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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
又是個炙熱的晴天，這一天蘇清越離開平京，前往臨安。
和以往不一樣，這次他帶了格外多的換洗衣服。
用了阿眸來平京時的33寸行李箱。
里面除了筆記本，還有各種電器設備。讓蘇清越真有點當初從南都搬到平京的感覺，只是他當時可沒有這么多行李。如今再看，他才明白，當年自己并未拿南都當家，而是把平京當了家。
因為這里有阿眸，有她幫助自己收拾一切。
有阿眸一起的地方，就是家。蘇清越這會兒有了深切感受。
兩個小時后，臨安到了。
往外走，還沒到門口，就見一位燙爆炸頭的女孩兒，舉著張A3紙。
上面只有三個字：蘇清越。
他瞬間一怔。
再看女孩兒一條牛仔背帶褲，里面是白色體恤。手臂內側有紋身，好像是哪個動漫里的人物，蘇清越沒看太仔細。他猜可能是公司的行政或助理，最近悅道各部門都進了不少新人。
不過這個新人的打扮有點后現代的感覺。
走過去打招呼。
姑娘看著他，像恍然大悟一樣，問道：“你就是蘇清越，蘇總？”
“對！”
“還挺帥的嘛。”女孩兒說著，呵呵笑了一聲。
蘇清越也微笑點頭，剛想說還挺會說話，對方就跟了一句：“就是身體單薄了點。”
一時無語問蒼天，他還是頭一次見這么說話的助理。
感覺自己受了一萬點傷害。
蘇清越發現女孩兒說著一口正宗的川普—巴蜀普通話。
和廣哥打電話的時候極像。
只好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他直接推著行李邁步，又道：“我們走吧？”
“蛇叔叔在那邊買咖啡呢。”女孩兒用手指指不遠處。
蘇清越看到東方駿正背身取咖啡。
這次他穿的不是以前的牛仔褲，而是換了條橙色工裝褲，鞋子是時下最流行的洞洞鞋。白色T恤，看著很寬松。不再像以前穿的衣服，總是會顯出他稍微臃腫的身材。
“像不像慈祥的老父親？”女孩兒忽然再次說話。
蘇清越又是一怔：“老父親？”他看向她。
“不像嗎？朱自清那個老父親的背影。”她笑著說，竟然背了一段原文：“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又看蘇清越，連著問了兩句：“像不像？像不像？”
一時接不上話來。
覺得這女孩兒說話，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的。
這是什么妖怪？蘇清越自問。
這時東方駿拎著三杯咖啡往回走，一看到蘇清越便笑起來打招呼。
“不是說不讓你接了嗎？”蘇清越說。
“我不接，還能有誰啊？”東方駿笑起來，遞給女孩兒一杯咖啡，又對蘇清越說：“沒有茶了，湊活喝杯冰美式吧。因為我記得你從不喝放糖的。”他說著，把另外一杯咖啡遞給蘇清越。
“謝謝。”蘇清越說。
女孩兒這個時候在旁邊跟了句：“Cool。”
三個人往外走，東方駿非幫蘇清越推行李，又道：“你一說來，我心里特高興。”
旁邊女孩兒喝了一口咖啡。
忽然叫喊了聲：“真舒服啊！感覺復活了！”然后朝東方駿傻笑。
一時有點無語，把行李搬上車。
女孩兒又囑咐他倆：“快點喝吧。一杯咖啡恢復紅，一杯咖啡恢復藍。這么熱的天，要是沒這個，估計早掛了。”她說著，直接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感覺這車是她自己的。
蘇清越也沒多想，往后座坐。
余光瞄見手邊放著個包，有什么東西在盯著自己。
