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龍悅紅回想了一下過去的遭遇,有些駭然地反問道,“組長,你是說,你是說,當時‘舊衣坊’的老板是被覺醒者能力影響才打瞌睡的?那個‘高級獵人’通過夢境來獲取線索?”
“只能說也許。”蔣白棉相當嚴謹地回應,“但如果不是這樣,我暫時想不出來那個歐迪克是怎么在線索公布前就確定了槍手有一個女性同伴,并且一路找去了林飛飛租住的房間,發現我們已經搜查過一遍。”
這時,安靜旁聽的白晨插了一句:
“能在三十歲左右就成為‘高級獵人’的,總會有些厲害本事。”
只不過有的是在團隊勢力方面,有的是在人脈資源上,有的主要依靠自身實力。
“確實。”龍悅紅表示完全能接受一個“高級獵人”是覺醒者。
要知道,白晨用了那么多年,才勉強超越“正式獵人”,成為“中級獵人”,而這和“高級獵人”之間還隔了一個“資深獵人”。
——獵人身份越往后走,晉升越是困難,需要的信用積分呈膨脹式增多,而在前期,如果運氣不錯,也許一兩個任務就能讓人從“新手獵人”變成“正式獵人”。
蔣白棉輕輕頷首,提醒了一句:
“等會如果發現那個家伙在附近,千萬不要走僻靜無人的地方,人越多,越安全。”
見龍悅紅有點怕,她補充道:
“這倒不是說你們會有生命危險,而是你們腦子里保存的很多機密有可能守不住。”
人在夢境中很難控制住自己該想什么,不該想什么。
交流完這件事情,蔣白棉從那疊紙幣里,數出50奧雷,遞給了白晨:
“補一些子彈和能夠儲備一段時間的食物。”
他們一路前來野草城,雖然沒怎么遇到敵人,但還是消耗了不少子彈。
這是因為每隔幾天,他們就要停車做一次射擊訓練,免得手變生,遇到狀況時,實力下降。
每一個好的槍手,天賦是一方面,大量的子彈喂又是另一方面。
“為什么要補食物?”龍悅紅不懂就問。
野草城有很多吃的,豐富多樣。
蔣白棉笑了一聲:
“可能是我這個人總是會想太多。
“雷云松、林飛飛的失蹤,宣揚知識有毒的組織,情報販子劉大壯的死亡,公會內有出現疑似‘永生人’的存在,一位‘高級獵人’的參與,這些事情交織在一起,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啊。
“如果不出大事還好,一旦情況急轉直下,更多的子彈更多的食物就意味著我們有更多的生存機會。”
“有道理……”龍悅紅想了一下,深表贊同。
他覺得這很能給自己安全感。
蔣白棉轉而說道:
“你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補充物資,我和商見曜回獵人公會,關注有什么新線索,等到了中午,沒什么人在紅羅巷了,再去找‘舊衣坊’老板。”
說到這里,她微微一笑道:
“尋找雷云松、林飛飛蹤跡的任務就交給那些遺跡獵人。”
這是沒什么取巧之處,主要靠人數堆的排查,蔣白棉覺得沒必要浪費自己團隊的精力,反正有大把的“志愿者”。
——知道了女性同伴這條線,那些遺跡獵人用不了多久就能問出來林飛飛戴著帽子和口罩,提著黑色旅行包,離開租住的地方,進入黃角巷,走向南街。
而這樣的打扮雖然較為特殊,容易引人關注,但在未做停留的情況下,還是沒多少人會印象非常深刻,因為人主要是對反復出現在自己視線內的事物比較在意,行走間,可能只掃到一眼,雙方就擦身而過了。
和龍悅紅、白晨分開之后,蔣白棉、商見曜重返獵人公會,坐到大廳邊緣的椅子上,等待后續的排查結果。
“有種公會高層的感覺。”等著等著,蔣白棉笑了一聲,“我們坐著,別人跑腿。”
商見曜抬頭看了眼天花板:
“那我們換個地方?”
“你不擔心去了上面,遇到那個叫克里斯汀娜的副會長?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回來……”蔣白棉輕松理解了商見曜的意思,笑容揶揄地提出了問題。
商見曜認真回答道:
“我想過了,我可以和她一起跳舞。”
“這得往哪個方向拗?我是說關系。”蔣白棉饒有興致地說道,“干媽?姐弟?知己?同好?父女?”
