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夢實第699章關于拿緒方來吹牛的那檔事(上)5900
“會興,準備好了嗎?”仙源上人朝身前的一名年近中年的僧人問道。
“都準備好了。”會興拍了拍他身上穿戴整齊的衣服。
“嗯。”仙源上人點點頭,“那走吧,該去赴宴了。”
說罷,仙源上人領著會興,二人一前一后地快步離開仙源寺。
高野山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山,而是一片群山的總稱……
一百二十余座寺廟散布在這片群山之間。
而立于高野山群寺頂點的,便是已有千年歷史、由高野山的開山之祖:空海所建立的金剛峰寺。
仙源寺的地位雖不及金剛峰寺,但也是高野山赫赫有名的大寺,在高野山有著相當崇高的地位。
能成為此等大寺的住持,仙源上人的佛法造詣自然是受到高野山所有僧眾的一致認可,要不然他也不會被人們尊稱為“上人”,成為仙源寺的住持。
而身份的顯赫及地位的崇高,也讓仙源上人成了高野山最顯眼的名人之一。
至于會興,他也是高野山的名人之一。
會興是仙源寺內著名的高僧,同樣也是因佛法造詣高,而在高野山群寺中有著不低的名氣,是公認的最有可能接替仙源上人、成為下任仙源寺住持的僧人。
在高野山,凡是碰上仙源上人和會興的僧人,基本都會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問好。
就比如現在
“上人!中午好!”
“上人!您又要去后山研讀佛經了嗎?”
類似于此的問好聲不絕于耳。
仙源上人領著會興朝荒無人煙的后山走去時,半路上所遇到的所有的僧人,全都立即放下手頭本正在做的事情,恭恭敬敬地向仙源上人以及會興問好。
面對著這一聲聲的問好,仙源上人微笑著一一應答。
“嗯,你們也中午好。”
“嗯,是啊,我現在正打算去后山研讀佛經。”
仙源上人和會興喜歡到無人的僻靜后山讀經這在高野山是一件眾所周知的事情。
見仙源上人與會興竟如此勤奮刻苦,時間不過才剛到午時,便去后山研讀佛經,那些詢問仙源上人他們倆現在去干嘛的僧人們,紛紛朝仙源上人和會興投去欽佩、仰慕的目光。
仙源上人與會興就這么反復與十數名相錯而過的僧人相互問好后,才總算來到了一片平日里只有飛鳥會光顧的無人林區。
在高野山,像這種只有鳥才會來的“未開發區域”,可謂是數不勝數。
“……上人。”會興看了看四周,確認周圍已沒有任何僧人的身影后,壓低聲線,朝身前的仙源上人問道,“豐臣大人對他妹妹的感情,原來這么深的嗎?”
“為何這么問?”仙源上人頭也不回地反問道。
“一時好奇而已。”會興答,“我以前一直以為豐臣大人和他妹妹的關系很不好。”
“因為您以前曾和我說過:豐臣大人的妹妹,并不支持重建豐臣天下,與豐臣大人的理念完全相左。”
“可豐臣大人今日中午竟然特地以‘和妹妹久別重逢’為由,舉辦慶祝宴席。”
“既然會為‘與親人的重逢’舉辦慶祝宴席,那豐臣大人和對他妹妹的感情……應該是極好的吧?”
“……豐臣大人的家事,我也不太清楚。”仙源上人沉默片刻后,緩緩答道,“他對豐臣小姐究竟是何感情,我也一點兒也不了解,不論是在公眾場合還是在私底下,豐臣大人都很少跟人談論他的妹妹。”
“豐臣大人喜歡舉辦宴席。”
“所以,我覺得……他只是隨便找個理由來舉辦宴席也說不定。”
在談話之間,二人已經來到了一處相當不起眼的山洞前。
這是一座洞口相當狹窄的山洞,最多只能供二人并肩進入。
撩開了垂在洞口前的幾條藤蔓后,仙源上人領著會興進到洞中。
山洞很深,向里望去,只看到仿佛無邊無際的黑暗。
無需火把或任何照明用的東西,仙源上人駕輕就熟地朝洞的深處大步走去。
洞內的空氣里,并沒有彌漫著山洞常有的潮濕味與霉味,反而是彌漫著一種一般的山洞里絕對沒有的氣味飯菜的香味。
越往深處走,空氣中的這股飯菜香便越來越濃郁。
越往深處走,原本很是逼仄的山洞便越來越寬敞。
越往深處走,便越發能在前方看到逐漸清晰的光亮,以及越來越明顯的談笑聲。
終于,在拐過一個類似于拐角的地方后豁然開朗。
這座山洞的最深處,是一處極其寬敞的巖穴。
這座巖穴的四周,此時都裝上了照明用的蠟燭,將此地照得有如白晝。
此地,是豐臣信秀在與仙源上人達成合作協議后,在仙源上人的幫助下,秘密開鑿出來的巖洞,是豐臣軍設在高野山的秘密據點之一。
同時,此地也是今日中午,豐臣信秀舉辦宴席的地點。
有資格赴今日之宴的宴客們,總計有20余號人,基本都是豐臣軍目前留守在高野山的干部們。
分坐在巖穴左右兩側的他們,高聲談笑著,他們身前的桌案上,已經擺滿了豐盛至極的飯食。
而坐于宴席主座之人,自然便是豐臣軍的總帥豐臣信秀。
“上人,會興。你們終于回來了啊,就差你們倆了呢。”于第一時間發現仙源上人和會興歸來的豐臣信秀,用開玩笑的口吻,朝仙源上人這般戲謔道,“我們剛才可是一直在等著你們兩個呢。”
“豐臣大人,抱歉。”仙源上人面帶歉意地向豐臣信秀行了一禮,“讓你們久等了。”
“沒事。”豐臣信秀擺了擺手,“快就座吧!”
