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索雷恩王的命令,終于讓焦頭爛額的帝國軍見識們感受到了一絲寬慰。事實證明,只要統一了思想,精銳的帝國軍將士就算是頂著敵人洶涌澎湃的炮火,也是可以完成復雜的艦隊作業的。
接獲命令的索雷恩王麾下艦隊,開始向四面延展自己的艦隊陣列,為蒂芮羅號勇進的撤退總算留出了一條通路的同時,也在霄龍號面前構成了一道防御線。
帝國軍總算是喘了一口松弛的濁氣。
而正面的共同體艦隊,在看到對方擺開這般架勢之后,便也漸漸停止了炮擊,開始一步步后退。就算是正在跳著死亡貼面舞的各路戰機們,也互相吐了幾口唾沫,咬牙切齒地來開了陣型。
年輕的索王看著部下如此洗練的艦隊作業,卻再次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我之所以選擇霄龍號作為我的旗艦,看中的是他的火力。我希望可以馳騁星河,希望那個用這門‘戰龍咆哮’消滅所有的敵人,但最后也只能躲在部下們的背后瑟瑟發抖。”
這艘泰坦設計太極端了,本來就是得在大艦隊的簇擁下行動的。消滅敵人還說得過去,馳騁星河就是想太多了。
參謀長一邊想著,一邊道:“屬下倒是覺得,您應該為自己的冷靜自豪。若剛才因為破曉之龍的猛攻而上了頭,我們此時的狀況,或許不會比勇進號好。”
“我說了,老爹,您其實不太會安慰人……等等,您剛才的意思,我其實也是他的目標?”
“屬下也只是猜測。只是,敵人會想到用戰機戰術,可以用在巡禮號上,又何嘗不可以是我們呢?殿下,霄龍號上的超凡者,其實弱于龍船。”
索雷恩王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很有道理,頓時覺得背脊發涼了。
一兩個團的登陸士兵開不走泰坦,但卻可以肆無忌憚地破壞,到時候可就真比倒霉的勇進號還要凄慘了,甚至可能都被鑿沉了。
而這個時候,已經撤下來的蒂芮羅勇進號,也正好從肉眼可見的距離上通過。望著和自己擦肩而過的勇進號,索雷恩王總覺得對方像是給自己當了替身似的,沉重的歉疚感,以及油然產生的感動,混雜成了難以言表的復雜心情。
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卻又有通訊接通了,正是從對面五勞七傷的友艦上打過來的。
緊接著,在通訊視窗中,也映出了蓋蕊貝安公爵的樣子。這么一場灰頭土臉的大戰之后,她的臉色確實是有點白里泛著青,青里掛著黑的感覺,甚至連顴骨都明顯了不少。
高強度靈能戰是連脂肪和肌肉都能燃燒的嗎?只是三環的索雷恩王表示不解,但也確實是大為震撼。
當然了,即便如此,公爵的表情倒是很平靜自然,甚至連氣度都莊嚴了幾分。
“米薩羅上將已經戰死。特羅諾侯爵想要全面治療,也需要返國。我這就回天域,向皇帝陛下請罪。這里的事情,就都交給殿下了。我現在實在沒臉見人,便請您來轉告伊肯羅伽元帥了,告訴他,請原諒我的臨陣逃脫。”她平靜的露出了笑容。
她如果真的就此離去,確實構成臨陣逃脫的行為了。不過,誰又會拿這種罪名,懲罰一位皇室的公爵,一位離八環只有一步之遙的準半神呢?
話說,看對方這樣子,到底能不能半神,還真就值得商榷了。
“辛苦您了,姑母……”雖然是曾經爭奪選帝王位的對手,但真沒什么直接矛盾。兩人的血緣也不算特別近,但畢竟也是索雷恩王家的靈能者,相處的機會便不少,私人感情還是不錯的。
現在,晨曦皇室中除了皇帝之外最強的靈能者變成了這個樣子,索雷恩王便只是覺得凄涼了,甚至感受到了一股難以控制的恐慌的情緒。
星界騎士團的新團長,哪怕是一位過度的團長,在一年內連續慘敗兩次,這可是不祥之兆啊!以后騎士團會怎么樣呢?
騎士團若是就這么拉了胯,帝國又將會怎么樣呢?
