將軍解釋道:“鐵鐐頂星的地球戰俘也有好幾萬人。雖然不知道那艘幽靈到底能裝多少人,但要組織他們登船,總還是需要點時間吧?我們或許能趁這個機會,讓艦隊在鐵鐐頂星系附近構建包圍網,做好聚殲他的機會。”
索拜克覺得這話還是有點道理的。至于能不能成功,姑且也只能先做再說了。
他正想要再說點什么,便見熒幕上諾博夫中將看向了畫面之外,應該是被什么場外信息打擾了。
“什么?菲蓮殿下在鐵鐐頂?她為何在哪里?那鬼地方是可以散心的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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