“是。”仙源上人應和一聲后,與會興各就各座。
在豐臣軍中有著極高地位的仙源上人,坐在僅次于豐臣信秀的席位上。
而在豐臣軍中,僅僅只是一個不怎么掌實權的普通干部的會興,他的座位便比較靠近末席。
“諸位!”在仙源上人和會興都就座后,豐臣信秀緩緩站起身,“上人和會興已經到了,所有人都已來齊,總算是可以開始宴會了。”
“不過在開宴之前,我要先宣布一件事。”
站起身來的豐臣信秀,將目光一轉,看向座席上的某個人。
“般若,上前。”
“是!”被豐臣信秀喚作般若的,是一名年紀相當輕的青年。
突然被豐臣信秀點名的他,在愣了一會后,連忙一邊高聲應和,一邊快步出列,奔到豐臣信秀的跟前后,跪下在地。
“關于般若最近立下了何等功績,在座的諸位,應該都已有所耳聞了。”豐臣信秀環視了圈場上的諸位干部們,朗聲道,“是般若在那場‘大試合’上,發現了緒方一刀齋和一色劍館的關系。”
“多虧了般若,才讓我們找到了緒方一刀齋。”
“可以說般若為我等的‘大坂春之陣兼討緒作戰’,立下了大功。”
話說到這時,豐臣信秀將目光轉到般若的身上。
“所以,為對立下此等大功的般若予以表彰,我決定”
豐臣信秀俯身將其身旁的一柄黃柄紅鞘的打刀拿起。
“將此刀贈予般若。”
“此刀名喚‘雪義’。是一柄我此前花了不少力氣才弄來的有300年歷史的古刀。”
“雖是古刀,但論鋒利與堅韌,目前市面上許多號稱‘寶刀’的刀劍,都無法與之相比擬。”
說罷,豐臣信秀特地將刀刃從鞘中拉出寸許。
被拉出鞘的寸許刀刃,在周圍燭光的照映下反射出仿佛僅看刀刃一眼,眼球便會被割傷的刺眼寒芒。
只有用極高品質的鐵所打造出來的刀身,才會在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如此漂亮、銳利的寒芒。
看著雪義的這寸許刀身,席上的不少人,現在紛紛朝般若投去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
“此刀雖算不上是當世頂尖,但也算是我所有珍藏的刀劍中,最好的一把。”豐臣信秀緩緩將雪義收回鞘中。
“希望你能好好地善待此刀,不枉做此刀的新主人。”
豐臣信秀以雙手捧著的方式,將雪義遞向般若。
“大人……”臉上浮現出猶豫之色的般若,支吾道,“此刀于我而言……實在是過于貴重。我……受之不起。”
“安心收下吧。”豐臣信秀微笑道,“我之所以選擇將此刀贈予給你,不僅是因為你立下了大功。”
“也是因為你的復仇心,讓我很是欣賞。”
“般若,你和緒方一刀齋明明有著刻骨仇恨,恨不得立即將緒方一刀齋千刀萬剮,可為什么你在‘大試合’的會場上認出緒方一刀齋后,沒有立即拔出劍、沖上去,和緒方一刀齋斗個你死我活?”
