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先生，我今天過來，不是來談計劃的……”
當蘇清越說出這話，明顯感到游賢鳴看似平靜的臉閃過一絲不悅。
那是一種長期位居人上的人特有的氣質。認為天底的下人不是乙方，就是手下，找他就該帶著最直觀的利益。心里冷笑一聲，告誡自己，未來不要變成這個樣子，又道：“這么短的時間內，我能有什么具體的計劃呢？”
“你什么計劃都沒有，就過來和我談嗎？”游賢鳴揚了揚眉毛，聲音里有不悅。
他回頭看了看崔志佳，像審視一名犯錯的小兄弟。
后者把頭低下。
蘇清越這時又道：“游先生，我不是你的乙方，也不是你的手下。”他強調起來：“我來！只是想聊聊合作的可能和方向。”
“方向？”游賢鳴呵呵冷笑，低頭看表。
看著是沒時間了。
蘇清越不緊不慢又道：“南粵地區一共有三百多萬玩家。有多少產品，你肯定也清楚。我很想問一句，難道你們的對手就只有悅道嗎？”
“你在質問我？”游賢鳴很驚訝。
蘇清越覺得他本來是要走的，但被這話激怒了，皺眉發出反問。
“不。”隨即笑了一笑，蘇清越回道：“我是在說，我們并非在一個存量的市場競爭。這是個開放的市場，玩家還在不斷涌入。三國和搜神又不是同一類型，根本談不到競爭。如果非得說競爭，你們的對手，難道不該是易遠嗎？”他說，解釋了一句：“都是回合制Q版游戲。”
蘇清越語罷，看游賢鳴明顯愣了一下。
蘇清越又繼續：“這三百多萬的玩家，只是個基礎。實際上依照互聯網基礎的發展，玩家還會源源不斷涌入的。我認為這是個大生意，一個人是吞不掉的。為什么我們不能換個思維呢？例如：共同做大蛋糕、分享蛋糕……”
他說，故意在這里頓了一下，看看游賢鳴思考的樣子。
又道：“我會用悅道的市場能力、公關能力等等帶動搜神。”語罷，想了想，又補充：“這么大的市場，哪怕比例小一點，都比您花錢樹敵得到的要多。”
“我們搜神的市場公關和專業能力，沒有問題，不需要悅道，我們也會表現強勁！”身旁崔志佳插話了，感覺不像是在說給蘇清越的，倒像是說給游賢鳴的。
“一個成熟的經營者，不向市場要效益，不向市場要成績，而是向對手要……更何況在一個這樣充滿想象，無限空間的新興市場環境里，到底為了什么？嘩眾取寵，還是討賞邀功？又或者怕對手的光環暴露自己的問題？”蘇清越說完，看向游賢鳴，根本不理崔志佳。
“你……”崔志佳在一旁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游賢鳴咳嗽了一聲，把手中的煙掐滅了。
稍稍皺眉。
崔志佳立刻不吭聲了。
游賢鳴這才又問：“如果是這樣的方向的話，蘇先生準備在羊城待多久？”
“我在和不在，團隊都在。”蘇清越說：“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合作，不止能提升《搜神Q傳》的業績，還能提升海月鵬程的形象。”他說，又道：“游總，我知道你們最近全國拿地，市場聲音很大。”
他說，游賢鳴明顯皺了一下眉。
目光說不清楚是欣賞，還是恐懼。
不管那么多，蘇清越又繼續：“媒體評價說，你們的問題已經很大了，所以這次拿地目的是想向市場證明自己的實力，證明外界的傳言是假的……”
“那些小道記者，就會瞎說。”
“游總，我是媒體出身的人。”他說：“我知道媒體的報道當然有夸大的成分，可更多的時候他們不會空穴來風，不會無中生有。”他話到這里頓了一下，又道：“更何況這次報道大多來自知名的財經媒體和電視臺。”
這下游賢鳴愣住，不說話了。
看著他的臉頰，蘇清越再道：“如果與我們悅道合作，不僅可以改善和提升集團的現金流，同時也與新經濟掛了鉤。”他說：“無論是實實在在的收益，還是在資本市場上的影響，對海月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游賢鳴還是不說話。
但不是故作深沉的樣子，蘇清越覺得他是在思考。
于是又道：“我知道你非常看重現在的產品和成績，但是這遠遠不是最終效果，最終效果會超出你想象……真正變成你集團的現金‘牛’。”
他說，游賢鳴怔了一下。
又看了看手表，說道：“蘇總，我有點事，要打個電話，咱們待會兒聊。”游賢鳴說，起了身又道：“你等我。”
“好的。”
蘇清越點頭。
看游賢鳴起身往外走，到了門口。
忽然回頭看蘇清越這邊，和其中一個女孩子說道：“你們幾個太沒眼色了，都不知道給蘇總和他的朋友看茶嗎？”他說，又道：“拿我那盒御子號的茶葉，給蘇總和他的朋友喝。”
“是。”女子小聲說。
隨后，趕忙去了另外一間屋子。
崔志佳這會兒看著蘇清越，冷笑了一聲說道：“蘇總不虧是營銷精英……”
“不，我只是說出了做生意的真相。”蘇清越說。
“真相？”崔志佳一怔。
“對，做生意最重要的是開誠布公。”蘇清越說：“商戰有三重境界。最高一層是雙贏，其次是單方面贏，最后一層，也是最低的層次就是：雙輸。”他話到這里，看看崔志佳，又補充：“貼錢樹敵，并不能幫助搜神提高收入，所以我只是幫游總點出心里的方向，而不是真的做了什么。”
“我不認為我們的方向有問題，我們的團隊更沒問題。”崔志佳不服不忿。
“有沒有問題，你心里有數……”蘇清越說。
他語罷，看著崔志佳。
想起來做調查的時候，劉昊對自己說：此人不可重用。
現在蘇清越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他們正說著，女子端著茶水過來，放在桌上。
微笑道：“蘇總請用茶。”她說，面帶微笑。
蘇清越說了一句謝謝，稍一看，便發現這女子非同尋常。
一款法式長裙，帶著復古氣息的同時，又有高級的干練魅力。
收腰的設計，凸現身材。
短靴看起來普通，但蘇清越一眼望過去，就知道是普拉達經典款。
這不是服務員，他應該是游賢鳴的親支近派或者更接近的關系。
瞬間蘇清越明白了，再看其他兩個人，這才恍然大悟。
這個時候崔志佳，不再說話，起身走向落地窗前看風景。
蘇清越無意間發現，于成龍和周子友愣神。
前者趁著其他人不注意，敲敲向他豎起大拇指。
又過了十幾分鐘，游賢鳴回來了。
一進屋就露出燦爛的笑，說讓蘇清越久等了，然后走過來和蘇清越握手。
整個人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直接了當說道：“蘇總，那我們的合作大方向，就這么定了。”
他如此說，蘇清越一怔，不由得點頭。
知曉了剛才打電話，可能是在咨詢什么。
大家又坐下來，游賢鳴給他介紹老茶樹的龍井有多好。
然后又道：“待會兒你拿一盒走，我一共只有兩盒。”他笑著解釋，忽然變成了一位熱情招待朋友的老大哥：“后面的事，就讓小弟們去處理好了。咱們做管理的，就是談談方向。”語罷，轉頭又看崔志佳：“你和蘇總的人對接一下。”
語罷，也不管崔志佳的臉色。
又道：“蘇總，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咱們一起吃個飯？”
“當然可以。”蘇清越笑著回。
游賢鳴這個時候轉身對女孩子說道：“你安排一下吧，先把那瓶康帝開一下，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