她話未說完,就看見那個叫歐迪克的“高級獵人”從門外進來,環顧了一圈,走向自己。
穿著深黑厚呢大衣的歐迪克看了眼蔣白棉耳中的金屬物品,略微放大音量道:
“我可以用那個叫林飛飛的女人最后去了哪個區域的情報,交換你們的收獲。
“但你們需要保證有具備價值的收獲。”
“這么快?”蔣白棉故意裝出了驚訝的表情。
她懷疑歐迪克是利用自身的覺醒者能力快速完成了調查,找出了林飛飛離開黃角巷后的蹤跡。
——許多事情,人類清醒的時候怎么都回想不起來,但做夢時卻能再現相應的場景。
商見曜啪啪鼓起了掌,也不知道在贊美誰。
歐迪克被商見曜的鼓掌弄得有點愣住,默然幾秒才道:
“我有我的辦法。”
蔣白棉斟酌了一會兒道:
“好,我保證我們有在那個房間找到具備價值的線索。
“如果你不信,我們可以用任務的形式來交易,由公會做擔保。”
她提出后面這個選項,為的就是讓對方不選,畢竟她還不希望把那個組織參與進來的情報弄得人盡皆知,這說不定會給林飛飛他們帶來生命危險。
而她之所以相信歐迪克很可能不會選,是因為她從對方做事的風格和當前地位判斷這是一個具備一定道德且頗為自信的人。
或者,這與他付出的代價有關。
——“舊衣坊”老板打瞌睡的時候,他明明可以拿著衣物直接走掉。
另外,如果他確實有讓人入睡和影響夢境的覺醒者能力,當時是在做調查,那獲得結果之后,喊醒對方,就可以離開了,沒必要真買一件舊衣服。
歐迪克想了一下道:
“不用。
“如果不等值,我會要回差價的。”
蔣白棉聞言,悄然松了口氣,畢竟她也不是有絕對的把握。
而經過這件事情,她對歐迪克這個人的性格特點和行事風格,更加了然了。
“成交。”蔣白棉笑了起來。
歐迪克輕輕頷首,指著公會門口道:
“去外面說。”
蔣白棉不快不慢起身,隱蔽地和商見曜對視了一眼,用大拇指摩擦了下食指。
她這個手勢的意思是啟動預案二:
做好準備,一有不對,立刻使用能力!
要知道,對面很可能也是覺醒者,且能力在睡眠、夢境領域。
至于蔣白棉自己,定位是吸引火力,成為對方下手的第一目標,為商見曜爭取時間。
她雖然自信,也為了對付覺醒者做了不少功課,但在近距離下,還是認為自己沒法徹底防范,需要依靠商見曜。
這是因為覺醒者的能力太多種多樣了,連心臟驟停、抹去記憶都有,在不預先掌握情報的前提下,根本沒辦法全部針對。
出了獵人公會,來到西街街上,歐迪克垂著雙手,狀似隨意地說道:
“林飛飛提著黑色旅行包,出了黃角巷后,先是走到南街,接著是中心廣場,然后,轉到西街,走進了那條巷子。”
說到最后,歐迪克伸出右手,指著斜對面一個地方。
那是一條巷子的入口,與獵人公會的直線距離在四十米以上,旁邊是兩個裝飾浮夸的酒吧,分別叫“飛鳥”和“野樹”。
“飛鳥酒吧……”蔣白棉“低”語出這個名字。
歐迪克以為她在發問,補充道:
“那條巷子叫‘野狼’,后來改的名字,里面都是類似酒吧的地方,也藏著野草城的地下交易市場。
“我費了不小的力氣才找到幾個目擊者,確認了林飛飛的行蹤,但到那里就斷了。
“野狼巷的人沒這么早起,不會有目擊者,我們現在沒法知道,林飛飛究竟是穿過巷子,去了別的地方,還是進了里面某個酒吧。”
“這樣啊……”蔣白棉想了一下,從衣兜里取出了那張傳單。
“這是我們在林飛飛租住的那個房間的床底找到的。”她將傳單遞給了歐迪克,然后密切關注起對方的神色變化。
如果她判斷對方與宣揚知識有毒的那個組織有關,會立刻讓商見曜“交朋友”!
歐迪克接過之后,展開閱讀了起來,眉頭逐漸皺起:
“他們……”
“你認識?”蔣白棉心中一動,開口問道。
能在獵人公會一路晉升至“高級獵人”的強者,不管強在哪個領域,各方面的見聞應該都不會少。
歐迪克的目光在蔣白棉和商見曜之間來回掃了兩圈,沉吟著說道:
“這樣的理念,這種的口號,很像一個最近幾年在這邊較為活躍的宗教組織。”
“他們叫什么?”蔣白棉本著不問白不問的心態追問道。
歐迪克表情略顯凝重地回答道:
“反智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