似乎很警惕，發出嘶嘶的吼叫聲，明顯是在發出威脅的信號。
蘇清越這才看仔細了，發現是只白色和橘色相間的小田園貓，鼻尖上有大面積的橘色，像是小胡子。齜牙咧嘴，面色猙獰，張著爪子，像隨時準備進攻他。有一點丑萌的感覺，他想東方駿還挺有愛心。
這個時候女孩兒說話了，帶著長輩溺愛晚輩的口氣：“元二！”跟著回過頭瞪大眼睛，看著籠子里的小貓，“你那么兇干什么？這個叔叔是爸爸的好朋友。我告訴你，你要是惹了叔叔，爸爸不高興，就不給你小魚干了！聽到了沒有？”
她語罷，朝蘇清越尷尬一笑。
后者也只好尷尬回了她一句：“很可愛。”
“超可愛的。”女孩兒說，跟著又道：“但小貓就是認生，膽小鬼得很。其實性格很好的，以后你和它熟了就知道了。”語罷，從兜里掏出個zippo，以一個看似隨意，卻很高超的打火技術，幫東方駿點著煙。
蘇清越看得有點傻眼。
覺得這哪是行政助理，分明是個扛把子。
正想著女孩兒又遞給他一顆煙，不過蘇清越拒絕了。
女孩兒自己抽起來。
車子向前開，駛上臨安機場通往市區的高速路。
蘇清越注意到臨安兩側的綠化，明顯比平京要好，規劃的景色也都錯落有致。沒有很多高聳的樓群，整體給人感覺很友好，這符合他對臨安一直以來的看法。
這是座精致的，好客的城市。
正想著東方駿說道：“清越，這次你提出參加電玩展這件事，太棒了。我跟大家一說我們進了大名單，所有人都干勁兒十足的。”他笑著說：“名單這件事，太鼓舞人了。”
“對，總部好多兄弟也是。”蘇清越笑著回。
兩人聊著天，說著話。
女孩兒這個時候忽然插話：“可是夢想歸夢想，要是非得不合理的加速，會把整部作品搞砸的。”她說，回頭看看蘇清越：“總不能為了一個展會，說加速就加速。你們也是花了錢買的作品，做賠了錢，會哭死在沙灘上的！”
又是一陣尷尬。
雖然一直鼓勵公司內部說實話、說真話。
可是，蘇清越從沒鼓勵不分場合地胡亂插話。
稍稍有點無語，看東方駿毫無反應。
他也只好微笑著作罷。
片刻后，東方駿又道：“我算了一下加速的事，問題不大。”他說，又解釋：“因為你做免費模式的時候，這個引擎已經在做了，春節后我們已經轉到具體功能階段了。現在要針對展會，出一個商務預覽版，就需要把原有計劃調整一下，把一些包裝方面的內容提前突擊。不過總體問題不大。”
他說，看了看女孩兒。
感覺是對她解釋的。
稍稍好奇，他們之間的關系。
再看車上有貓毛。
隱隱覺得臨安分部有些問題。
過了一會兒車子駛上高速路，東方駿說道：“這次給你安排了一個酒店公寓，就在單位對面。”他說：“近便，服務還很好。我覺得常住，價格還是很劃算的。以后別人來也可以在這里。”
“最重要的是他們是附近唯一可以帶寵物的酒店。”女孩兒又插話了，看看蘇清越：“你要是在這里太寂寞了，我可以把元二借給你兩天。”她語罷，又看看那只貓：“元二，能完成好三陪工作嗎？”
“謝謝你。”
好半天，蘇清越才擠出這么一句話。
他覺得，這是自己能找出來的最具有距離感的話了。
但女孩兒隨即跟了一句：“沒事撒，需要陪就說。元二只要給錢，什么都能做。”
再也不想說話了。
到了酒店，女孩兒抱著貓包跟上他。
她住在八樓。
蘇清越這才意識到她不是行政助理，
暗自慶幸自己在十樓。
卻沒想到女孩兒跟了句：“晚上大家一起血戰到底撒！”
接著八樓到了，女孩兒離開。
蘇清越這才松了口氣。
他跟著回了房間，只簡單收拾了一下。
便又下樓，和東方駿去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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