“以后呢?如果陛下不準備把我的首級掛在龍臨宮最高的塔樓上告慰陣亡將士,我也是不會再離開天域了。以后啊,就這么按部就班做一些日常的管理工作,若是能發掘幾個天賦不錯的傳人,大約也就功德圓滿了。”她依舊云淡風輕,仿佛完全進入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狀態了。
索雷恩王想到了上一代的團長。據說,在那場地球叛亂戰爭中,薩督蘭公爵和他的戰友們敗在了蘭九峰的劍下,從此便陷入了一生的夢魘。一直到再次挑戰,然后隕落。
這故事怎么看都像是蓋蕊貝安公爵的復刻了。可至少,當年的薩督蘭還能把敗北的屈辱化作深沉的怨念,轉為無窮斗志。
“是了啊!只要沒人來生事,這樣至少是可以安度晚年的。”她又補充了一句,露出了神往而充滿希冀的微笑。
完了,公認會成為本世紀第一位半神的皇室成員,就這廢了。以后難道就只能指望布琳姐了嗎?
他剛想到這里,對面熒幕上的蓋蕊貝安公爵卻像是心有靈犀似的,又道:“對了,也請你務必要轉告蘇琉卡王殿下,虛空的至尊寶座,每秒鐘都要吸干一噸鮮血和等價的靈魂,她可是做好這種覺悟了?”
“姑媽……”
“請讓她務必正面去理解這番話。嘻嘻嘻嘻,你也是,衛王也是,那個死基佬也是,你們每個對那頂皇冠充滿興趣的人啊,都應該學會正面理解。”她終于沒有在云淡風輕了,但微笑中的每條褶子似乎都帶著點崩壞的意思了。
我對皇位真的沒興趣,就不是那塊料。
索雷恩王覺得非常冤枉,甚至都有點誠惶誠恐了,但自己的堂姑已經發出了一連串崩壞的笑聲,當場下了線。
年輕的選帝王在原地沉默了整整半分鐘,方才困擾地開口:“我應該怎么處理今天所聽聞的內容呢?”
參謀長只是恨不得把五分鐘前的自己的耳朵戳聾,于是便云淡風輕地開口:“事已至此,殿下,還是先關注眼前的戰局吧。”
此時,共同體艦隊和索雷恩王的艦隊已經完全拉開了距離,正在迅速向塞得主要賽的方向后退。后者沒有收到指揮官的命令,當然只好在原地待機。實際上,他們也幾乎失去繼續進攻的精氣神了,至少需要一個月的休整才可能緩過氣來。
很幸運,這個星系里,體力斗志都還滿格的友軍還有的是。更幸運的是,他們還是有個好長官的。
伊肯羅伽元帥作為最高指揮官,并沒有強迫精疲力盡的“前軍”撲上去,只是命令自己的本隊加速前進。作為身經百戰的老將,他當然可以看出,對面的地球艦隊也到極限了。那么,現在也到了可以全軍壓上去的時候了。
他也在同時下令,讓左右兩翼的兩個集群加大攻勢。
不過,這個時候,幸運女神卻還是先一步向地球艦隊拋去了媚眼。
首先是準備從側面包夾要塞主體的雷神號和羅薩奈歐上將。他們一路上并沒有遇到太強力的敵人,但畢竟還是在4個分要塞和兩位數的小型要塞上花費了不少時間。
不過,他們畢竟還是在一步步有條不紊地推進中的。然而,就在雷神號即將可以用遠程亞光速導彈轟炸塞得要塞的本土之前,在其行進方向上的共同體士兵,做出了瘋狂的舉動。
一座本來已經投降的小型要塞內,幾名充當死士的士兵,忽然用大量的空間震蕩炸彈,引爆了要塞的能源爐核心。
他們當然看到了附近有大質量的帝國艦隊在穿行。或者說,他們本來一開始做的就是這種打算。
大質量和無序能量的糾纏,再加上劇烈的空震引來的引力紊亂,頓時在現場艦隊制造出了一陣激蕩的力場亂流。
在如此廣袤無垠又無限的宇宙,各種天文現象也是無窮無盡的。不管是輻射還是引力構成的星間風暴,也早就是司空見慣的了。很多資深老船長和領航員甚至懶得把這種現象記入航行日志中。
只不過,力場風暴在這個時候綻放,卻確實使得帝國這一邊的艦隊暫時停了下來,不得不重新整編艦隊。
而另外一邊,準備繞過外環斷絕與艦隊退路的沙扎門王的攻勢始終帶著一點不緊不慢的意思。他似乎在遇到了那個“迷宮”要塞內的惡斗之后,就有那么一點順其自然的意思了
……好吧,在蓋蕊貝安公爵擺爛之前,沙扎門王的擺爛就開始了。
可是,他的行軍路線畢竟是帝國軍各路艦隊中最長的,而且也確實在按照計劃進軍,雖然總是會遇到各種攔截,但畢竟沒有停止進軍。在這種情況下,硬說是在“擺爛”也不太恰當,或許是有了別的考量。
事實也確實如此。作為全軍的總參謀長,沙扎門王已經收到了巡禮號被俘的全部戰報過程。
“核心是那個駕駛戰機的靈能者,她是誰?”