“……因為我打不過緒方逸勢。”般若以平和的口吻,緩緩道,“我在許久之前,在緒方逸勢還聲名未顯時,就不是他的對手。”
“我即使憑著滿腔恨意沖上去與緒方逸勢拼命,可能連碰都碰不到他一下,便會被他給干掉。”
“因此,我當時強忍住了怨恨。”
“當作不認識緒方逸勢,咬緊著牙關離開‘大試合’的會場,將‘緒方逸勢和一色劍館說不定有密切關系’的重要情報傳報上來。”
“我欣賞的就是你這樣的復仇心!”豐臣信秀以喜悅的口吻道,“明知不敵,也要豁出性命,對仇人發動注定不會有啥成效的拼死一擊。這樣的行徑,看上去似乎充滿勇氣,但在我眼里,不過只是‘愚人的復仇’。”
“而‘智者的復仇’,便是像般若你這樣的因最佳的復仇時機未到,所以即使仇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哪怕是要將牙齒給咬碎了,也要強忍著滿腔的怨恨。”
“這樣的復仇者,才是最佳的復仇者,是我最欣賞的復仇者。”
“因此,哪怕是出于對你的欣賞,我也要將此刀贈予給你。”
“快接刀吧。你再這樣磨蹭下去,宴席的飯菜可都要涼了。”
聽完豐臣信秀剛才的那番話后,般若臉上的猶豫之色消去不少。
在遲疑了幾息后,般若總算是一邊高聲言謝,一邊高舉起雙手,從豐臣信秀的手中接過雪義。
待般若捧著雪義回到他的座位,豐臣信秀一攤雙手,長出一口氣。
“好了,該做的事都做完了。現在就讓我們開始今日的宴會吧!”
話音一落,原本稍有些寂靜的巖穴,立即變得熱鬧了起來。
赴宴的諸位宴客,紛紛抓起各自面前桌案的飯食酒水,大快朵頤的同時,高聲相談著。
至于豐臣信秀坐于主座上的他,用著非常斯文、優雅的動作吃著飯菜。
他一邊吃著,一邊面帶笑意,用不易讓人察覺的意味深長的目光,偷偷掃視著身前的諸位宴客。
他這不斷掃視的動作,像是在觀察著什么東西似的。
雖無歌舞助興,但因有那么幾位大嗓門的話癆在,所以這場人數并不算多的宴會,還算熱鬧。
此時此刻,就有某個喝了些酒,臉頰已有些酡紅的中年人一拍大腿,以一副極受感動,仿佛馬上要垂淚的模樣,對豐臣信秀高聲道:
“豐臣大人!經過了那么多年的籌備,我等現在終于是正式開始了對江戶幕府的反攻了!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啊!”
此人此言一出,立即像是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樣,席上的許多人像是競賽一樣,紛紛對著豐臣信秀講著各種好聽的話。
“豐臣大人!我等多年的籌備,沒有白費啊!大坂的守軍不堪一擊!大概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收到吉久大人的捷報了!”
“那當然!江戶幕府已經腐朽,大坂的防備跟紙糊的差不多!”
面對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這些好聽話,豐臣信秀只微笑著點頭示意。
“豐臣大人!”
這時,某道比誰都響的大嗓門陡然響起,將席上所有人的聲音都給壓了下去。
這道大嗓門的主人,是一個肥頭大耳的青年。
只見他往嘴中猛灌了一口酒,然后聲情并茂地對豐臣信秀高喊:
“我等實在是太榮幸了,竟能參與到復興豐臣的偉業之中!”
此人洋洋灑灑地講了發表了一通長篇大論。
概括一下內容這個肥頭大耳的青年的這通長篇大論,其大致的意思,就是拍豐臣信秀的馬屁。
從世世代代都牢記著“復興豐臣”的豐臣信秀的各位祖先,一直夸到豐臣信秀本人。
拍完一大通馬屁后,他以一副正直的模樣,慷慨激昂道:
“豐臣大人!為了能在這注定會名留青史的偉業中出一份力,也為了報答您的知遇之情,我等不知火里全員,定會為豐臣大人肝腦涂地!”
自這名青年瘋狂拍他馬屁開始,豐臣信秀就一直含笑看著他。
直到此人的話音落下后,豐臣信秀才點了點頭:
“菊太郎,謝謝。你剛才的那些話,讓我很感動。”
“但說來也巧了呢,菊太郎。我現在剛好有個任務要給你呢。”
青年……或者說是菊太郎愣了會,隨后趕忙反應過來,快聲道:
“豐臣大人!請說!不論是什么任務,我都一定照辦!”
