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也不能一直睡在橋底下，時間長了會出事的。這個天氣什么身體也不行，我記得張大叔家里有一個平房往出租，我去問問看，看人家能不能寬限你們房租幾天，先找個落腳地。”
閉口不談讓他們留下。
劉桂芝看一眼江曼，張了張嘴，后來還是閉上，深深地嘆口氣。
自己做的孽，自己受著吧。
自己已經拖累孩子們，還能連兒子一起給外孫女拖累？
那還是人？
范鐵柱他們倒是立馬高興起來，連連道謝。
“曼曼！謝謝，謝謝。”
江慧給他們端進來飯菜，三個人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江曼起身去找張成，張成那里還真的有個小屋，一個月也就三塊錢，不大，但是勉強能睡三個人，主要是水電還都齊全，外面得窗子底下還能做飯，算得上是好地方。
江曼和張成說好，第一個月房租她付了，可是后面的房租就要他們父子三個自己想辦法。
但是江曼讓張成不要和他們說。
不大一會工夫，張成已經見了他們父子三個。
范鐵柱那是萬分感激，恨不得握著張成的手給人家跪下。
自己混到沒有一塊容身之地。
人家老哥愿意給他們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還能寬限他們房租。
簡直就是大好人啊。
現在誰不是見了他們就躲著。
也多虧外甥女和外甥把他們帶回來，不然今晚還要在橋底下一夜。
這幾天忽然變了天，刮了幾場風。
感覺他們都要被凍死，冷風都到骨頭里的感覺。
“行啦，老哥！知道誰都有遇到難處的時候，能拉一把肯定拉一把。你們趕緊趁著天還亮，把屋子收拾一下，把能用的東西整理一下，今天晚上就能住。
對了，得買點兒蜂窩煤。出了村口，走進對面的巷子里，那邊最后一家就是賣蜂窩煤的。你們趕緊去問人家拿上一點，到我這邊來，夾個煤球把這火引上。
這樣的話，烤一烤屋子，晚上睡的時候就沒那么冷，對了，這煙囪呢，得拿報紙糊一下。一會兒我回家里翻一翻看，能不能給你找出來點兒報紙，不然的話，容易煤氣中毒。
幾個人睡覺的時候還是得警醒一點兒。”
張成是好心。
范鐵柱急忙答應。
帶著兩個兒子開始收拾家。
范鐵柱摸了摸自己兜里，這兩天收破爛，也換了一點兒錢，兜里揣著三塊錢，不知道能買幾塊蜂窩煤。
這城里和農村就是不一樣，他們農村呢，一般都是燒點兒柴火，這城里的農村居然燒的是蜂窩煤。
這蜂窩煤多貴呀！
他們村里的蜂窩煤起碼六七分錢一塊兒，自己這三塊錢也就是幾十塊蜂窩煤。
可是不買不行啊。
還有爐子和煙筒。
范鐵柱覺得自己手里的錢不夠，為難的計算著，可是爐子沒地方找去。
江曼看了一圈，屋子里除了一張木頭床什么都沒有。
鐵爐子煙筒什么都要買。
江曼看著范鐵柱躲躲閃閃的目光，也猜到他們手里沒錢。
轉身又去了張成家里。
不大一會兒工夫，等他們拉了蜂窩煤回來的時候，居然看見張成正在給他們糊煙筒，爐子已經生上，屋子里嗆得很，但是起碼現在屋子里有點暖和氣兒。
“你們回來了，那就趕緊的，這爐子呢，我那里有個現成的。反正放著也是放著正好拿過來，你們先用著。不過呢，房租每個月得加一塊。
我都給你們把爐子，煙筒全都弄好了。就是你們晚上睡覺前關著爐子要警醒一點兒，要是實在不會，就去叫我，我幫著你們看一看，三兩天就能學會。
還有這床上的被褥都是我們家的舊的，你們先湊合著蓋著。我看你們的鋪蓋卷兒也夠嗆。鍋碗瓢盆什么的，這是你外甥女她們送過來的，還有這一袋子面和這些油鹽醬醋，白菜，土豆什么的也是他們拿過來的。
剛才你們不在，我就做主，讓他們直接放進來。對！你們再買把鎖自己的東西也鎖上。雖然說咱這里小偷不多，可是萬一遇上了，就你們這點兒家當被人偷了估計也是讓人心疼。”
張成收拾完，又跟父子三個人把這爐子怎么用詳細的說了一遍，其實蜂窩煤爐子他們用過，只不過家里人覺得蜂窩煤貴，平日里不怎么用。
父子三個千恩萬謝，把人家張成送走，這回到屋里，搓著手，看著滿屋子的東西，忽然覺得他們也有家。
范鐵柱蹲在地下，不由得低聲的哭了起來。
范江湖和范江河過去把范鐵柱扶起來。
“爹，您就別哭了，這會兒我們也終于有個落腳的地方。咱們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的，再說了，您看看咱們遇到好心人，就曼曼他們別看嘴上說的那么冷，可是，看見咱們這么難，還是給咱們送了糧食，送了東西。
要不然照你和我娘做的那些事情，人家就算看著咱們倒霉，在旁邊拍手，那也是應該的。”
范江湖氣不過。
還不都是他爹娘造的孽。
范鐵柱擦一把淚。
“我知道！我咋不知道呀，爹這輩子那就應該天打五雷轟。做的那些事情都不是人事兒，對你奶奶，對你姑，干得都不是人事。
我也是后悔啊，你娘不對，可是也不是我縱著得過？我就不是個人。”
范鐵柱啪啪給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是真心的后悔啊。
范江河一把攔住他爹，“爹，您就別打自己，知道錯改了就行，咱以后好好的對奶奶孝順。好好的幫著曼曼他們過日子，咱不想著占人家的便宜。
爹，我們兩個也大了，我們都有手有腳，我們三個大男人要是再掙不來錢，我們那才是真的沒出息。我娘不就是看準，咱們肯定得求著回去才會這么干啊。
我舅舅他們就是仗著這個罷了，既然這樣，咱們父子三個還真的得干出點人樣來。從明天開始，咱們還上街去撿破爛，這幾天我算是看出來。
其實這撿破爛也是挺有門道的，要是撿對了東西能掙不少錢。咱們干脆一邊撿一邊兒收。到時候錢會越來越富裕，然后幫著奶奶去看病。
爹，這可是您今天對著奶奶說出來的話。我別的不想說，就是想說一句，咱們三個也算是男人！一口唾沫一個釘，既然自己說了，就一定要做到。
我可不想像您一樣，那么對姑姑和姑父，對奶奶對太姥姥，讓曼曼他們恨我們。我們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人。”
范鐵柱忽然被兒子得豪氣感染，“好，你爹我也要活的像個人！今天開始，你爹我要好好養活你奶奶，養活姥姥，照顧曼曼他們幾個，這是你爹欠他們的。”
范江湖握緊大哥和老爹的手，“我們一定可以！爹！我們干！”
屋外的江慧和江言悄悄地抿嘴笑了，兩個人趁著夜色悄悄回去。
看起來舅舅和兩個哥哥真的變了。