“菲娜·李上校,‘破曉之龍’的副官和情婦。目前的情報顯示,是三環‘駕馭’。”一位情報參謀趕緊把菲菲的履歷報了一遍。
“哦,我知道的,是位可敬的才女。你們的用詞有失體面,更有失客觀,這不是我想要聽到的報告。”沙王指了指那個情報參謀:“你,去找艘驅逐艦當二副吧。”
這位情報參謀當場愣住,可沒等苦苦哀求,便被衛兵直接拖走了。
當然了,大約是因為這家伙是個萊塔林人,而且搞情報的人緣都不好,現場居然沒有人求情。
“我原本以為她是一位端正的美人,才貌雙全的電影藝術家,卻想不到還是位勇士,頂級的飛行員。哈哈哈,不過,考慮到她之前的履歷,卻也合理。呵呵,這是把出風頭的機會都讓給愛人了嗎?真是個令人欽佩的好女人,女人中的女人。哦,可憐的蘇琉卡王。”沙扎門王饒有興致地八卦了一下,然后又切換成了學院派的軍事理論家和研究者,表情鄭重:
“那種新戰機,確實犀利,如果帶上了空間信標武器,便能執行最靈活的跳幫作戰了。”
“但是,成本過高……”有部下道。
“考慮到強襲登陸艇的戰損率,成本或許就沒這么高了。”當然,也有人有不同意見。
“方才奪取巡禮號的主要攻擊手,是白梓琪準將,以及米娜·華爾特上校。”副官則報告道。
“這位女戰士我也知道,靈研會的第三代,綽號記得是‘泰阿’的,確實犀利,可絕不在沙梅恩之下。地球當真得人啊!蘭真人理應享受帝國的供奉,而澹臺大師也更適合擔任星界騎士團團長。你們不認為嗎?”
這話陰陽的人就太多了。作為選帝王可以口無遮攔,但普通軍官只覺得亞歷山大。
“注意一下防空。可不敢保證這里就沒有靈研會別的高手待命了。還有,讓主力艦所有艦員著甲,馬上!”
只能說,作為學院派的沙王可能比伊肯羅迦元帥這樣的老將還要穩健和慎重。可是,考慮到剛才巡禮號的慘狀,卻是誰都無法指責。
至于伊肯羅迦元帥所親自負責的正面戰場,也沒有馬上取得預期的效果。
雅典娜號以及地球所有剩下的預備艦隊,已經在這個方向上擺開了陣勢,做好了接應與余連的準備。他們已經和加速前進的帝國戰巡開始了炮戰。
而這個時候,塞得要塞之上,威力巨大的要塞炮也終于開始怒吼了。
希爾維斯特上將非常滿足。為了守住這個星系,他可是在自己生活和服役了多年的要塞上多裝上了四門大威力的要塞炮。這其實已經超過要塞本體的設計極限了。
可以說,每一次的要塞炮齊射,對要塞而言都是氪命。
可是的,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人相信,這個要塞還能活到十年以后了。現在不把命氪完,等著被帝國接受了當戰利品嗎?
陽電子光束仿佛來自天庭的審判之雷似的,凝成光柱不斷地砸入了虛空,當場便給了一艘特別勇猛的戰巡以重創,而隨即而來的艦炮轟擊,當場便讓這艘巨艦消失在了星空中。
帝國艦隊依舊保持著高昂的戰意,頗強地予以反擊。可是,在這個時候,這種無謂的戰術性行為已經沒太大意義了。
確保有友軍接應的余連,已經率領本方艦隊陸陸續續地脫離了最前沿的交火線,井然有序地推進到了要塞炮的掩護之下。
而這個時候,伊肯羅迦元帥的命令也發了過來:“暫時停止進攻,重新整編艦隊。蒂芮羅人勇進號撤回后方,馬上進入緊急搶救程序。霄龍號直接編入本隊,由司令部直接指揮。”
這就相當于解除索雷恩王對“前軍”的指揮權了,但后者身為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卻毫無不滿,甚至還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他現在是真的覺得,一軍統帥的位置,對自己來說果然還是太超前了,能夠當好一支中等規模的分艦隊提督,自己就已經殫精竭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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