“我最近聽說有不少不知火里出身的忍者,于近些日對我頗有微詞。”
“說我自將你們收為豐臣軍的一份子,就一直冷落著你們,沒有給你們任何表現的機會。”
“你們渴求盡快向我盡忠的心情,我非常能理解。”
“但目前的確并沒有非常適合由你們不知火里去執行的任務。讓你們去做不適合由你們去做的任務,就像拿牛刀去殺雞一樣。”
“所以希望你們也能理解一下我。”
“菊太郎,事后可以請你幫我去跟不知火里的諸位解釋一下嗎?”
“這就是我給你的任務。”
豐臣信秀的話剛說完,菊太郎的臉上立即浮現出了淡淡的尷尬之色。
“是。”菊太郎連忙道,“我事后一定會嚴正警告那些不知豐臣大人您之辛苦的那些笨蛋!”
對于面帶尷尬的菊太郎,席內的不少人直接赤裸裸地用嘲弄之色看著他。
更有甚者,直接低聲朝旁邊的人說道:
“不知火里的這些殘黨,真是越來越好笑了呢。”
菊太郎剛才的那番馬屁,以及豐臣信秀給菊太郎下達任務,算是宴席上的一個小插曲。
在被豐臣信秀下達了那個尷尬的任務后,菊太郎變安靜了不少,一直靜靜地吃著飯食,喝著酒水。
而在剛才,某人開了“大坂戰事”這個話題的頭后,席上的其余人便一直熱烈地討論著這個話題。
“吉久大人他現在應該已經班師了吧?”
“嗯,時間上應該是差不多了。”
“哼哼。”某人發出得意的笑聲,“不論是大坂,還是緒方一刀齋,現在應該都已經玩完了吧。大坂的守軍以及緒方一刀齋,哪可能是我等的火槍部隊的對手!那個緒方一刀齋再能打,還打得過火槍嗎?”
此人的得意笑聲還未消停,便聽見某人反駁道:
“那可難說。”
反駁此人的,竟不是他人,正是豐臣信秀。
豐臣信秀一邊輕輕地搖晃著他手中的酒杯,一邊緩緩道:
“那個緒方一刀齋畢竟是不世出的大劍豪,幕府的一萬大軍都能被他擊潰,即使敵不過火槍,他也能憑著矯健的身手逃跑。”
“只希望那個緒方一刀齋若是逃跑了,可別又逃到什么找都找不到地方啊。”
說完,豐臣信秀露出帶著濃郁戲謔之色的笑聲。
席上的許多人跟著豐臣信秀一起笑。
在豐臣信秀起了這么一個頭后,話題就這么轉到了緒方上。
不少人附和著豐臣信秀,紛紛發言道:
“話說回來,緒方一刀齋可真是有夠能躲的啊,我們之前花了那么大的力氣四處找他,都找不到他。”
“我們派出大量伊賀忍者去找他時,他應該正在蝦夷地那兒,時間正好對得上,在他擊潰幕府的一萬大軍時,恰好好是我們派出的伊賀忍者正如火如荼地于全國各地找他的時候。”
“那個緒方一刀齋的確是挺能逃的啊!那家伙若真是逃跑了,可別逃到什么連地名都沒聽過的地方啊!”
“據情報,那個緒方一刀齋不是還有一個妻子嗎?哼哼,也不知道那個緒方一刀齋會不會將自個的妻子丟在大坂,自己一人跑路呢。”
“應該不至于,那個緒方一刀齋不大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人一旦遇到危險,啥事情都做得出來!誰知道那個緒方一刀齋會不會也是一個像唐土的劉邦一樣,為了能夠逃命,不惜將小孩踢到車外的人物!”
“嗯……你說的……也有一點道理。”
盡情地拿緒方做談資、就“緒方逃跑”這一事展開著激烈討論的諸位宴客們,令宴席中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
“豐臣大人!有急報!”
某個伊賀忍者打扮的男忍,快步順著洞道,進入了巖穴。
正準備把酒杯遞到唇邊的豐臣信秀,手一頓。
“急報?誰傳的急報?”
“是……吉久大人……”
豐臣信秀挑了挑眉,然后朝這名男忍揚了揚手。
心領神會的男忍,快步走到豐臣信秀的身旁,俯下腦袋,在豐臣信秀的耳畔邊耳語了些什么。
在這名男忍的耳語聲落下后,原本掛在豐臣信秀臉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住了。
PS1:應該會有很多讀者讀錯“般若”的讀音,所以作者君特別提醒一下:“般若”這詞音同“波惹”。般若是日本著名的鬼怪,感興趣的人可以去搜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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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關于拿緒方來吹牛的那檔事(上)5900漱夢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